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軒轅王對著小夭招招手，小夭走上前。軒轅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說道：“你長得不像你娘，倒是像你外婆。你的眼睛…像他…”

小夭也打量著軒轅王，軒轅王早年征戰四方，眉目間流露出殺伐果斷之色，現在雖已兩鬢斑白，歲月也在臉上刻下深深的印記，眼角眉梢卻還隱隱透露著威壓。小夭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這個男人逼著她的娘親披甲上陣，對陣她的爹爹，最后雙雙戰死；也是這個男人默許九繇閣的存在，給了她封號和封地，成全了她和相柳，讓神農軍有處可去。小夭看著軒轅王，心情復雜，她也想過很多次，見到軒轅王會和他說什么，怨他？恨他？問他是否有過后悔？到最后從嘴里吐出的卻是：“外爺愿意讓我把把脈嗎？”

“好。”軒轅王慵懶地坐著，招呼二人坐在身側，伸出手，小夭搭上他的脈搏，細細診起來。

軒轅王凌厲的眼光審視地看著相柳，漫不經心地說道：“以前不知派出多少人招降你，你都不肯，到底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相柳平靜地迎上軒轅王的眼睛，淡淡地說道：“小夭憂我所憂，喜我所喜，與我同進退，我對她亦是如此。能得小夭陪伴此生，是我之幸，此生結發，兩不相疑。”

軒轅王眼中露出一絲贊許之色，微不可見的頷首。片刻后，軒轅王問道：“共工現在還好嗎？”

相柳彬彬有禮地答道：“義父身體安健，有勞陛下掛念。”

軒轅王嘆了口氣：“共工是個硬骨頭，我倒是有幾分欣賞他。而你，一個無國無家的大妖，在所有人都離他而去時主動去幫他，我也是很欣賞的。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最為難得。”

相柳淡淡地笑了笑。

“外爺肝脾燥熱，想是思慮過多。外爺若信得過我，我為外爺煉制些藥丸補身。”小夭說道。

“好，神農本草經在你手里吧。”軒轅王拍拍小夭的手，銳利如鷹的眼睛似乎在透過小夭看著過去：“我知道你怨我，坐上這個位置，想的就不再是個人，心就必須要變硬。”

小夭一言不發。

軒轅王接著說道：“你們先去歇息吧，在軒轅山住多些時日，到時同我一起去中原吧。”

相柳和小夭退出，侍女帶著兩人去章灝宮，兩人于是在章灝宮安置下來。小夭隨意地坐在寬椅里，長嘆口氣，悠悠地說道：“我對外爺確實有怨氣，可面對他，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相柳天生天養，無父無母，對于神族及人族的血脈親情并不十分了解，不過做防風邶幾百年，也多少明白一些神族及人族的矛盾情感。相柳將小夭輕攬入懷，下巴磨蹭著小夭的頭，緩緩說道：“你不如看看我，無父無母，少時為生計發愁，吃不飽飯，九個頭經常打架，有時餓極了，一個頭差點吃了另一個頭...”

“真的？”小夭抬起頭。

“無父無母是真的，為生計發愁是真的。你不是說過幸福不幸福要通過比較嗎？”相柳在小夭頭頂印下一吻，繼續說道：“已經發生的事沒法重來，是非對錯很難評定。你失去了父母，他也失去了兒女和兒孫繞膝的幸福，打起仗來沒有贏家。你不能改變過去，但你能改變未來，選擇你想要過的日子，而以后的日子，我都會在你身邊，讓你有人可陪，有處可去。”

小夭想起相柳剛化為人形不久便被人族哄騙上岸，賣到死斗場，每天都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過了今天沒有明天，靠的是異于常人的堅韌和毅力，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他過了四十年，四十年啊，卻還能保持現在這樣云淡風輕的樣子。小夭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矯情，即使幼年顛沛流離，但并非完全沒有選擇，因為自己害怕面對所以才選擇了流浪，而相柳卻一直是自己一個人面對著一切。

