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金迎索南嘉措入寨，不他失禮盡量拉人湊數(shù)迎接，雖然很倉促歡迎的不熱鬧不熱情，但索南嘉措并未有什么不悅神色。本身就是不打招呼突然造訪，況且鐘金親自出寨相迎，面子已經(jīng)給足。

男女二人平和的走進氈帳，鐘金灑脫歸灑脫，但沒把格魯派高僧帶歪成元朝時歡喜淫佛。親自為大師斟茶，旋即開口詢問索南嘉措來意。

“達賴喇嘛怎么突然造訪草原？是我在東方尋找牧場，消息閉塞了嗎，竟然不知此事，要是知道達賴喇嘛來，覺不會像今日這樣怠慢。”

“哈哈，不關阿力亞達賴的事，是貧僧自愿下山的，并且起初沒打算來草原，足跡僅是在湟中、關西、豐州灘一帶。”

“湟中、關西、豐州灘？”三個地名讓鐘金迅速明悟：“是三邊鄭總督請達賴喇嘛下山的？看來自我走后扯立克無所顧忌了……右翼諸部情形如何？關西明軍是勝是??？還是僵持住了？請達賴喇嘛解惑?！?/p>

索南嘉措輕道一聲阿彌陀佛，嘆道：“明國乃天子之國，一時之衰卻不是右翼三萬戶能吞并牧場和百姓的。目前明軍以蘭州、河州、洮州為依托，右翼諸部及青海土默特未能跨過三州深入明國。話雖如此，可明國三州損失極大，良田荒無，村鎮(zhèn)荒廢，路邊骸骨無人收斂，近乎僅只大城關隘險要堡寨未失?！?/p>

“貧僧自青海進入河西，所見所聞諸部抄掠甚重，搶走糧食使得明國百姓餓死，男子失去魂魄甘做奴才，常有女子死去，或布施寺院…………”

“……”

沉默良久，鐘金接著問道：“還有嗎？鄭洛請達賴喇嘛下山，恐怕已經(jīng)壞到不能再壞了?！?/p>

索南嘉措點頭：“阿力亞達賴冰雪聰明，戰(zhàn)局對明軍而言無比令人失望。明軍后繼乏力，已難將戰(zhàn)爭繼續(xù)進行，既有中介談判言和，亦有拉攏牽制借兵借糧的打算?！?/p>

“借兵借糧？”鐘金詫異，堂堂大明帝國居然要向地方土司蕃人要支援，這未免太不可思議。

“戰(zhàn)局惡化到什么地步了，明國居然這么不要臉面？”

要問明國的要臉程度，沒人能比大唐皇帝李虎陛下更清楚，在杭州虐殺唐國使團，J殺正使大唐重臣·元從名將·爵俸十萬石·長于膝下視若親生女兒的南海第一美人or太子李政結發(fā)妻子、大唐太子妃房櫻。事兒干了死不認錯，明國有多次機會可以通過外交調停的方式，終止唐明這場沒有意義的戰(zhàn)爭，因為從最開始李虎就沒打算向西擴張，她要向西擴張就不會派兒媳婦親自去明國，求萬歷給個國王爵位了。而且李華梅和李虎感情關系非常好，李華梅最初是以民間武裝身份聽命戚繼光帳下剿滅倭寇的，真要有這打算你看李華梅跟她拼不拼命吧。

最初國書朝鮮轉明國要公道，朝鮮王非但不幫忙還糊弄；興兵滅朝鮮國明軍下場，意識到錯了絕不認錯；最后實在打不過認錯，態(tài)度還是‘縱使我有錯你就沒有錯誤嗎’‘咱們都有錯各退一步給你兒媳個誥命夫人算了’之類話術，成功的激怒李虎激怒李唐，因為天子上國的面子不能丟，而讓事情無可挽回不死不休。

這件事情太著名了，壞事迎風臭十里，鐘金想不知道都難。當?shù)弥嵚暹@出直球后，鐘金非常詫異，你們明國也能拉下臉也要不要臉面呀，為什么就偏對李唐意外干起來？

索南嘉措笑了笑，壞事迎風臭十里，味道一直飄上雪山，吐蕃領主們大受震撼，估計用不了幾年天竺諸侯們也將大受震撼。

不禁譏道：“關西七衛(wèi)里，現(xiàn)已有西寧、莊浪、碾伯、鎮(zhèn)番、永昌、涼州六衛(wèi)丟失，殘存明軍向西退入甘州，繼續(xù)抵抗激戰(zhàn)。加上明軍主力受困寧夏、蘭州、河州、洮州一線焦灼不能突破，無力再戰(zhàn)，自然有借兵借糧的請求?！?/p>

鐘金剛才要是詫異的話，這回是大驚。

“什么？涼州丟了？！明軍丟失涼州衛(wèi)，豈不是說……”

“除此之外，會川土司趙永在趙土司，倒向那木岱徹辰汗（扯立克）。”

“?。。　?/p>

鐘金霍然起身，震驚的杏眼圓瞪，震驚的短暫失語。

趙永在何許人也？能令鐘金這么失態(tài)？

趙永在的確不是平凡的人，他的家族同樣是不平凡的家族。趙姓不是他們家族本姓，趙姓是宋朝的時候趙宋官家賜予的國姓，從宋神宗賜木征趙思忠名字開始，以后都姓趙。

那木征之前呢？姓木？

木征的爺爺漢史記載叫唃廝啰，吐蕃人的詩歌《格薩爾王》疑似是他，是‘惟西夏亦畏之，朝廷（宋）封其長為西平王，用為藩翰’的吐蕃豪杰。唃廝啰再往上查，系吐蕃亞隴覺阿王系，共同祖先是娶了文成公主的松贊干布。

明白了嗎？

鐘金失笑：“蕃人最重血統(tǒng)，鄭洛想借達賴喇嘛您的幫助拉攏蕃人，可會川土司臣服扯立克，只能是給倒斃的戰(zhàn)馬喂水，沒有用。”

言罷，鐘金又道：“達賴喇嘛最初是在關西調解，那又為什么突然來草原了？”

索南嘉措言道：“本想在會川建造寺院，但圖門汗邀請來到東部傳法收徒，縱使年邁又豈能駁了圖門汗的好意，拒絕弘揚佛法的大事。途中外喀爾喀土謝圖汗部阿巴岱汗遠道而來，講經(jīng)三日皈依我佛，耽誤了一些時間?！?/p>

“所以達賴喇嘛仍然要去察哈爾部，應圖門汗之邀？”鐘金問道。

索南嘉措合手行個佛禮：“阿力亞達賴如有請托，貧僧盡力而為，但成與不成，想必阿力亞達賴在心中已有判斷?！?/p>

鐘金坦然笑道：“有勞達賴喇嘛奔走?！?/p>

…………

一天一天又一天，兩天三天四五天。

六天七天八九天，一晃眨眼都不見。

樂浪郡義縣城郊，額亦都扮作采參人，悄然潛到鴨綠江南岸刺探消息，僅僅是在義縣附近偵察就讓他的心墜入谷底。

“主子，接著要往南邊探嗎？”

“不用了，回去?！鳖~亦都黑著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