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俺無能，唐軍頗為了得，唐軍步卒很是善戰，沒有車營遮護對俺馬隊沖擊，竟面不改色酣戰如常，俺奈曼部的勇士沖不動唐軍戰陣。”

額森偉徵感嘆道：“不愧是能打得明人六軍縞素三軍盡喪，打死了李太師打死了戚太師的唐兵，卵子就是比明人的硬！”

圖門汗面色陰沉如水，他在路上已經接收了奈曼部的潰兵，不想聽額森偉徵的逼逼叨叨，甩了甩馬鞭喝道。

“哪個鄂托克敢為先鋒，與唐人較量一番？！”圖門汗言道：“破唐軍戰陣者，優先挑選戰利品和奴隸！”

各部均沉默不語，大家都是放羊放牛的游牧民，奈曼部不行，換其他部落上就行了？就能破唐軍戰陣了？

圖門汗很麻爪，按理說正常的流程是——打不過就退，誘敵追擊自己解除防御姿勢，一個反突擊把敵方打崩，然后就是一直追擊殺殺殺，用自家的狼牙棒敲敵方的天靈蓋。這種戰術蒙古人屢試不爽，無論是攻擊金軍堅固陣地的恰比雅爾山之戰，還是1222年進攻欽察人和羅斯人的卡爾卡河之戰，蒙軍都是一開打假裝撤退，故意丟掉金銀財物引誘追擊，就如延津之戰曹軍斬殺文丑一樣。

可這個戰法圖門不敢用，他對士兵將校的素質要求太高了，以當下一盤散沙勉強捏合的蒙古聯軍而言，引誘撤退極大可能變成潰退敗退。而一旦敗退，大軍作鳥獸散重新集結極耗時間，唐軍想干什么事想干什么人都干完了。

引誘伏擊戰術不成，那還怎么大？

圖門汗想了又想，盯著唐軍旌旗把老祖宗的戰法一個個硬套，尋思哪一套能適合唐軍。

投入混亂戰術？驅使牛羊馬匹沖擊唐軍戰陣引發混亂？不成不成，就算成功了損失掉的牛羊馬匹誰出，各部均攤非扯皮不可，自己執掌的察罕塔塔爾出吧，那絕對不可能！

磨損戰術？游騎弓箭騷擾，消耗唐軍體力，不能讓唐軍休息進而疲憊？不行不行，唐軍有精騎，還有能打的遼東鐵騎與鐘金右翼蒙古騎兵，硬磨會把自己磨沒的。

那還有什么……弓箭戰術？

“岱青杜棱，敖漢鄂托克的勇士為左翼，攻擊唐軍右翼；以鄧兒，扎魯特鄂托克的勇士為右翼，攻擊唐軍左翼。你們要用弓箭激怒唐人，要像老道的牧羊人那樣，用鞭子抽打羊群，將羊羔送到大軍的面前，引誘唐人主動出擊前來送死。”

“若唐軍不敢出戰，便左右迂回唐人背后，攻擊襲擾擾亂唐人身后，策應大軍主力的正面猛攻！”

圖門接著命令道：“其余各鄂托克，組建古列延，嫩科爾沁、朵顏鄂托克打一陣，巴林鄂托克與奈曼鄂托克合兵打二陣，哈喇嗔鄂托克、我著鄂托克與叭要鄂托克合兵打三陣，泰寧鄂托克與弘吉剌鄂托克合兵打四陣，達奇鄂爾、呼拉巴特、扎固特、克木齊古特合兵五陣，克什克騰鄂托克打六陣，翁牛特、浩齊特、蘇尼特三鄂托克打七陣，烏珠穆沁鄂托克打八陣，察罕塔塔兒鄂托克打九陣！”

“你們要像車輪一般，向唐人發起一圈又一圈的強大攻擊，一波打不動就反復一次兩次三次，不停的向唐人進攻進攻！從四面八方的進攻，哪怕唐人有十萬人二十萬人，也抵擋不住神佛和長生天共同降臨偉力附身偉力的蒙古勇士，摧毀唐軍！”圖門汗鼓舞道。

“勝利！勝利！！勝利！！！”

“大草原只屬于蒙古人！驕傲的蒙古人！偉大的成吉思汗子孫后裔！黃金家族的后裔！”

“進攻！！！”

圖門汗就像幾百年前的成吉思汗那樣，手中的蘇魯錠長槍向前一指，可蒙古人早已不復當年，沒能爆發出氣吞山河的沖鋒氣勢。四獒已經死了，怯薛軍也已經死了，鐵木真更是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

岱青杜棱與以鄧兒各自出動，他倆一個隸屬察哈爾萬戶，一個是內喀爾喀萬戶，本就互不統屬就別提能有多協力促發聯協的加成了。上千匹戰馬幾千只馬蹄卷起草原上的煙塵，高速快速的向唐軍沖來。

唐軍方向嚴陣以待，傅光翥和鄴重都留足了預備隊兵力隨時填補，擲彈兵團也隨時頂上去跟騎兵肉搏。

蒙古騎兵呼嘯而來，嘴里發出歐嘍嘍的鬼叫浪叫，似精力無處施展的發情狗在那啥一樣。恐嚇著快馬輕弓的蒙古騎兵快速靠近，靠近的瞬間箭鏃如雨，刷刷刷刷落在唐軍大盾上。唐軍將士不甘示弱，燧發槍一排排開火，砰砰砰砰槍聲不息，刺鼻的白煙鼻尖游蕩。兩軍弓箭槍彈互射，戰得異常激烈，卻又不亦樂乎。

岱青杜棱和以鄧兒攻了數次，見無法動搖唐軍戰陣，反而己方被燧發槍擊落打翻了百十來騎，遂領教到唐軍大陣的厲害終止進攻。紛紛調轉馬頭，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從唐軍斜線側翼頂著槍林彈雨迂回包抄，猶如兩雙手從后抄向李如柏同學的胸…………

被襲胸的李如柏捕捉到蒙軍騎兵意圖，下意識便要招呼遼東鐵騎迎上去騎兵對騎兵廝殺一場，可能命令到的只有手頭遼東步卒，頓時蛋疼的呲牙咧嘴，暗暗痛罵著花虎。

“眾軍莫慌！聽某家號令行事！”李如柏大聲喝道：“刀牌手舉盾！火銃手準備！弓弩手次之！長槍手再次之！”

“明軍……遼東軍……唐軍威武！！！”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放銃放箭！！！”

一聲令下，剎那間遼東步軍的短管火銃與強弓硬弩齊發，神機箭和各種弓箭弩箭滿天飛，箭雨般淋向蒙軍騎兵頭頂。

岱青杜棱和以鄧兒對付唐軍的線列步兵經驗不足，但對付原明朝邊軍的遼東兵倒是經驗十足吃過見過，直接凳里藏身或者鐵板橋的躲避，距離拉近翻身回馬，舉弓便射。

遼東軍多重騎卒，步軍反倒是多有輕視，裝備全然明軍那套破爛布面甲和兜帽，札甲精兵不多，多的是征召入伍的新兵。蒙軍箭雨一射，箭頭撕開殘破生銹的甲片，穿透棉布順著縫隙扎入體內。一時間遼東軍陣上慘叫連連，士卒隱約出現動搖。

岱青杜棱與以鄧兒大喜，沒有車陣保護的明軍步兵，看樣子老卒多死在朝鮮新兵太多，好機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