冷霖雨想了整整一天,都沒能想出那個答案。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宮宴的鐘聲已在遠方悄然響起。冷霖雨起身走向妝臺,任由宮女們圍攏過來,忙碌地為她梳理云鬢、點染朱唇。
鏡中映照出一張清麗脫俗的臉龐,眉眼間流露出淡淡的愁緒,與精致的妝容形成鮮明對比。
宮女們的手法嫻熟而輕柔,珠釵金飾在燭火的映照下閃爍著耀眼光芒,一件件華美的服飾被精心披掛于她嬌軀之上。
“縣主,可真美。”一位小宮女開口道。
冷霖雨只是淡淡一笑,她又皺起了眉,她還在想著萬全之策。
不一會兒,宮女們幫她梳妝完畢,她抬著步子出了殿外,由宮女們領著朝未央宮走去。
未央宮里,厲徹瀾端坐在主位之上,皇后娘娘端坐在左側,衛貴妃端坐在右側。
冷霖雨走進未央宮,跪在殿中間行禮,“臣女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貴妃娘娘。”
“平身吧。”
冷霖雨被一名內侍領著坐了下來,她抬眼一看,步大漢可利正坐在一側,她趕緊扭過了頭。
“縣主,越來越美了。”步大漢可利一直盯著她,率先開口道。
冷霖雨蔑視了他一眼,又轉過頭。
“生氣的樣子更美!”
冷霖雨不想理會他。
厲徹瀾此時舉杯,“第一杯,孤敬邦交和平。”
眾人舉杯附和厲徹瀾。
宮宴開始,步大漢可利在眾官的朝敬之下飲了不少酒,他還是時不時的朝冷霖雨靠過來。冷霖雨并沒有喝酒,她正無聊擺弄著碗里的吃食,一名宮女端著湯碗靠近冷霖雨,一個不小心灑在了她的裙擺之上,貴妃娘娘示意了宮女,她便在宮女的指引之下,去了后殿更衣。
冷霖雨走進殿中,引路的宮女退出了宮殿。
“霖兒。”
一聲呼喚,冷霖雨聽得清清楚楚,她轉身朝著聲音處尋去,仿佛時隔千年,她小跑了過去,撲到了安或的懷里。
“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想你了。”
安或摸了摸她的頭,“別怕,我來了。”
“可是?”
“我已經托了何伯,據說有一種假死之藥,霖兒再等等。”
“可是?”冷霖雨指了指肚子。
安或笑著用手撫了撫她的肚子,“放心,我定會讓何伯想到萬全之策。”
“嗯嗯。”
“小霖兒也乖乖的等著。”安或蹲下了身,對著冷霖雨的肚子說道。
“為什么是小霖兒,萬一是小風兒呢?”冷霖雨笑著看著安或。
“都好。”
時間差不多了,冷霖雨依依不舍的出了后殿,準備回席間,卻被一個嬤嬤叫住了。
“縣主,太后娘娘說了,縣主身子不便,可以先行休息。”
冷霖雨便跟著嬤嬤,朝長信殿走去。
“小可汗,小可汗。”喚著步大漢可利的宮女,朝著衛琳瑯點了點頭。
未央宮里,步大漢可利此時醉得有些人事不醒,身旁的宮女輕聲喚著他。
“小美人。”他的嘴里還在呢喃道。
厲徹瀾笑了笑,“送小可汗下去休息。”
“諾。”一旁的太監立刻抬了步大漢可利去了偏殿。
不久后,厲徹瀾也牽著衛琳瑯離了席,宮宴在厲徹瀾的離開之后,眾臣也慢慢散了去。
第二日天還未亮,冷霖雨還在睡夢之中,一群嬤嬤就闖了進來,兩名嬤嬤將冷霖雨架了起來,冷霖雨見狀也顧不得許多,許久未動的筋骨,也活動了起來,兩個過肩摔,將架著她的嬤嬤摔在了地上。
“哎喲,哎喲!”嬤嬤們隨即叫喚了起來。
一位嬤嬤見狀,請示了太后以后,兩名侍衛進了房間,準備按住冷霖雨,冷霖雨還是沒能擰過男子的氣力,一位嬤嬤端著一碗藥上前,一位嬤嬤使勁撬開了冷霖雨的嘴,硬生生的將藥灌在她嘴里,藥灑了一半喝了一半。
侍衛們紛紛松開了手,嬤嬤也松開了手。
“你們,你們……”冷霖雨紅著眼,“給我喝了什么?”
“縣主,太后娘娘也是為了你好。”
過了一會兒,冷霖雨躺在床上,肚子開始絞痛了起來,葛太醫進了屋內。
“縣主,老臣奉旨為你請平安脈。”
“滾,你們統統都滾。”冷霖雨顫抖的聲音,怒吼著。
她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片刻過后,她的下腹滲出了血,葛太醫只好出了房間,去給太后娘娘復命。
與此同時,步大漢可利扶著頭醒了過來,床上的血跡嚇了他一大跳,他趕緊起身,查看了身上并無不妥,他抓來了殿外的一名小太監。
“床上的血怎么回事?”