想到這里，小夭環住相柳的腰，抽了抽鼻子：“如果沒有那些，我大概不會遇見你，就算遇見我們也不會有交集，你也看不上我。”

相柳伸手抬起小夭的下巴：“誰說我看不上你，”說著握住小夭的一只手放在自己心口：“這里，只為小夭跳動。”

小夭只覺一股溫暖縈繞在心間，嬌嗔一聲，聲音綿軟地問道：“你是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

“大概是聽你唱歌的時候吧！一個躲在男人身體里的女子跑到深山里唱歌...”相柳面色溫和，回憶著說道。

“那么早？你那時就知道我是女子？”小夭張大眼睛。

相柳點了點頭：“我雖看不透你的幻形，但直覺告訴我你是女子。不過你身上疑點太多，作為一個將軍，我不能隨便放過你。抽你四十鞭，你恨上我了吧？”

小夭搖搖頭：“我不恨你，我明白我不應該闖入軍營禁地，任何一個將軍都會做相同的事...甚至殺了我。我那時就想抽你四十鞭子還回去。”

相柳笑了笑，挑眉說道：“現在給你抽四十鞭如何？”

小夭撅了撅嘴：“咱倆現在這關系，我怎么舍得？抽了還不是我心疼。”說著，小夭輕啟香澤在他嘴角親了一下。

相柳有點心猿意馬，抱起小夭，放在自己腿上，低頭吻了上去，邊吻邊說：“這次讓你在上面，好不好？”

小夭嬌羞地在相柳胸口錘了一拳，心想這話題怎么突然就轉到了這上面，還是低低說了聲：“好啊。”

兩人開始擁吻，一開始只是淺嘗則止，接著長驅直入，唇舌交纏，空氣中開始有了旖旎之色。兩人抱得越來越緊，相柳的雙手在小夭的翹臀上大力撫摸，兩人激情地互相脫對方的衣物，很快便赤身相對。

相柳看著小夭，直見她眉目如畫，肌如瑞雪，秋水般的明眸透露著濃濃的情意，嬌艷的胴體曲線分明，讓人魂飛；而那雙修長誘人的玉腿正跨坐在自己身上，光是看著就覺得魂銷。小夭總是毫不掩飾的在相柳面前發花癡，但她又何嘗知道相柳也為她神魂顛倒，迷了心智！

相柳已一手一邊，輕柔地托住，誘人的薄唇在小夭緋紅的嫩頸，耳珠，秀發之間來回吻吮，小夭的身體變得越發軟綿，纖腰輕輕的扭著，口中的呻吟悄悄而出。相柳也開始微微喘息。

小夭只覺得一縷接著一縷的火絲，像是從腰上燒進來一般，和體內的火一起燃燒著，情迷意亂之間，小夭只覺神魂顛倒...

兩人盡情釋放著對彼此的深深的情，對彼此綿綿的愛...

翌日，小夭醒來不見相柳，披衣出去問侍女，原來軒轅王一早派人來詢問是否一起用膳。相柳見小夭睡得正香，便沒叫醒她，獨自去了。小夭洗漱完畢，直接走進軒轅王的住處，卻見到兩人在下棋。相柳抬頭看見小夭，指著一處說道：“早膳給你留著呢，有你喜歡的蟹肉包子。”小夭順著相柳的手指看去，有一個食盒，打開食盒，是熱騰騰的點心，最上面的一層，便是小夭最愛吃的蟹肉包子，小夭拿起一個咬了一口。

軒轅王說道：“你這夫君真是全大荒獨一份的好，擔心點心冷了，一直用靈力給你熱著呢。難怪王母都說你找了個好夫君。”

