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虎遲緩的扭過頭,注意到成斐震驚的面容不禁一笑,但沒能放聲的笑。
“成妹妹不要這樣看我……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也是母親曾經講給我的。”
瞥了眼戰場唐軍繼續穩如泰山,東蒙聯軍牙都崩掉幾顆,花虎緩緩說道。
“說曾經的明國,一千年還是兩千年以前,那時明國還叫周國、秦國、趙國、齊國、楚國、漢國的時候,有個叫周公的男人制定了兵役制度,簡單來說是領地內男子只要成年都要服兵役。于是趙國和秦國打,一戰能斬殺秦國十萬人;秦國和趙國打,一戰斬殺趙國四十萬人;秦國打楚國,秦國戰敗被殺二十萬人,第二次又能動員出七十萬人接著打楚國…………”
成斐聽傻了,殺死四十萬兵,動員七十萬兵,還是一兩千年前,我靠!這是古典時代的明國還是古典時代的印度?亦或是神奇的緬國?按照緬國的《琉璃宮大王統史》記載,在公元2世紀也既東漢時期,驃國紹梯王手下有朝臣8000名、統領1萬6000名、步卒10億、騎兵3600萬、戰象600萬頭。么得大漢、安息、貴霜、羅馬四大帝國加一起都干不過你區區步卒十億的小小緬國。
花虎還在繼續說:“到了漢國時候,兵役制度更加完善,三年耕一年蓄,男子二十歲成年官府授田開始服役,耕作三年服兵役一年,一直到六十歲花甲之年結束。所以漢國全民皆兵,有多少成年男人就有多少兵。漢國的百姓人均受到軍隊的訓練,可以快速轉變為士兵,大量的士兵,非常非常多的士兵。”
成斐默然。
“成妹妹,你剛才自己也說了,訓練時間縮短花隊變實隊,那么訓練一支使用燧發槍的線列步兵有什么難的?百戰沙場的府兵精銳能練出來,自然種地的農夫、算賬的商人、打魚的漁民、打柴的樵夫也能練出來,都能練出來。”花虎說道:“府兵才有多少人多少戶,若能在府兵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就像母親當年改兵戶為府兵那樣,改府兵為義務兵。全民皆兵,藏兵于民。”
“到那時,大唐的兵力便不止常備的這幾個軍了……”
“花姐姐,你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嗎?”成斐嚴肅的開口提醒。
花虎點頭:“我知道……大唐要是滅亡了明國,入住中原便停滯不前,那么眼下的八郡新軍和這些府兵戶數足夠了,哪怕不夠還能征召朝鮮兵、遼東兵、漢兵這類舊明軍,招募女真蒙古這類番兵湊數。”
“可大唐的步伐真就終止在亡明主中原嗎?長島伯爵贈送學院的地球儀你見過沒有?遠的不說,近的有呂宋,有安南,有暹羅,有明加剌,有真臘,有爪洼……世界并非只有唐明朝三國和女真蒙古部落,豈可裹足不前?若到那時就憑二十來萬府兵這點人數?”
花虎堅定的說道:“再難也要改!”
李虎當年創制的府兵,是選拔領內強壯者充擔且閑時操練,福利待遇是裝備由朝廷承擔個人無需負責和府兵戶免稅,后者才是重中之重。
看似是府兵實則魏武卒,自然而然是李虎統一天下的一把利劍,但再利的劍仍未能改變其本質——兵戶的身份如舊,依然是父死子繼的社會特定人群當兵……除非你家放棄免稅政策。
花虎想干的是改善府兵,看似是和李虎一樣的打補丁,實則是要完全徹底的廢掉兵戶。廢掉這個理論上來源自三分魏蜀吳‘英雄浪漫三國時代’的兵戶兵役制度,跳過募兵制直接義務兵制,可想而知難度有多大。
大到一眾既得利益者的府兵戶與府兵們,把花虎活活撕成碎片的難度。
成斐又沉默了,她的第六感感覺著這樣做不對,這樣做不妥當,想反對想勸說又不知從何說起。
抓住了什么,又好像沒抓住。
確實,距離的問題總會被人忽視,再天才的決策者也會忽略細小的問題。
就像唐代府兵為什么玩不下去了?你是陜西的兵,去雁門關服役戍邊一年,和去疏勒鎮/碎葉城/白水城/渴塞城(圖蘭盆地)服役戍邊一年是完全不同的,你走都要走一年。
同樣的道理,義務兵打安南?打馬六甲?打爪洼?戰事一僵時間一長咋辦?瓜熟蒂落的成語故事聽說過沒?
