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云猛然抬頭,黑曜石般閃爍的丹鳳眼認真的盯著景珩。
他是唯一一個,能讓她這般吃虧的人。
“你到底是誰?”她審視面前的少年,一時間竟分不清此人到底是敵是友。
景珩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被撞出褶子的衣袖,一副可憐無助的模樣,“別擔心,我不會害你。”
蘇挽云自然是不信;可景珩并未在意她懷疑的目光,而是上前逼近一步,“若是九公主沒有中那藥,你的名節可就不保了。”
“是你給九公主下的藥?”蘇挽云猛地瞪著景珩,眼中閃過一瞬的嗔怒。只是很快她便反應過來,沒好氣的瞥了眼少年,“是我沖動了不該錯怪你,可你實在不該把公主牽扯進來。”
“蘇小姐真是讓我好生傷心吶。”景珩也不怪她,繼續上前,“我只是設計讓公主知道那是千金難求的好茶,姜曉笙不就是這般誆騙你的嗎?”
“公主執意要喝我有什么辦法?”景珩無奈的聳了聳肩,步步緊逼,“蘇小姐何必這般緊張?”
蘇挽云被逼的連連后退,她沉眸盯著景珩,“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做什么。”景珩將她逼入墻角退無可退,他抬手,小指纏繞著一絲她的烏發,“看看我的小娘子而已。”
“誰是你的小娘子,登徒子!”蘇挽云氣沖沖的推開他,抬手剛想打下去,就被少年穩穩接住。
“小娘子脾氣倒是火爆,我喜歡。”他輕哂。
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應是荷香回來了。
蘇挽云略顯驚慌的望向景珩,“今日之事……”
“小娘子放心,我可不忍心傷害你,不像你這般心狠。”他勾著那縷發絲,在指尖纏繞,帶著無限的溫柔繾綣。
“世子殿下這般著實不妥,還請以后莫再行這般無禮之事了。”蘇挽云沒好氣的推開了窗戶,抬著腦袋點了點窗外,“出去。”
“嘖。”景珩慢吞吞的往床邊走著,慵懶的抬手揮了揮,“真是無情吶。”
他輕巧的身影一躍,翻出了窗外,踏著輕功消失在這片夜色中。
“小姐,燕窩粥來啦。”荷香捧著一小碗粥,敲門后推門而入。
她敏銳的察覺到了蘇挽云的異常,有些不安的望向她,“小姐,發生何事了?”
“他剛剛來了。”蘇挽云凝望著窗邊,月亮為大地隴上了一層神秘的銀紗,亦如少年那神秘的身世。
“荷香你說,是什么能讓一個山匪搖身一躍成為世子呢?”
“小姐……”荷香擔憂的望向蘇挽云,為她披上了一件披風。
“無妨。”蘇挽云輕拍荷香的手,寬慰道,“此次宮宴沒能名正言順的成為六皇子妃,只能待下次的機會了。”
“且不管此人是敵是友,他手中有能毀了我的證據,單憑這一點就不可輕易得罪,咱們敬而遠之吧。”
荷香心疼的為蘇挽云攏了攏披風,“真是苦了小姐了。”
“七公主伴讀的著選也要開始了吧?”蘇挽云平靜的望著荷香,“七公主的母親鄭貴妃素與皇后不睦,想來定然會多加為難我,咱們得早做準備。”
“小姐其實無需多慮,有皇后娘娘的侄女兒在吶,她那個性子能忍得了七公主才怪。”荷香輕笑一聲,大有坐山觀虎斗的意味。
蘇挽云跟著輕笑,無奈的看了眼荷香,“不錯,有長進。”
兩人相視一笑,十幾年的主仆之情,已讓二人勝似姐妹。
與此同時,皇后宮。
“姜曉笙,你好大的膽子!本宮的女兒你也敢動!”
姜凌震怒,將手中的茶盞狠狠丟在地上。
姜曉笙連忙驚慌失措的跪地,低著腦袋委屈的哭著,“姑母息怒,曉笙不是故意的!曉笙真的沒有想害公主啊!”
“那杯茶不正是你的杰作嗎?”姜凌上前一步,站在姜曉笙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本宮是不是最近對你太好了,讓你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沒有,姑母!曉笙不敢!求姑母不要送曉笙走!”她連忙磕著頭,用力的砸在地上,“皇后娘娘,曉笙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直到姜曉笙額頭微微發紅,姜凌才厭惡的甩了甩袖,“行了,自己去領罰,若是再有下次……”
她看著面前楚楚可憐的少女,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姜家有那么多女兒呢,本宮能抬你成為嫡次女,自然有法子能抬其他庶女。”
“曉笙記下了,謝娘娘開恩!”姜曉笙松了一口氣,心里滿是惶恐的拜下。
“退下吧,最近少給本宮惹事。”姜凌不待見她,隨意招了招手示意她退下。
待姜曉笙誠惶誠恐的退下后,她才慵懶的昵了眼侍奉在側的王德貴,“姜家的那幾個女兒,調教的如何?”
姜家主支只有三女;只可惜姜曉笙是庶女,娘親是卑微的洗腳婢。
如今姜曉笙作出這等蠢事,姜凌自然不放心她再繼續陪伴在九公主身邊。
王德貴躬著身子,恭敬道,“回娘娘,大小姐倒是好教,只是性子有些軟弱;三小姐年紀又太小,怕是陪在公主身邊有所不妥。”
他偷偷抬眼,望了眼皇后的神色,“分支里倒是有些伶俐的小姐,只是出身不高。”
“無妨,出身不必在意,挑幾個伶俐的好生調教一番給小九做伴讀。”姜凌單手支頤,閉眼假寐,身邊的宮女連忙上前為她揉著腿。
“那七公主伴讀的人選?”王德貴有些看不明白,他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不是有姜曉笙嗎。”姜凌仍然閉著雙目,招手示意宮女侍奉她敷上面脂,“只是皇子妃的事耽誤不得,怕是等不到為小九伴讀了,只能委屈挽云那孩子。”
“至于姜曉笙,她跟小七本就不睦,正好送去給鄭芳如添些樂趣。”
“娘娘圣明。”王總管恭維道,“娘娘苦心籌謀為蘇小姐鋪路,蘇小姐會感恩娘娘的。”
“明日召薛凝進宮。”
她并未明說原因;身為上位者,她從不解釋自己的命令。
“奴才遵命。”王德貴深深行禮,心里隱約猜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