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淵道長此刻正在飛仙臺處打坐,他緊閉雙眼,呼吸綿長,耳朵輕微的扇動了幾下,便辯得幾百米元有步伐輕盈,輕功十分上乘的五六人朝著此處狂奔而來。
盡管他們刻意隱藏了呼吸,穿著鞋底無比柔軟的鞋,踏步輕而快,幾乎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但是太淵道長還是在幾個人踏進樹林時,就發(fā)現了他們。
太淵道長七歲入道觀,師父對他甚是嚴厲,以磨煉他的心性。在后續(xù)的多年時間里,太淵道長的師父把自己所知的全真教法門都傳給了他,傾盡自己所學,知無不盡。
全真教下門規(guī)嚴謹,道士不置產業(yè)、不娶妻生子,所以太淵道長的師父始終孑然一身,他待太淵道長如同親人,傳授他的除了常規(guī)的修心、煉丹、練氣、打坐、符箓,還有一些內門不傳之功法。
其中尤為令人稱奇的是一門叫做“三皇劍”的氣功,這門功夫是以練氣為根基,等到氣功練到一定火候以后,就能通過各條經脈將氣勁從手指上的穴道發(fā)出傷人。
中國古代有不少練習類似氣功的高人,清朝嘉慶年間,江西有一位名叫劉清揚的武將得異人傳授也會這門功夫,但傳授功法之人要他對外始終嚴格保密,劉清揚信守承諾,連自己的妻子都不曾相告。
據說他有一次打坐練功入定時妻子突然進房,劉清揚的手指沒有戳到妻子身上,卻仍導致妻子命喪當場。
劉清揚悔恨之余,決定此生不再練武,并開始蓄指甲明志,時間一久指甲變長,他就做了幾枚竹筒套在手上保護。
普通人的指甲長到一定程度就開始彎曲,他的指甲卻如劍一般筆直,到他去世時五枚指甲的長度平均在八十厘米以上,至今說書段子上仍有關于他的故事流傳。
此氣功神奇之處在于練到最高境界可于百米之內傷人于無形,打中人不見傷痕,但人的五臟六腑其實都已受傷,只不過有的當場發(fā)作,有的幾天、幾周,甚至幾月之后才會慢慢發(fā)作。
太淵道長凝氣聚神,他用真氣探測到此行人內息功法,身形步伐皆不是中原人士,異族之人夜行龍氣之處,顯然是為了破壞中華龍脈根基而來!
太淵道長真氣上行,聚于指尖,他閉目側耳傾聽,突然朝著一處行氣出招,動作快如閃電,片刻之前,樹林那側的腳步頓時凌亂,傳來一聲低不可聞夾著痛苦的悶哼聲。
太淵道長這一指也只是略微阻擋了那一群人前進的步伐,只聽著剛剛密集又整齊的步伐瞬間四散開來,朝著東南西北四個不同的方向跳躍。
對面人群沒想到自己被發(fā)現,本來打算偷偷進行,既然有人發(fā)現了,他們的動作變得更加迅速,也不怕動靜太大引起注意。
其中四個人從不同的方向朝著太淵道長的方向扔了數把類似飛鏢的武器。太淵道長左右閃身避過其中三把飛鏢,隨即抬起左手夾住擦過右耳的一把,他要帶回去看看究竟是何方人士,敢來三清山里造次!
此刻樹林中的敵人的攻擊愈發(fā)激烈,他們黑色的身影在樹影婆娑間快速穿梭,仿佛與樹木融為一體。他們手中握著的不僅僅是類似飛鏢的武器,有人更是取出了符類。類似飛鏢的武器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寒光,每一次擲出都伴隨著尖銳的破風聲,仿佛連空氣都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其中一個身影突然從一棵樹后躍出,雙手不停的結著手印朝著向太淵道長的方向飛去。剛剛林中的戰(zhàn)斗聲早就驚醒了其他幾位道長。
太行道長趕到時正看到五六個黑衣人朝著太淵道長投擲暗器,太行道長道號千機子,善毒善機關,早年江湖外號毒圣手。
他看了一眼黑衣人的身法,輕蔑的冷笑一聲,舉起右手,打開機關,瞬間一根根鋼針閃銀色的寒光,如流星般朝著那些飛鏢的方向射了過去。一時間樹林里響起了連續(xù)的金屬碰撞聲,每一聲都代表著生死之間的較量。
被護在中間的那個人,此刻已是飛身朝著太淵道長撲來,他一連甩出六七張類似道家符箓一般畫著一些簡易符號的符紙,一瞬間,太淵道長的周身連連響起爆破聲,剎那間飛沙走石,驚得一大群飛鳥撲著翅膀啼叫著到處亂飛。
太淵道長站在爆破中心位置一步未動,他淡淡說了一句:“螢火之光豈可同日月爭輝!偷學了一些皮毛,就敢來祖宗這里班門弄斧?”
