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關注的無非就是名利,名揚江湖的百俊榜誰人不知?
秦微雖然在末尾,但天下三十六州,她在錦州并非籍籍無名。
更別說惡名遠揚的黑風寨剛被她一人掃除,距今也不過四五日而已。
醉月樓作為風月之地,往來江湖人提起江湖上的年輕俊彥,誰人不驚嘆秦微這個百俊榜設立以來年紀最小的上榜者?
婦人聽到這個名字,立時就想到了她,出身京城勛貴家,據說乾帝在朝堂上親口稱贊過她,朝廷的未來新星,可不是她背后的勢力得罪的起的。
臉上憤怒瞬間變為諂媚的笑:“哎呦,原來是秦姑娘,實在對不住,實在是我們有眼無珠,沖撞了您!”
說著她狠狠踹了劉大一腳,“都怪你個不長眼的東西,以后還敢不敢亂惹人?”
劉大傷上加傷,苦澀一笑,他開始可是提醒過老大,卻被她打斷了。
秦微似笑非笑看著婦人一番作戲,最后捧出幾袋銀子:“秦姑娘請笑納,這次實在是我們的錯,請您大人大量,不要和我們這些蠢人一般見識。”
“看你們剛才的作為,怕是醉月樓冤魂不少,這錢袋子上興許還沾著誰的血,我嫌臟。”
婦人眼神狠厲,卻忍氣吞聲賠著笑,秦微看也不看她,轉身離去。
婦人帶著手下打手往回走,走出一段距離,其中一名打手問道:“老大,咱們不抓那逃跑的小賤人了?”
“抓什么抓?最近來鳳陽城的江湖人太多,我們還是回去等這件事過去再說。”
秦微走過一條街巷,忽然停下來,淡淡道:“出來吧。”
她身后一名一二歲的孩童走出來,在秦微面前跪下。
“多謝小姐救命之恩。”
這孩子年紀很小,卻能看出容貌十分不俗,膽子也大。
秦微和醉月樓的人對上,她竟然不趁機逃跑,反而就藏在人群中看著。
秦微道:“不必謝我,我沒想過要救你。”
她要越過小孩離開,那孩子卻搖頭:“但你還是救了我,我要報答你。”
秦微俯身瞧了她一眼,冷冷道:“我不喜歡被人算計,你很聰明,也該知道這時候該做什么。”
這孩子說要報答她,其實也是看上了她能讓老鴇低頭賠禮,被罵了也只能忍氣吞聲。
她是知道醉月樓背后勢力的,正因如此也清楚秦微能做到如此意味著什么。
但她敢來秦微面前這么說要報答,也是因為秦微不要老鴇的銀子,說嫌臟。
小孩遲疑一瞬,還是堅定道:“可你沒要她的銀子。”
她相信自己想的沒錯。
很遺憾,她猜錯了,秦微哂然道:“這不代表我是你想的善人,錦州夸贊我除惡的名聲,也同樣不代表我有善心。”
有些人生下來就注定了性格,如冷漠,善良,精明,狠毒,秦微恰好就是后者,不需要修煉就已經是精怪。
這個孩子生來有幾分聰明,可她畢竟不像秦微這樣的精怪,一眼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情。
“如果那個打手沒有惹我,哪怕你在我眼前被他們抓回去,我也看都不會看一眼。”
小孩卻堅持道:“我可以給你做婢女,求你收下我。”
“我不需要婢女。”
她現在行走江湖,這小孩跟著她,不是做婢女,而是她要照顧小孩。
秦微沒有這份善心。
因著兩位江湖俊彥的約戰,鳳陽城近來熱鬧非凡。
監武司甚至特意在城中設計擂臺專門讓前來的江湖人解決私人恩怨。
但即便如此,當街斗毆之事仍時常發生。
約戰之日終于到來,城中擂臺附近的閣樓上擠滿了來觀戰的江湖人,附近的茶肆酒樓里也坐滿了人。
秦微看著擂臺附近的人。
西邊閣樓窗口站著一名容貌俊朗,神色冷傲的年輕人。
東北角的茶肆二樓一位粉色長裙的俏麗姑娘不緊不慢的呷著茶。
其他方向她這個角度看不到太多,而她所在的酒樓二樓角落,一位頭戴斗笠,黑衣持刀的少年坐在窗邊,觀戰位置僅比她的差一點。
離午時尚有半個時辰,如今將近十月,天氣不算太熱,但不少江湖人已等的有些煩躁。
這時,秦微所在酒樓的一樓有喧鬧聲響起。
“瞎了你的狗眼,本公子在這里都看不到嗎?”
有些熟悉的清潤溫和的聲音道:“實在對不住,是我們不小心撞到了這位公子,還請海涵。”
先前之人卻不依不饒:“你們不長眼睛撞到本公子,還要本公子海涵?你們算個什么東西?”
附近聽到動靜的人都皺眉朝樓下看去,撞到了是不該。
可人家已經道歉了,這人如此囂張,咄咄逼人,實在讓人反感。
另一道聲音響起:“撞到了人是我們不對,我們也道歉了,而且你若因我們有什么損失,我們自然會負責,你現在好好的,我們也不是故意的,你現在是什么意思?真當我們怕了你不成?”
柔和的女聲道:“二公子算了吧,他們也并非有意。”
“什么有意無意,就是故意的,本公子可是京城定邊侯秦家的二公子,今日非得讓這兩個不長眼的人好看!”
秦微放下酒杯,露出一絲冷笑。
她的便宜爹秦隅兒女不少,不知是不是氣數使然,別說成器的,不給他闖禍的都少,秦鈞那樣的蠢貨都是矮子里拔高個,是秦微之前秦隅僅有的選擇。
這二公子秦鉞看如今的作風,為人如何可見一斑。
這里是鳳陽城,平時就高手無數,今日更是如此,若得罪了哪個江湖大派,他多半會被就地斬殺。
他全然想不到這點,可見人已經沒腦子到了極致。
其實不然,秦鉞蠢是真,但他不是沒腦子,他現在的行為一部分因為跟在身邊的美人,一部分卻是看準了撞到自己的人是無門無派的武者。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讓我好看!”
樓下頃刻間傳來交手的動靜,秦微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站起身道:“我的位置就在這里,希望不會有人動。”
她沒有看任何人,語氣淡淡說完這一句就向樓梯口離開,二樓的其余人看向她的眼神很復雜,無奈,忌憚等等。
秦微來到欄桿旁,看到大堂內交手的兩人。
一名十七八歲,梳著高馬尾的藍衣少年正和一三十歲許,一身布衣的中年人戰成一團。
酒樓門口處站著三個人,一名二十多歲,身著錦袍的青年,正是秦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