小太監搖了搖頭。
“你若不說我便殺了你,殺你一個太監,你們的皇帝自然不會把我怎么樣?”
小太監撲通的跪倒在地上,“小可汗饒命!小可汗饒命!”
“你說不說?”
“是……是小可汗昨夜喝醉了酒,”小太監咽了咽口水。
“快說。”一聲呵斥。
小太監眼睛一閉,“是小可汗昨夜奪了縣主的初夜。”
“縣主人呢?”步大漢可利冷靜的問道。
“此刻在太后娘娘的寢殿。”說完以后,小太監如釋重負。
步大漢可利披上衣衫,快步出了殿門,他又回頭朝著方才那名小太監說道,“你,帶路,去太后娘娘那里。”
小太監硬著頭皮,領著他朝太后娘娘的長信殿去了。
步大漢可利一進長信殿,便聽到冷霖雨在側殿發脾氣的聲音,他尋著聲音走了過去,剛一抬腿跨進門,一個花瓶便砸到了步大漢可利的腳下。冷霖雨的下腹還在流著血,她臉色蒼白,撐著身子砸著東西。
“你來干嘛?”冷霖雨有些詫異。
步大漢可利看到衣衫不整的冷霖雨,還有她腿上流著的血跡,嘴角微微上揚,“自然是來看看你,等你嫁去了困獸山,王庭里的東西任你砸。”
冷霖雨火氣上涌,“一邊做你的春秋大夢去。”
“小可汗,”一位嬤嬤在屋外喊著,“太后娘娘有請!”
步大漢可利朝她笑了笑,跟著嬤嬤去了主殿。
進了殿內,步大漢可以點了點頭。
“太后娘娘萬福。”
“小可汗,本宮可是來找你討說法的。”
“太后娘娘好說好說,縣主本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說話間,仍然聽得到隔壁傳來砸著東西的聲音。
“小可汗,你說如何是好,本宮宮里的東西可都被砸了個七七八八了。”
“太后娘娘,這些東西請您列個清單,待我回了奴彧,定叫人給你送過來。”
“可這人鬧得本宮實在頭疼。”
“這……”
“太后娘娘,小可汗,依老奴看縣主左右都是要嫁過去的,不知……”太后娘娘身旁的嬤嬤開口道。
步大漢可利嘴角微動,“嬤嬤的意思是?”
“不過是早一日晚一日罷了。”嬤嬤繼續開口道。
“算了,還是本宮同陛下說說。”
“那便有勞太后娘娘了。”
“小可汗且等著。”
步大漢可利出了長信殿,并沒有出宮,他悄悄的去了冷宮后面。
厲徹寅此刻正靜靜地坐在庭院的一隅,沐浴著午后溫暖的陽光。陽光透過枝葉斑駁灑落,映照在他的臉龐上。他身著寬松舒適的常服,褪去了往日的華麗與繁復,更顯得恬淡隨和。他背倚老槐樹,手中握著一本泛黃的書籍。
然而,這平靜的畫面卻被一位不速之客打破。步大漢可利悄無聲息地翻過院墻,悄然接近厲徹寅。
曾經那個風度翩翩、一絲不茍的厲徹寅,如今已然是另一番模樣。他蓄起了胡須,濃密的胡須如叢生的野草般覆蓋了原本輪廓分明的下巴與臉頰,顯得頗為凌亂。
“恪親王如今怎得變成這副模樣?”
厲徹寅抬眼看去,一名劍眉星目一頭卷發的男子正站在他面前。
“厲徹瀾什么時候開始,和奴彧人走得這樣近了?”厲徹寅說完又閉上了眼,曬起了太陽。
步大漢可利看著他不理會自己又開口道,“恪親王難道就不想復仇嗎?”
“復仇!”厲徹寅笑了笑。
“恪親王我乃奴彧小可汗,若你想復仇,我可助你。”
“非也非也。那你又想得到什么?”
“我要的并不多,后日我便啟程,若你想走,傳信與我。”
步大漢可利拿出了一個火折子,“明晚若是冷宮失火,我便來接應你。”
厲徹寅沒有說話也沒有伸手去接,步大漢可利放下火折子,便翻墻離開了。
冷霖雨折騰了半天,終于體力不支暈倒了,葛太醫請了脈,回稟著太后娘娘。
“回稟太后娘娘,縣主已然小產。”
此時,衛琳瑯坐在殿中,聽到葛太醫的回稟,她還是皺起了眉。
“琳琳,仔細著你自己,風兒以后還會有孩子的。”
“母妃,教訓的是。”衛琳瑯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情。
“本宮已和陛下商議好了,后日冷霖雨便隨著小可汗走吧,送親的隊伍之后再出發,大司馬那邊,琳琳得自己想辦法。”
“母妃,琳琳明白。”
“琳琳辦事,母妃放心,琳琳是識大體的孩子。”
衛琳瑯嘴角露出一抹淺笑,心中卻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