太淵道長從容得抬起雙手,左右掌心向上,手指自然伸直,兩手中指和無名指分別向上豎直,左右手姿勢一樣,然后右手食指和小指分別重疊在左手食指和小指上,左右中指和無名指并排相靠貼,左拇指里側壓在右食指尖指腹,右拇指尖內扣放在右食指根部橫紋上。凝神聚氣,口中低聲念著總召雷咒:“玉清命令,敢汝眾神。雷霆上圣,欺神飛神?!?/p>
第一句起,剛剛還是萬里無云清空朗月的夜空,突然烏云滾滾,似有擂鼓聲聲從天際傳來。
太淵道長接著念到:“五雷猛吏,漢臣成靈。雷公赫充,電母文英。風伯道彰;雨師何青。蠻雷使者,東方魔明。南方烈煞;西方赫猛。大豬之精,北方使者。黑犬之神,中央使者?!?/p>
天際突然劃過一道道閃電。從東西南北不同的方向劈下,似真有天神天將要降臨此方!
太淵道長最后一段咒語念完:“黃混惡轟,瀝黑烈炎。號黑噴云,九州社慣令。大布火輪,飛天大將。統(tǒng)攝天丁,黑云魂球。百萬吏兵,今蒙天令。速收邪精,翻天覆地。雷電喧轟,上掣太極。下至幽冥,神光電目。仔細搜尋,千干截首,萬萬剪形。敢不從命,粉身碎骨。急急如律令。”
只見雷聲轟轟,似在人耳邊炸響,道道雷電破天而下,一下又一下精準的劈在了每棵有黑衣人攀爬的樹上。
這群黑衣人身形矯健的躲避著,可是雷電如影隨形,直沖他們的天靈蓋劈來,隨著一聲又一聲的慘叫,樹上閃躲的身影逐漸減少。
突然那群黑衣人中的領隊說了一句東洋語:“忒太!”似乎是撤退的意思,剩下的黑衣人從口袋里摸出一枚煙霧彈,朝著地上狠狠的摔去。
瞬間樹林中一片刺鼻的煙霧繚繞,阻擋了太淵道長和太行道長的視線,林中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等煙霧散去,太行道長檢查了剛剛戰(zhàn)斗的地方,剛剛受傷倒地和已經死了的黑衣人尸體此刻也消失不見了。
太行道長咽不下這口氣,要去跑進樹林里去追,卻被太淵道長制止?。骸皫煹?,窮寇莫追!”
太行道長回頭說:“我剛剛聽見了,是東洋人沒錯!他們剛剛說的是東洋話!”
太行道長見太淵道長不讓他追,他急了,這是太行道長鮮少外露如此激動情緒的時候,他一跺腳,狠狠的說:“師兄!是那幫人!和當年的那幫人脫不了關系!難道就這么眼睜睜的放他們走?師父師叔的仇不報了?”
“窮寇莫追,師弟,你的心不靜了?!碧珳Y道長只是淡淡的說,“放他們走?既然來了就不用回去了!”
太淵道長剛剛說完,遠處一處山坳間傳來陣陣慘叫聲,不多時聲音平息了。片刻之后,兩個年輕的身影陪著一個中年道長出現。
中年道長正是太淵道長的師弟太寧道長,太寧道長平日里只是掌管庫房,安安靜靜,從不出挑。沒有人知道太寧道長其實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善籌謀,善占卜,戰(zhàn)場之上能推算出敵人的每一步行動,仿佛可預知未來一般。
來的兩個年輕人正是太淵道長的大弟子清玄道長和太行道長的大弟子清靜道長。清靜道長和太行道長一樣喜歡研究草藥毒性,善制毒。面容和善,笑容溫暖,是觀里的知客,面對來進香的施主們總是溫文有禮,待客接物讓人如沐春風。
此刻的清靜道長,也是語氣溫和的向著方丈太淵道長和監(jiān)院太行道長匯報戰(zhàn)果:“師父,師伯,小師叔用梅花五步迷宮陣困住了剩下的四個黑衣人,他們本來扛著同伴急速撤退,呼吸急促,血液循環(huán)迅速,我用山里的白頭魔蛇的毒液涂在了弩箭頭上,清玄師弟善辯聲,趁他們走不出迷宮方寸大亂時,已經一一射殺了。”
清靜道長說到此處微笑問:“不知道師父師伯還要留他們的尸體嗎?不留的話,我就用化尸水融化了,尸體有毒,埋了恐有損山里花草樹木的根基?!?/p>
太淵道長揮揮手,說:“化了吧,都是些小雜碎,沒什么用處?!?/p>
清靜道長一聽不需要挖坑,省下了不少力氣,很是高興,他從衣袖掏出一個小瓷瓶,面帶笑容的去干活了。
太淵道長望著一眼看不到邊際的夜空,此時星空暗淡,黑幕籠罩著三清山。他在心中默默的嘆了口氣,三清宮平靜的日子怕是要到頭了。此時這幾個黑衣人,不過是前來打探虛實的小角色。后面,離真正的麻煩到來的日子估計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