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蘭的臉上滿是孤獨和寂寞。甚至現在想起那些夜晚,依然感覺到恐懼和無助。
是啊,是啊。那一夜,沒有一句對不起,也沒有一句問候。他只說:“剛結婚,我要是每天守著你,別人還以為我就知道媳婦呢,沒出息。”
這是什么邏輯?是什么理由?李蘭馨只感覺他是的生疏,那么讓她無語,世界是那么的讓人失望。
一直到離婚,李蘭馨才醒悟到,因為不在乎,不喜歡,不愛,所以他才有那么多讓人無語的念頭與理由。
原來,那些天,他每晚都在鄭梅家。看電視,打牌,聊天。
那么說這些話的人,可想而知是誰了。他當然不會心疼家里的李蘭馨,那個只有二十一歲,孤獨的暗黑的夜里,點著七八棵蠟燭的孤獨女人,也是他新婚的妻子。
那些夜晚,練就了凌蘭再也不怕黑夜。她對每一個孤獨的夜晚,都會坦然面對,還有什么恐懼能比得過那些夜晚?
更何況,那些還有七八棵蠟燭的光陪著自己。以至于很久以后,凌蘭身邊從來沒斷過蠟燭。
一點點心疼自己,一點點撫慰自己,凌蘭,你在恨什么?都過去了!你,是堅強的凌蘭。不沉溺于過去的凌蘭。
凌蘭眼睛有些潮濕。是又勾起了那些回憶的反應吧。她重重蓋上那紙箱子的蓋子。剛想說讓他們送回去。
突然,一陣笑從外邊傳來。原來是蕭俊要走,王越和穆雨送出去,正路過自己辦公室門前。
穆雨和蕭俊同時看到辦公室里的凌蘭。而且,糟糕的是,蕭俊和她還四目對視了。
他……看到了他有些霧氣的眸光。自己本能向她微笑一下,笑容未達眼底,疆疆的停滯在那里。
心底不由自主的一陣疼痛,小小的一陣疼痛,卻迅速伸展到四肢百骸,如同迅速生長的藤蔓,爬滿整個身體所有神經。
那疼痛使他一瞬間不能呼吸。四肢僵在那里。
這時,凌蘭也勉強扯扯嘴角,報以一個牽強的笑。天知道,那個笑有多么的牽強,牽強到每根神經都跟著疼痛。眼角還有淡淡的水氣。
凌蘭自嘲,自己何必要向他笑?他怎么配自己向他笑?心中這樣想著,臉色隨之陰沉下來。
也許蕭俊也看到她臉色的變化。有點尷尬和自嘲。把頭別開,想要走。
穆雨不解蕭俊的躊躇,道:“蕭廠長,不進去跟你頂頭上司打個招呼嗎。蘭子可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人。”穆雨斜視他一眼。
蕭俊回過神來,訕訕的道:“我怕凌總還有別的安排,所以……”話沒說完,忽然被王越不容分說的,推著他進了凌蘭的辦公室。
穆雨一進門看到那兩個大紙箱子,都是蔬菜之類的,也知道是蕭俊送的了。
蕭俊被推的有些手足無措。但是多年的歷練,他很快就鎮靜了些。聽到空氣中自己的聲音,機械的道:“凌總,你回來了。”
凌蘭有些意外王越的熱情,鎮靜了一下,寒暄道:“蕭總過來了,謝謝蕭總送來的物資。”
穆雨笑道:“蘭子,這么多水果蔬菜的,你也吃不完,不如給我點得了。”
蕭俊急忙接話,笑道:“穆總,給你的那些東西里都有的。你放心。”
穆雨苦笑,攤攤手道:“看看蕭廠長辦事多立正,真是滴水不漏啊。”
凌蘭也苦笑,他辦事滴水不漏嗎?呵呵,那只能是對外人。可以說對他喜歡的人。
他會把過年親親們拿來的東西,一件不留的送出去。即使再也沒處可送了,也不會留給李蘭馨的。對,他只是對李蘭馨吝嗇而已。
凌蘭聲音有些瑟瑟的道:“是啊大雨,蕭廠長確實很細心。”
話語里的淡冷只有蕭俊聽的出。他知道她話里的埋怨。是對他那些年的埋怨。埋怨他的不細心。對她從來的不細心。
甚至,他的印象你,從來沒有一件事是關心她。無論任何事,從來沒有。
他想說對不起,但是,對李蘭馨的字典里,從來沒有過低頭。沒有過那三個字。
蕭俊的遲疑,凌蘭不想看到,她很快轉移話題道:“對了穆總,這次疫情,團建的事可就暫時取消了。”
穆雨道:“我正為這件事發愁呢。看來是要取消。”
凌蘭又看向那兩個箱子,道:“反正因為疫情哪里也去不了。不如我們用這些東西來招待大家,就當團建吧。”
穆雨眼前一亮,道:“這個想法不錯,連蕭廠長送給我的那份一起,東西還算不少。我家里還有點,夠吃幾天的了。”
王越皺眉道:“那去哪做,哪里有這么大地方和廚房啊?”
穆雨皺眉道:“可別去我那,我兩個孩子都沒上學,在家上網課呢,要是真的都去了,他們倆還不玩瘋狂啊。”
凌蘭道:“那就去我那里吧,我那地方大。還有平臺,樓上是大通塌,睡得下這些大老爺們。七天團建沒問題。穆總,我明天可以請一天假去做準備。”
穆雨瞪她,她也是總,對自己怎么也請不著假。道:“這不是太便宜你了嗎蘭子?還請假?你現在就回去,也沒人敢說個不字啊!哼。”
王越忍不住笑出了聲。蕭俊也跟著王越一起笑。穆雨更是笑了厲害。
凌蘭道:“那就這么定了。王越,一會你把東西找人送到我家里去吧。”
她們三個如此熱鬧的談話,蕭俊反而插不進話來。但是,凌蘭釋放的信息卻讓他為之心動了一下下。她也一個人?
這些天,他感覺到凌蘭的閃躲并不覺得突兀。畢竟他們離婚這么多年,有了各自的生活圈。
但是她的從容,怎么也看不出她是單身。離開時她一無所有,如果不是嫁了人,怎么可以有現在的樣子。
其實,自己也不想踏入這種尷尬場所,可是,這個訂單對自己太重要了。
和王越接觸了整整一年才接到的單子,怎么可以因為自己尷尬而放棄呢?
凌蘭的避開,反而讓他感覺到稍微的慶幸。
現在,他突然知道,她依然一個人。這讓他很是意外。離婚十年,她那時候還不到二十五歲,怎么可能一個人到現在呢?
一個女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一無所有的離婚,那時的她還有該有多么的艱難呀?
心里生起隱隱的疼痛,婚姻里從來沒有過的一種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