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鐘金的催眠，美美睡一晚上，花虎第二天醒來舒服多了。

至少臉上見些血色，沒有昨天的比紙都白。

頂著這樣一張臉，花虎才敢接受蒙古聯軍的投降，然后主力大軍烏央烏央的南下去懿州城。離蕭隆近些，離長城近些，更便于接收補給，對自己好點。

阿西八，李如柏太坑了！

大軍懿州城停留足足十日，鐘金的蒙古騎兵和歸降的蒙古騎兵全被花虎灑了出去，足足十日吶，只為等成斐帶著圖門汗的人頭返回。

“可有成斐的動向？”花虎焦急的詢問道。

歸來的鐘金玉首輕晃，隨即沉著臉走到地圖前。

“這里是我們的戰場，這里是我軍騎兵偵察搜索的最遠的地方，長驅近乎兩千里，沒有圖門的蹤跡，更沒有成斐的蹤跡，連我兒子的蹤跡也沒有，什么都沒有發現。”

花虎怔怔盯著圖上所指的地名，明國的舊地圖，立馬峰、賽汗山、玄石坡和也可的里速（大沙窩），差不多是在大同軍鎮的頭上，一顆心往下沉沉沉沉沉。

“他們會回來的，對嗎？”

“除非有意外，否則蒙古人會回到自己包里的。”

“……好，撤軍入關，不等他們了。”花虎做出決定。

出于姐妹/母女的私交個人感情，花虎非但會繼續等下去，甚至會親率一隊騎兵去查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可身為十萬大軍的主帥，花虎肩上職責重大，等候十日已經夠久了，不能忘記自身大軍主帥的身份。

況且即使想成臉想固執一次，自己的身體已經來到極限的邊緣。

書寫捷報與陣亡人員名單，大軍凱旋南下向著振遠關而去，但在大軍起行前，改乘車的花虎把鐘金叫上來。

一個躺著一個坐著，兩女開啟一場簡短的談話。

“鐘金大人，你暫時留在塞外吧，我需要料理一下遼西的明軍，無法給你個具體的時間，無法立刻帶你面見陛下。”

鐘金輕笑一聲：“花元帥是什么意思，試探嗎？”

“真心實意，沒有試探。”花虎說著，抬手從枕頭下面扣出一本書，打開的線裝書籍壓的有券角了，密密麻麻的漢字像糧倉般存儲著千年智慧。

“《三國演義》嗎？……《漢書》呀，漢大將軍竇憲篇？”鐘金若有所思。

“本來是想把鐘金大人的兩萬步騎帶進關的，畢竟現在的東部草原上蒙古人，就數鐘金大人是最強的戰力了……可無意間翻看之前購買的書籍，讓我打消了這個愚蠢的想法。”花虎坦誠說道。

“書上說，漢國的時候草原上的霸主是匈奴人，分裂的匈奴人。南邊的匈奴人是漢國的封臣，北邊的匈奴人是漢國的敵對，漢國大將軍竇憲率領漢和南匈奴組成的聯合軍討伐掉北匈奴，卻因為后續的一些事件身死，導致漢國沒有消化掉北匈奴的領地，沒有接收北匈奴國的百姓、家臣和軍隊，于是造成了災難性的后果。”

花虎淡淡說道：“一個叫鮮卑的領主趁機崛起了，一個比北匈奴人更厲害的家主與更優秀的家臣團，輕松的占領北匈奴人遼闊的領地，輕松的接納了北匈奴百姓和家臣團，成為比北匈奴更加強大的勢力，并且把能夠成功滅亡北匈奴的漢軍—南匈奴軍聯合討伐軍打敗，全軍覆沒的敗北。鐘金大人，我看到這里的時候，驚出一身冷汗呀。”

鐘金聽完笑了，大笑三聲。

“確實，察哈爾烏魯斯西逃，內喀爾喀幾乎一網打盡，殘余的兀良哈兩鄂托克不值一提，還有死掉那顏的嫩科爾沁，至少能吞并了內喀爾喀人，東部草原無主啊……那花元帥就不怕我是檀石槐？”

“你不是，你的漢學非常棒，你的領地與西門商會的羈絆非常深，你們離不開我唐的貨物商品。并且你是克烈部的后裔，王罕的后裔，也許你是欽察人的子孫，也許你是突厥人，但你絕不是黃金家族。”花虎平靜作答。

