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
崔成蹊看了眼睡熟的崔延，將燈罩蓋在蠟燭上。
燭影搖曳，他合衣躺下，腦海中浮現出女孩的笑顏——
“我現在還沒什么想要的，能不能用這幅畫換表哥一個允諾？”
……
不止霸道，還很精明。
崔成蹊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
三日后，天氣終于放晴。
春棠一向是閑不住的，憋了這么多天，說什么都要拉著許歡顏出府逛逛。
許歡顏也正有此意，當即帶二人出了府。
幾人從城東逛到城西，鉆了數條不知名的小巷子，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到了晌午時分……
春棠揉了揉肚子：“小姐我餓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
“行啊，”許歡顏四處瞧了圈，看到前面有家酒樓，“要不就去那家……海味閣吧！”
三人提著大包小包進了酒樓，馬上有小二迎上來：“幾位客官好！吃點什么？”
許歡顏坐下，瀟灑揮手：“你們這有什么特色，都上一遍吧！”
小二臉上笑開了花：“好嘞這位客官，小的這就去吩咐！”
不多時，小二領著幾人上前，一邊上菜一邊向許歡顏介紹——
“梅菜扣肉，江南的特色，整個江都我們家的最好吃……本店的招牌菜醉青蝦，每只蝦都是早晨下湖摸的，絕對新鮮……”
不愧是叫海味閣，除了江南的菜，還有五湖四海的特色，幾乎是囊括了整個南越的菜系。
許歡顏和春棠看著琳瑯滿目的菜肴，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就連秋梨那樣不愛吃的人，都不禁咽了口唾沫。
“還有最后一道，”小二端出一蠱湯，“是本店免費送您品嘗的。”
許歡顏湊近一瞧，有些驚喜：“八味羹？”
“客官好眼力，”小二笑道，“這是齊郡一絕的美食。”
“……不錯不錯，”許歡顏從荷包里拿出一錠碎銀，“賞你的！”
“哎！客官您慢用，有需要再叫我啊！”小二興高采烈地退了下去。
“沒想到在這還能喝到八味羹呢！”春棠先給許歡顏盛了一碗，然后自己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
“！”
春棠“哇”地一口吐出來，無比嫌棄：“這什么啊！”
許歡顏和秋梨對視一眼，低頭嘗了口。
秋梨咂咂嘴：“……怎么好像，有股苦味？”
“就是啊！”春棠吐吐舌頭。
許歡顏皺眉，抬手喚道：“小二！”
剛才那人顛顛地跑來：“客官有什么吩咐？”
許歡顏問他：“你這八味羹是不是壞了，怎么是苦的呢？”
“客官您有所不知，這八味羹是藥膳，有點苦味是正常的。”
“我當然知道它是藥膳，”許歡顏心道，這可是她爹首創的，“可我在齊郡嘗的是甜的。”
“這……”小二愣了下，有些慌了，“……不會吧……”
“阿順，干嘛呢！叫你怎么不過來！”
一道聲音突兀地插進來。
許歡顏循聲看去，就見一個紅衣少年郎走過來，臉上掛著明顯的不耐煩。
許歡顏愣住。
這不是……那天在登鶴樓碰到的無賴？
叫阿順的小二看他過來，忙恭敬道：“少東家……”
少東家？
許歡顏感覺有點不太妙——這不是冤家路窄嗎？
希望他已經忘了那天的事情……
話說賀今，今早出門前被老爺子罵了一通，正煩著呢，結果來自家店里吃個飯，還沒人招待！
他見阿順在那桌磨蹭許久，忍不住走過去喊人，隨意掃了一眼坐在桌邊的女子，神情頓了頓——
這姑娘，瞧著怪眼熟的……
許歡顏感受到他打量的視線，微微低頭，用手擋了一下。
春棠見狀，也悄聲問：“怎么啦小姐？”
許歡顏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頭頂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
“呦，還真是巧啊！”
“……”許歡顏無聲嘆了口氣，放下手，沖他笑笑，“是好巧啊……賀公子。”
賀今輕哼一聲。
他可沒忘記，那天在登鶴樓上，她和那個姓崔的小子，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叫他輸給了那個暴發戶！
他轉頭問阿順：“這是怎么個事？”
阿順低頭，嚅噎道：“這位小姐說咱們的八味羹是壞的……因為她在齊郡喝的是甜的，但是我們這的是苦的……”
賀今低頭，面目表情地看著許歡顏：“是嘛。”
許歡顏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捍衛自己的家鄉菜：“對的，賀公子，這個……”
賀今：“這是藥膳，你吃過哪里的藥膳是甜的嗎？”
許歡顏：“我……”
賀今抬手示意她住口：“這位小姐，我們的配方都是過了明路的，是花了重金從齊郡許家買的。你知道許家嗎？”
許歡顏一整個驚住：“誰？！”
賀今：“齊郡首富許家，也是這道菜的創始人。”
許歡顏騰地站起來：“不是，我怎么不知道……”
“打住——”賀今一張嘴叭叭地，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這八味羹我們都賣了一個月了，從沒有人說過不好，怎么就給你吃出不對來了？”
“我……”
“哦——”賀今挑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你怕不是故意的吧？來挑事的？想吃霸王餐？”
“我……”許歡顏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指指自己又指指賀今，“你……”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賀今雙手叉腰，大喝一聲，“來人！給我把這幾個鬧事的趕出去！”
三個大漢應聲而來，半推半拉地把許歡顏三人趕出了海味閣。
春棠和秋梨護著許歡顏，嚷道：
“……不是你們有病吧？！”
“放開……傷著我們小姐你們就完蛋了！”
“……”
賀今走到門口，笑得十分欠揍：“下次要鬧事，記得擦亮眼睛，別選錯了地方。”
說完便揚長而去。
“……混蛋！”春棠喊道，“把東西還給我們！”
不一會兒，海味閣的大門開了條縫，幾人的東西被扔出來。
“……”
春棠氣得快哭了：“小姐！他們怎么這樣啊！”
“就是，我還從未見過這樣做生意的！”秋梨撿起東西，憤憤道，“而且小姐，他們說的許家又是什么意思？許家的鋪子不是在老爺夫人出事后都關了嗎？”
“……這個之后再說，”許歡顏磨了磨牙齒，握緊拳頭，“這個賀今，真跟個地痞無賴一樣！”
“就是啊小姐，”春棠控訴，“大庭廣眾之下，把我們這么掃地出門，氣死我了！！”
“……不行！”許歡顏瞇了瞇眼，“這口氣不出，我遲早被憋死！”
她這個人一向奉行有仇當場報，誰晚誰哀嚎的原則。
腦子里閃過一個想法，許歡顏拉著春棠秋梨躲到一旁的巷子里，悄聲吩咐：“等會我們這樣……再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