除非……交通工具的改變讓距離縮短。
除了距離的問題,還有就是身為統治者的李唐皇室,是否放心自己的百姓都是受過軍事訓練的問題。
…………
唐軍帥旗下花虎和成斐倆小姑娘聊得很投機,然而作為進攻方的東蒙聯軍圖門大汗,急得嘴角起泡嘴巴里倒沫子。
除了本部察罕塔塔兒和克什克騰部,察哈爾萬戶與內喀爾喀萬戶和其他各鄂托克主力全上了,真就是車輪般山呼海嘯的一波一波強攻,撞得頭破血流損失慘重,唐軍反而紋絲不動。
唐軍左翼,游牧腦溫江的達奇鄂爾人打頭陣,被唐軍線列步兵七十步外排槍子射得潰退而走。然后是緊跟在達奇鄂爾人身后的哈喇嗔部青把都兒箏上陣,多多少少是能在史書里留下名號的人物,六七十步外拿弓箭跟唐軍對射,互射的不亦樂乎。唐軍見狀直接反突擊刺刀沖鋒,快速貼身肉搏一場,青把都兒箏直接潰軍而走。
唐軍右翼也是一樣,嫩科爾沁部奎蒙克塔斯哈剌妥妥的炮灰,巴林、敖漢、奈曼三鄂托克本就實力折損戰力不足,榨干剩余價值擋唐軍彈丸吧。朵顏衛的長昂是成吉思汗麾下大將者勒蔑的后裔,身上承襲明國的都督職務,但娶蒙古右翼喀喇沁部領主青把都之女為妻,時常與圖們汗、速把亥、青把都等聯合襲擾明境,按理來說不該當第一排的炮灰。可在妻子東桂死后,上了已經嫁給圖們汗的青把都次女也既東桂的妹妹,然后就和圖們汗結仇上第一排了。
總之全是炮灰,唐軍排槍砰砰砰的狂射,全都打得抱頭鼠竄潰軍,巴噶巴圖爾、岱青杜棱和額森偉征皆敗,奎蒙克塔斯哈剌被當場擊斃(就數你名字最難記!一個鏡頭都不給你!混蛋!!!)
余下的戰斗左右兩翼均是一樣,呼拉巴特、扎固特、克木齊古特一群不知道從哪蹦出來的炮灰,唐軍遠程射擊加刺刀肉搏直接就能打潰的。為自己好大侄兒報仇的弘吉剌部答補見狀,干脆步兵在前騎兵在后,步兵扛傷害,親率騎兵一到距離揚起馬蹄就沖。唐軍根本不怕,換上強壯的擲彈兵團較量,刺刀肉搏一把把刺刀就是一根根長槍,捅得弘吉剌騎兵人仰馬翻,沖上前的步兵挨了一波投擲雷直接潰退不需要潰。
獵兵團沒閑著,精準狙殺了狂呼酣戰的答補。
像是叭要部的兀班、我著部的炒花、泰寧部的花大,后者取內喀爾喀領主虎喇哈赤女為妻,也既炒花他們的姐姐或妹妹,都是一家人。哈喇嗔部潰敗后跟上與唐軍交鋒,逐一敗在彈丸和刺刀陣下。炒花頗為賣力,一度有突破唐軍陣線的可能,旋即便被擲彈兵團頂了回去。刺刀直接照著心窩一攮,炒花命喪當場。
翁牛特、浩齊特、蘇尼特、烏珠穆沁的兵力無外乎步兵騎兵壓上猛打,無一例外均起不到什么效果。
漸漸的戰場消炎吹散,唐軍陣前滿地的尸體,不動如山的陣型令圖們汗無比的棘手和沮喪。
無需再戰,我軍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