小夭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抱著食盒坐在相柳身邊看他們下棋。

這棋似乎下到了膠著狀態，兩人很久都沒有落下一粒子，軒轅王眉頭緊皺，瞇著眼睛盯著棋盤思索，終于落下一粒黑子，相柳微微一笑，說道：“我輸了。”說著落下一粒白子，輸半子。

軒轅王哈哈大笑：“以前只知道相柳靈力高強，深諳陣法，現在方知你在這些神族擅長的物事上也絲毫不遜色，可能大荒難有敵手，就算那名滿大荒的涂山璟也未必是你的對手。”

相柳淺淺一笑，說道：“陛下謬贊了。”

軒轅王接著說道：“特別是輸還要輸得不露痕跡，又不會輸太多。難怪這丫頭一心只向著你。”

軒轅王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又帶上幾分傷感：“你外婆沒選到個好男人，你娘親不能和她選的男人相伴一生，你終究比她們有福，找到個好男人，也能和他相伴到老，并且這個男人還長得不錯。”

相柳耳尖微紅。小夭給軒轅王斟了杯茶：“這也要謝謝外爺成全，要不然我們這條路也不好走。”

軒轅王說道：“你選擇神農，我很意外，這可是最難走的一條路，作為我的孫女，你有勇氣，有魄力，有能力，不輸男兒，我很欣慰。你們是憑實力走到我的面前，我只是順手扶了一把。沒有我的介入，你們也能越過德巖，走進軒轅宮。就像我對倉玹說的，想要神農山，要憑實力得到它，要不然得到了，也守不住。我給你們的封地，我相信你們不但能守得住，還能發展壯大。”

小夭眼眶微紅：“不是我選擇了神農，是神農選擇了我。在我靈力盡失，身世不明，無力自保，只能化身男子，潦草度日，前路渺茫之際，相柳來到我的身邊，告訴我生命可貴，助我重修靈力，教我自保之力，讓我可以自由選擇我想過的生活...”

軒轅王嘆了口氣：“世間萬物皆一個緣字，有因必有果。相柳便是你的命中注定。”

軒轅王頓了頓，接著說道：“相柳跟鬼方應該有關聯吧！”

相柳表情平淡，并不覺得意外，而小夭卻又一次，詫異了：“外爺...”

軒轅王說道：“你的九繇閣能做起來，怕是要靠鬼方的力量。鬼方氏以蛇為尊，而相柳是天地間唯一的一個九頭蛇妖，和鬼方有關聯一點也不意外。”

小夭沒好氣地嘟噥：“你們一個二個坐在家里就能知道那么多事，都是老狐貍。”

軒轅王哈哈大笑：“等你到了我的年紀，你也一樣。經歷的事多了，總能窺探出些蛛絲馬跡。”

既然來了軒轅山，小夭便尋了個日子和相柳一起去山上拜祭。

軒轅地處北部，氣候陰冷，山頂冬天是常年積雪覆蓋，即使夏天，也會有淺淺的白霜。小夭和相柳踩著雪，慢慢地走上山坡，相柳走在后面，以防有樹枝打到小夭。

山間幽靜，白雪皚皚，七座墳塋，坐落其間。小夭依稀分辨出哪個是祖母，哪個是大舅，大舅母，二舅，二舅母，四舅，四舅母，還有娘親...相柳牽起小夭的手，走到墳塋旁邊，一個一個的開始拜祭。

小夭跪下，對著一個接著一個的墳墓磕頭；相柳也跟著小夭，一個接著一個地磕頭，認認真真，一絲不茍。

磕頭完畢，兩人站了起來，開始清掃墳墓，清理周圍地積雪和枯草。

待走到一個小小的墳塋處，小夭停下來了，是娘親的墳。相柳握住小夭的手，無聲地安慰她。

“相柳，我真想快點去那沙漠看看我娘是不是在那里。”

“快了，護具剛剛修改過，還需些時日。”護具放在極北之地用于定型，自從高辛王提出要同去后，相柳已經去過極北之地進行了一些修改，需再等多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