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宅內也是一派花團錦簇、熱火朝天的景象,瞧著比從前還風光幾分。
“……”
許歡顏冷著臉,邁著步子就要往主位去。
“哎!”白喬連忙攔住她,拉著幾人坐到角落的位置,勸道,“小許啊,現在賓客都在,我們先坐著啊,等會再去找你姑丈。”
“他算我哪門子姑丈?”許歡顏冷嘲。
“……”白喬悻悻點頭,“不算不算。”
這丫頭還跟小時候一樣,半點虧不吃,希望等下別直接攪了人家的生辰宴吧……
許歡顏被白喬按在椅子上,一瞬不瞬地盯著上首的主位。
不多時,一對夫婦相攜而出,男人大腹便便,錦衣華服,手上還套著幾串赤金珠子,婦人打扮得同樣富貴,滿面紅光。
正是曾住在許宅的許蘭和她丈夫李仁。
許歡顏隱在桌下的手攥成了拳,唇邊勾起一抹譏誚的笑——
她的好姑母啊,從前做得一副和藹良善的模樣,沒想到自己前腳剛離開齊郡,她就鳩占鵲巢,霸占了許家的一切。
如此堂而皇之,置她于何地?置她過世的爹娘于何地?!
白喬瞥了眼許歡顏,見她端正坐著,似乎并沒有要大鬧一場的模樣,悄悄松了口氣——
這人畢竟是自己帶進來的,萬一鬧出點事情,讓李老板下不來臺,他以后也不好再跟許家做生意。
話說這個李仁也有點能耐,一介鄉野村夫,卻在短短一個多月就全盤接管了許善經營多年的生意。
白喬不傻,知道李仁背后定有高人相助,既然如此,自己還是少得罪他為好……
這廂,許歡顏看到有人向李仁高舉酒盞示意——
“李老板!”
李仁笑著走下來:“吳老板。”
吳義起身敬他:“這段時間承蒙您照顧,今日令千金生辰,在下略備薄禮,還望李老板不要嫌棄呀!”
說著,他身后的小廝就展開禮單開始唱,件件都是難得的寶貝。
李仁聽著禮單,眼睛笑得瞇成條縫,又怕被人說沒見過世面,故作矜持:“吳老板費心了,我替瑤瑤謝過你。”
“哪里哪里,”吳義恭維道,“還要恭喜您在城西又買了莊子和田地,看來許家在李老板手上,要更加興盛了!大家說是不是啊?”
今日來的大多是想結交許家的,聽吳義這般問,立即開口附和。
一時之間,滿場都是道喜恭維之聲,李仁頗有些忘乎所以。
“李老板這么能耐,干嘛不自立門戶呢?”
一道清冷的聲音幽幽響起,雖然不大,卻很突兀。
許蘭遠遠看過去,只覺得那人身形有些熟悉,不由地從主位上站起來。
眾人也循聲望去,只見角落里一個穿著淡綠色裙子,帶著帷帽的小姑娘站了起來,言辭犀利直指李仁——
“鳩占鵲巢還能這般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你們李家人的臉皮真是厚到令人發指!李老板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厚顏無恥的?不妨也教教我們唄!”
四下驀地寂靜,眾人都有些吃驚地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姑娘。
雖然她說的是事實吧……但是在座的都是人精,誰會把這種事情如此直白地說出來?這李仁又怎么會邀請這么個人來?
而眾人揣測的對象李仁,被一通罵得呆在原地,半天才反應過來,臉色漲得跟豬肝似的,厲聲喝道:“閉嘴!哪里來的野丫頭?來人,給我把她叉出去!”
崔成蹊聞言皺眉,起身擋在許歡顏身前,春棠秋梨也護在她兩邊。
李仁掃了幾人一眼,冷冷一笑:“一個半大小子,帶著三個姑娘,到我家里鬧事?行,既然這么會說,那就到縣太爺面前說去吧!”
他招招手,立馬有幾個家仆挽袖上前,圍住幾人。
“……”一直不動聲色的白喬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幫許歡顏說句話。
只是他剛準備起身,就見許歡顏繞過崔成蹊三人,毫無懼意地走到眾人中間,微微抬頭看向李仁,語氣從容,帶著不加掩飾的嘲弄——
“怎么,李老板占了許家的地盤和財物不夠,還要連許家的人一塊綁了嗎?”
女子抬手摘掉帷帽,露出一張溫婉清麗的面容。
人群中有從前跟許家打過交道的,瞧許歡顏眼熟,輕聲對身邊人道:“這姑娘似乎是許家的大小姐。”
“……許善的千金?”
“這是正主回來了啊……”
眾人開始竊竊私語。
許歡顏的目光越過李仁落在上首的婦人臉上,淡淡一笑:“好久不見……姑母。”
許蘭臉色劇變,一下跌在椅子上,不可置信地喃喃:“你怎么……突然就回來了……”
“呵……”
許歡顏低笑一聲,轉身對看熱鬧的眾人道:“諸位也看到了,我爹娘過世不過三年,李仁夫婦就迫不及待地登堂入室。對許家尚且如此,他日若你們身陷囹圄,又怎知他們不會如此對你們?”
“……”
這話猶如沸水入鍋,炸起喧鬧一片。
……
許宅后院,盛裝打扮的李瑤瑤早已等得不耐煩了:“我什么時候可以出去啊!”
丫頭安撫道:“小姐再等等吧,老爺會讓人來叫的。”
“……”
李瑤瑤跺了跺腳,轉身坐回桌前,看著銅鏡中經過精心打扮的面容,心情好了些。
這許家真是富貴,她長這么大,還從沒穿過這么漂亮的衣裳,也沒戴過這么精致的首飾。
娘就該早些帶他們來的!
“小姐,小姐!”
屋外有丫頭急匆匆地跑進來。
李瑤瑤歡喜:“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不是,老爺讓小姐去正堂。”
李瑤瑤不解:“去正堂干什么?生辰宴不是擺在院子里嗎?”
“這個……因為,”丫頭小聲嚅噎,“因為許小姐回來了……”
“你說什么!”李瑤瑤猛地站起來,“許歡顏回來了?!娘不是說她不會回齊郡了嗎!”
“奴婢也不知道,許小姐她今日突然就回來了,還在前面大鬧了一場,老爺就把宴席取消了……”
“……”
李瑤瑤沉默半晌,驀地揮手,掀翻了桌上的茶具。
幾個丫頭嚇得縮了縮肩膀,大氣不敢出一口。
小姐自從住進了許家,脾氣也見長不少,動輒發火摔東西,也虧得許家有錢,若是換做在李家,家底都要被摔沒了……
李瑤瑤大步走出屋子,見沒人跟上來,氣得踹了腳房門:“跟著呀!蠢死了!”
丫頭們連忙跟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