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一只在沙漠中埋著腦袋跑的鴕鳥,不知道哪邊才是正確方向,早知道高中就好好學習地理了,迷個路還能找到回去的方向。
跑了好一會兒,終于碰到人了。一個穿著迷彩服頭上頂著黑色漁夫帽的大爺,提著一包似乎是魚竿的東西正往河邊走去,為了不放走這唯一離開的希望,我趕步追了上去。
“大爺!大爺!你等等!”我扶著腰喘著粗氣叫嚷著。大爺回過頭來,對我笑笑,說:“怎么了?小伙子。”“呼哈!呼哈!”我喘著氣向大爺走去。“大.....大爺,你的.....手.....機借我用一下,我,手機,沒電了。”我掏出手機,向大爺示意到。
大爺撓撓頭,露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我看出了他的猶豫,又再次掏出手機,特意按了按開機鍵向他展示,大爺的神情這才舒緩下來,對我說:“哎呀,小伙子不好意思哈,這年頭騙子忒多嘞,俺老年銀也得小心點兒不是?”我沒說什么,只是對他露出一個微笑示意諒解。
接過大爺的手機后,僅憑腦海里記得的一串電話號碼打了過去,一直在響鈴,許久沒人接聽。看來這次是天要亡我胡漢三啊,我將手機還給大爺,并向他表示謝意,就在我要轉身離開時,大爺對我喊到:“小伙子,別慌走嘞,能不能陪俺釣會兒魚啊?”說完,大爺將一支藍色的魚竿向我遞來。
我沒有伸手去接,用手撓了撓頭,說道:“這....我也不會釣魚啊大爺。”“沒事嘞,俺教你嘛!”大爺滿臉笑意,又將魚竿伸到我的手上,拉著我在河邊坐下。
大爺手把手地教我線組的綁法、魚鉤的選擇、浮漂的調節。“這釣魚啊,你就得按著魚的性子來,現在這個天氣啊,它們奏愛藏擱哪水草下邊兒,小魚兒都在上面吃浮子,大魚在下面。”“一個蘿卜一個坑,釣大魚就要用大鉤粗線,小魚就相反了。釣大魚,鉤子要往深嘞拋,不然餌子都被小白條吃了,還釣個屁的魚啊哈哈哈!”
在大爺的說教下,我似乎懂得了一點點釣魚的技巧,于是按著大爺的吩咐,將魚鉤甩在了水草邊上一塊水深的地方。“釣魚啊還得有一樣,耐心!不耐心亂動桿子,別說大魚了,魚毛都釣不著。”大爺扭頭對我說道,我點點頭。
我和大爺都已經將鉤子拋進了水中,坐在岸邊靜靜地等待著。不一會兒功夫,我的浮漂就泛起了陣陣漣漪。“還愣神啥嘞小伙,趕緊拉嘎!”聽完,我急忙轉著魚竿上的轉輪,將魚線迅速收回,水中的魚兒拖拽著鉤,費了不小力氣。
“嘿喲,瞧瞧,這翹嘴還不小嘞!”大爺喜笑顏開地看著我,目光打量著我手里的魚。“可能這就是所謂的新手保護期吧。”我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我將魚兒放在地上,和大爺交談著,明白了這一處公園的來歷。
一陣不速之音打破了這片刻的祥和歡樂。“我是被你囚禁的鳥,已經忘了天有多高,如果離開你給我的小小城堡,不知還有誰能依靠。”“不好意思哈小伙,俺老漢接個電話。”大爺捂著手機向我點頭道。
“喂,你是誰呀?我是誰?你給俺打的電話你問俺是誰?”大爺對著電話那頭大聲問道。聽到這,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這電話是奔我來的,難道是我剛才撥打的號碼回撥了?我向大爺伸手要過手機,說:“大爺,可能是找我的。”
接過手機后,我向電話那頭講道:“胖子,快來接我,我這是.....”不對,我還不知道這是哪呢。“大爺,這是哪啊?”“淮河壩下園。”“哦哦,這是淮河壩下園。你聽到了嗎胖子?喂?你怎么不說話啊?”我自顧自地說了半天,卻聽不到電話那頭任何回應。
我仔細看了看撥打的號碼,不由得心頭一驚,這不是舒顏的電話嗎?霎時間,我不知道該言語些什么,愣在原地。
大爺瞧見我的模樣,向我說道:“咋不說話了小伙子?是不是有啥事啊?”我搖了搖頭。
電話那頭的聲音率先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面。“你,還在嗎?”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曾在我耳邊無限循環的,在我夢中勾引著我的,但此刻卻覺得有些許另類的味道,是我們分開的原因嗎?
我沒有猶豫,急忙對著話筒說道:“我在,我在,舒顏,你在哪里啊?這些日子你過得怎么樣?那個人對你好嗎?.......”我一股腦地詢問著她的近況,恨不得將手機塞入嘴里。可她似乎在刻意回避著我的問題,只是平靜地回應道:“十分鐘后,我到淮河大橋南側公交站接你。”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大爺!有沒有車,載我去拉絲橋南的公交站!我有急事!”我顧不得那么多,對大爺喊道。他開著藍色的小三輪車,載著我不一會兒功夫就到達了公交站,我向大爺謝過后,便焦急地向四周張望,期盼早一點看到她的身影。
剛低頭,一輛幻白色的凱迪拉克cts就停在我眼前,我急忙拉開車門,可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有些禿頭的男人,他呲著牙向我問道:“哥們,打車啊?”我擺擺頭,失魂地退回站臺。這時,一陣鳴笛聲傳入耳朵,我抬頭看去,一輛墨綠色的路虎發現4停在我的臉上。車窗搖下,露出的是一張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一張曾陪伴我不知多少日月的臉,不是魏舒顏還能是誰呢?
我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打量著車的內飾。這樣的一輛大型SUV完全不像她會駕馭的,于是,我側過身來看著她,試探性地開口問道:“他的?”
她專注著駕駛,沒有看我,只冷淡地回應“誰?”
我出神地看著她,以至于沒能捕捉到她的聲音。她今天穿著一條碎花的白色蕾絲連衣裙,上身著一件印著卡通圖案的開衫,烏黑順滑的長發盤在后頭上,一雙碧玉而纖細的胳膊扶著方向盤,就像剛上學那會兒一樣,散發著青春的魅力,似乎一切都沒改變,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瞧著她,仿佛時間的流已被截斷,留下這片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