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歷十七年5月25日,滁州百姓出逃亡命,李華梅軍不做阻攔。
5月26日,滁州百姓繼續逃亡,李華梅軍難得有個空閑休息,不做阻攔并有些憐憫。
5月27日,這是滁州百姓逃亡的最后一天,李華梅已經下令全軍做好準備,過了今晚明天一早就攻城,一戰定乾坤拿下滁州城。
可就在27日這天當晚,一聲劇烈的爆炸聲打破夜晚的寧靜,驚得李華梅從床上爬起顧不得其他,晃著肚兜拎著雁翎刀赤腳出來查看。
“怎么回事?!速速稟報!”
左右武衛營和左右虎衛營的甲兵反應迅速,把李華梅團團圍住護在當中,手持諸般兵刃謹防有炸營的士卒和亂兵沖過來傷到主帥。
在一片夜色下的混亂中等候許久,李驍率一隊親兵策馬趕來,火光照耀下頭盔甲胄全是血,掌中大槍也染了血。
“末將李驍,參見主公!”
讓開一條路,李驍向李華梅抱拳道:“主公,俺們上了張臣那狗日的大當了!”
“何意?”
“那廝的死士就藏在出逃的百姓當中,趁俺們無備襲殺巡哨士卒,放火燒糧草軍械,毀壞攻城器械和炮兵陣地。”李驍怒氣沖沖道:“各鎮將士們奮力把糧草軍械搶救出來,損失不大,但攻城器械和火炮一門都沒有救回來。官軍死士點燃火藥,三十六門佛郎機連同炮彈和救援的兵士全被炸了,火炮全部被破壞。而且爆炸聲引發數營營嘯,末將等彈壓殺了許多人才堪堪恢復。”
“主公,今夜的損失只怕會非常大。”李驍說罷不禁虎目含淚,太缺德了,真陰吶。
瑪德以后再有這種事情,我李驍管你是什么東西,殺個干凈便是!
李華梅聽后頓覺手腳冰涼,整個人在顫抖,臉上的肌肉更是控制不住的顫抖,青筋暴起。
“那些官軍死士呢?”
“都死了,全是奔著同歸于盡的路子,張臣從哪找的這群人啊。”
李華梅壓不住心中急速升溫的怒火,很快就急火攻心(╬▔皿▔)凸噗!!!
鮮紅的血劍落在李驍的甲上,李華梅整個人身體輕飄飄的朝后栽……
……
……
兩日后5月29日,李華梅慘白著臉血紅著眼,整個人跟在噴火一般的指揮大軍猛攻滁州,四面全部猛打沒有佯攻全是主攻。
李華梅軍將士也是憤怒異常,全軍上下帶著同仇敵愾的報仇怒焰,不懼傷亡踩尸當先,半日時間便攻破了殘破的滁州城。
終于結束了……嗎?
李華梅在大軍的護衛下策馬進入一片死寂的死城,自南門一路向北很快來到內城河的南邊,本該溝通兩岸的通濟橋已被張臣拆了,另外幾座廣惠橋、文德橋都被張臣拆了。張臣拆的不止有橋,還有大量的城中民房,他棄了西南角府衙,用大量的石塊木頭搭建以滁陽王廟、文廟、滁州衛府衙為核心的城中城。木石混合搭建起的一圈圍墻,墻外簡單挖一圈溝引水做的護城河,時間倉促沒有甕城箭樓的設施,墻也不算結實。但只為手底余下萬把人提供一個堅守抵抗的要塞,已然達成目的足夠了。
故而當李華梅在內城河南岸看到這座憑空出現的簡易城時,腹內的翻江倒海和喉嚨處上涌的陣陣甜意,令她的臉色呈現一種病態的紅潤,雙手緊緊握緊韁繩。
“張臣!!!小人!!!我誓殺汝!!!”李華梅怒吼道,怒得怒發沖冠。
張臣不屑一顧的笑了笑,隔河大聲嘲笑道:“杭州李氏!汝個愚婦豈會知曉兵不厭詐之理!本將好言相勸,汝速速罷兵回去歸降認罪,上天有好生之德,念你認罪態度良好棄惡從善,朝廷也許會賜你一門親事,免得你充教坊司了。”
“滾回家生孩子去吧,你個連孩子都生不出來的婦人!哈哈哈哈哈!”
“張臣!!!!!”
李華梅蹭楞拔出腰間雁翎刀,雙眸噴火的向前一指正要攻城,喉嚨的甜意卻再也壓制不住,猛地一口鮮血噴出。
沒什么好說的,貼身衛隊長李貞娘伸手牽馬,左右虎衛營與左右武衛營護衛著李華梅返回城外營帳休息調養。
各鎮人馬垂頭喪氣的出城回來,諸將臉色也都晦暗,李華梅強撐著開會。
“張臣拿滁州百姓做出如此下作勾當,咳咳,定破此城,凌遲此獠!”
李華梅定下會議基調,眾將領全都面面相覷。
帳下第一將的李驍不得不出聲勸道:“主公容稟,我軍苦戰日久軍心疲憊,火炮盡毀糧草消耗頗多,久攻不克士氣蹉跎,士卒委實困頓實在不易再戰。再者官軍十萬兵馬就駐扎在天長威脅俺們后路,江對岸還有金陵官軍人馬,若被瞧出端倪發兵來攻,以我軍現在的情況難以取勝。主公明鑒,此間兵馬但有閃失,大事去矣!”
李華梅不耐煩反駁道:“城中區區臨時小寨,我數萬精兵雄師在此還破不了官軍一座小寨?戰事取勝只差臨門一腳,豈能輕言放棄?!”
正兵鎮總兵張武說道:“主公,俺們自追隨主公以來何曾畏戰?只是如今真不能再打了,將士損折極多,已是強弩之末。縱然能勝必死傷慘重,到時我軍血流成河才奪得小小滁州,江淮士民怎么想?官軍又該怎么想?主公,此間兒郎都是精銳老底子啊,根本所在呀!”
李華梅反駁道:“荒謬!此時若退必漲官軍士氣,后退才是失敗于官軍,失江淮人心,斷不能退!必戰!”
中權營總兵蔡全勸道:“主公,眼下糧草不支,軍士疲憊,久戰不下需回杭州觀望大局啊。我軍精銳盡在于此,李提督麾下主力兵馬也在此地,若揚州有失,若胡守仁趁虛而入浙南不穩,皆是要主公主持大局啊。”
李華梅懶得再廢話了:“我誓破滁州!不破滁州絕不回師!”
李華梅現在是用兵失策又攻城不下,還被戲耍屬于一坑摔兩回深以為恥,怒形于色了。
簡單來說就是——上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