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洛陽高府，高孝黑疲倦的回到家中，一到家立馬把長子高長政叫到臥室里來，耳提面命一番。

“事情已經妥了，陛下的確中意傅光翥，由他擔任西海軍大將，余下兩個副將也都有了人選，一個慶重是奇兵部上將，一個保世是預備部上將。傅光翥為陛下提拔于行伍，有鐵壁之稱；慶重和保世都追隨陛下許久，雖不堪獨當一面，但勝在持重。陛下選此三人，意在穩在守在聽話，不干涉花虎的指揮，讓軍中不起內訌啊。”高孝黑嘆道：“這個花虎雖說是巾幗不讓須眉，但陛下如此照顧，不免讓一眾老臣吃味呀。”

高長政吐槽道：“爹爹說的是，但沒辦法呀，誰叫花虎不但能征善戰，還極其聰明的跟太子殿下有了葛產了瓜，成了一家人，花家就是李家。”

“當年的事情讓李家損失慘重，就剩陛下和太子人丁單薄的可憐，宗親里就只個舅家，沒個堪用的。現在內里有個南宮晴，外面有個花虎，宗親一門至少兩根頂梁柱在，陛下有意提拔倒在情理之中。再說了花虎今年才十九，白狼、范虎、田虎他們哪個十九，陛下照顧很正常，將來太子即位的外征扛旗人物啊。”

高長政說完，看見高孝黑斜著老眼冷冷瞥著自己，頓時心中一哆嗦。

“爹，兒是說錯話了嗎？”

高孝黑沉默許久，過往如幻燈片般顱內放映，陰晴不定的表情化作一灘東逝的江水，黯然長嘆。

“長政，我兒，你沒有說錯話，你太過聰明了，聰明的過頭。”

高長政不解：“父親，聰明點不好嗎？孩子聰明難道有錯？”

高孝黑苦笑解釋道：“我兒，《三國演義》這本書你可看過？漢中之戰，楊修之死的內容，你可還記得？”

高長政一訥：“爹爹，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高孝黑說道：“陛下仁慈呀，終歸不是曹孟德此等奸雄，沒有誅了為父，讓為父活到現在。”

“？！”

“長政，你給為父聽仔細了！”高孝黑板著臉肅聲道：“往外賣弄不是聰明，更不要教人做事。世上豪杰無數，聰明人無數，有的是聰明人，有的是比你更聰明看得更透徹的人！不要賣弄聰明，更不要學為父，一而再再而三的拂了陛下臉面，一而再再而三的教陛下做事。陛下仁慈啊，古往今來的雄主里，只怕連唐太宗能不如陛下仁慈大度，換做明太祖，為父早就死了，不會做奴仆雜役到現在。”

高長政鄭重點頭：“是，孩兒明白了。”

“好了好了，你往后注意，不說這些了。為父這張老臉還是有些用處的，這次經衛將軍安惠安將軍之手，送你去西海軍騎兵團做個隊頭，好好干，為父三次機會都沒把握住，已經惡了陛下，能否發家全看你了。你要珍惜這次機會，爹的這張老臉只夠用這一次的，只有這一次機會。”高孝黑語重心長叮囑道。

高長政點頭鄭重回復：“是，爹爹放心，孩兒明白。”

父子交心一夜，第二天一早高長政背上行囊，遠赴西海從軍入伍。

而同樣是在早上，洛陽近郊，南宮晴一身勁裝盤馬彎弓，箭無虛發的在皇家獵場打獵。

咻！

一枝箭鏃擦著成斐耳邊射過，正中在一只鹿的眼眶，奔跑中的傻鹿嗚鳴一聲，一頭栽倒。

同樣一身勁裝的成斐甜甜一笑：“南宮姐姐的騎術是越發的好了，想必與范虎老將軍較量，不落下風。”

南宮晴淡淡說道：“比不過老師，我這就是獵場上的本事，上戰場不一定有老師的準頭。”

隨即又道：“恭喜你了，喜提初陣，參與上這場大戰，祝你取得好成績，也祝花妹妹旗開得勝。”

成斐問道：“南宮姐姐是想參與進來嗎？也要遠征建州？”

“廢話，當然想了，我唐以武立國，又不是陰弱的明國，一群玩弄筆桿子科舉內卷當官打破頭的書生。”南宮晴不假思索道：“我攏共就上過三次戰場，平定南海之戰，我是房姐姐的護衛騎兵隊長；平定北海之戰，我才當上一回主將；至于伊政那次，雖然也是主將，但沒等我和武賴出手，軍隊尚在關東集結呢，伊政就被盧隆、馬胤他們收拾了。羨慕花虎啊，真羨慕。”

“那南宮姐姐為何……”

“為何不像母親請纓，率軍參與建州征伐？”南宮晴笑了笑：“我跟花虎，我們兩個不能都出去呀，內府總要留人看著呀。母親之前說過的，內府、東府、西府剛好三足，三相佐君，于國有益。”

況且我兒子是儲君是太孫，我得守著我兒子，培養好接班人呀。要是自己生出的孩子是朱祁鎮那種貨色，丟人的同時，北海第一美人一世英名盡毀，馬虎不得。

“可惜了，姐姐這身騎射本事，要委屈在這里了。”成斐說道。

“哈哈，你要覺得我委屈了，你就把這張弓拿走，這張弓我用了很多年，當年射秦信用的就是這張弓。當初射他一箭，現在被他射了不知多少箭了……弓在便是我在，帶著我這一份，好好努力，別丟臉。”

南宮晴說著，把手上的硬弓遞給成斐：“會射箭吧？”

成斐并不吃力的拉開：“瞧姐姐說得，一個地方走出來的，騎戰騎射哪會弱了。不但弓射，我還能用燧發槍在馬上射擊。”

“那你比我強，我不習慣用燧發槍。”南宮晴說道：“加油，我和殿下在洛陽等你們捷報……年已過完，打算什么時候出發？”

“后天起程。”成斐說道：“今明兩天陪伴家人，畢竟下次見面要明年了，說不定花姐姐要跟父親恩愛一場。”

南宮晴大驚：“啊？花虎她不要命了？這種情況敢行房？”

“已經行房過了呀。”成斐不解道：“前天就有過，那時我起夜看到了……南宮姐姐不知道？”

“哦，前天晚上呀，初五那天跟殿下離開秦府后沒回去，晚上我跟凌圓、晁妙、翟雪她們去正德寺開銀派，玩到第二天下午才結束。難怪急匆匆拐著花妹妹回去，原來是這樣。”

“姐姐放心，爹爹有分寸。”成斐道：“我看到的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