“這是你的選擇，沒有后悔呦。”鐘金壓抑的心情說道。

“你是我當下最好的選擇，我總不能選擇岱青杜棱一干降人吧？不能強行讓李成梁放棄襄平咸平兩郡的領地，來草原上放牧吧？豈能留下破綻，讓更北面游牧在捕魚兒海的阿魯科爾沁人，這個北方弓箭手得到機會，重演千年前的悲劇，按下葫蘆起了瓢。”花虎做足了功課。

亦或是西蒙古扯力克東征，趁機一統蒙古草原。

“要我留下，肯定有任務對吧？”鐘金主動開口。

“板升城是鐘金大人你負責修筑的？”花虎突然問道。

“要我在東蒙古也修筑一座板升城？”

花虎伸出三根手指：“至少三座，便是當下的懿州城、洪州城和潢水南岸的那座城。基礎已經打好，需要鐘金大人你動員當地人力物力，把城池修筑起來，把街道整備好。”

鐘金點頭：“正好我學習學習，你們唐人的城到與明人有所不同，城池的名字呢？要改嗎？”

花虎表示當然了，你們蒙古人的名字音譯過來，根本記不住呀。

“懿州城叫雁翎城，洪州城叫雁翅城，潢水南岸那座嘛……自此向南，商道直通遼東朝鮮，就叫通遼城吧。”

…………

一轉眼，廣寧城下，老將軍蕭隆上將慶重帶領一群朝鮮大將列隊，歡迎花虎入城。

進城后花虎詢問，蕭隆做出匯報，廣寧城不愧是明國依仗的遼西軍事要塞，難打的很。蕭隆指揮朝鮮八衛大軍和李成梁一萬步兵，打造云梯同時等待架設火炮，仗著兵力優勢三面猛攻網開一面，意圖一鼓作氣強攻落城，但城池未能。

一鼓失敗，蕭隆不愿再而衰最后三而竭了，改圍城斷水，四面各筑一寨，于二道河子上游堵塞攔截，轉攻為耗。

唐軍變守，守方的明軍不愿坐以待斃主動進攻，要么偷襲唐軍營寨燒攻城器械，要么偷襲炮兵陣地摧毀唐軍火炮，要么偷偷摸摸溜出圈去毀掉斷水的沙石，無一例外全被蕭隆防了出去。

如此一渴便是十五日，蕭隆以為時機成熟發起總攻，怎料他低估了明軍守城意志的頑強，于城中殺妻殺妾殺女，共飲妻妾女兒的鮮血解渴迎敵。妻妾女兒殺完，便殺城內無根無萍的草民和內附蒙古人飲血迎敵，戰意高昂的一度將八衛軍里最強的李舜臣左武衛軍和郭再佑右豹韜衛軍擊敗趕下城。明軍英勇的抵抗，成功令蕭隆多費心思唐軍多損兵馬，才成功破城，于激烈的巷戰中全殲死戰不降的明軍。

而城內的慘狀……不提也罷。

此外期間發生一則插曲，得知唐軍包圍廣寧杜松戰敗，鎮守錦州的總兵官董一元沒有主動出擊救援，哪怕是匯合杜松了，依然是堅守在大凌河西岸保證國土不失，等待朱正色呼叫的關內援兵。

哪怕明知朱正色搖不來援軍。

然而義州衛城的守軍截然不同，有一員名叫賀世賢的勇將，綽號賽張飛的義州參將，點集義州寥少稀寡的守軍就要去支援廣寧。不過他并不是莽夫，選擇翻越醫巫閭山，神兵天降的支援，希望突然襲擊能撕開唐軍的包圍，解救廣寧城。

不得不說他很有想法。

賀世賢兵少，翻山越嶺倒也有利，成功翻越但也到此為止。唐軍兵多血條厚，蕭隆老將軍部署的十分嚴密，有些招數甚至是學明軍的，堪稱無懈可擊。

兩軍交戰，賀世賢先勝后敗，千八百的兵折損殆盡，倉皇跑路翻山去投錦州。而義州城就如一顆熟透的果子，唐軍不費吹灰之力的拿下，比攻克廣寧還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