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夢浮生》

(章3)人魚之歌

這是一個很久遠的夢了，2020年的時候夢到他的了，最近居然又夢到他了………跟朋友分享，朋友很驚訝，我也很驚訝，跟大家分享一下。夢又有幾分真假？

夢因你而生花。

夜，被云遮住的月，失去了光芒。一切都暗了下來海水將我卷入海里，又發了瘋似的將我淹沒，時間偷偷抽走空氣，水流把我帶入深處。

一切都沒有光，我呼吸不過來，可依然能感覺到海水帶來的涼意，仿佛要吞噬我一樣。

水一直流，已經到了海底，周圍暗幽幽的，只有腳下那銀白色的細沙。

一條魚慢慢地從我眼前游過，那是一條彩色的小丑魚。

沒了空氣的我知覺淺淺，水都能將我沖散，又是一片深淵。

夢，遠是夢！我拼命地掙扎，睜開眼睛看到室友們還躺在床上………我硬撐著，不睡過去，可我像被控制了一般，又回到那無光的海洋中，隨浪流淌。

一連做了好幾天這樣的夢，我是喜歡海的，可這………是有點令人反感了哈。

每一個夜晚，每一次閉眼………

我的耳邊總是會通起海水沒過的涼意，一點一點，將我吞噬，那種壓抑的窒息感………從那時候，我就不再喜歡那片深藍了，甚至還有些害怕。

“小槿都已經十一點半了怎么還不睡？明天有數學課哦。”

要去上廁所的阿枝路過我床位，看到床簾縫里還有光，便掀開來看。

“哦哦，已經那么晚了嗎？”我收回亂飛的思緒，朝她笑了笑，把一字未看的資料收了起來，作勢躺下。

海呼吸的聲音再一次纏繞在耳邊，還是逃不掉嗎？

又是那片幽深黑暗的海，又是那條呆滯擺尾的小丑魚。

一抹冰冷攀了上來，我早就沒了反抗的力氣，只抬眼，對上一雙深藍色的琉璃眸子。

“啊啊啊！你咕嘟…咕嘟……”我被嚇了一大跳，海水瘋了似的往嘴巴里跑。

他也被我嚇了一跳，急忙朝我吐了個泡泡，將我裹了起來。

泡泡隔開海水，我又能呼吸了！

我連忙好幾個深呼吸，來表達我對空氣的思念。

“你是誰。”冰冷的聲音在冰冷的海里一點也不突兀。

我再一次對上他那雙冰冷好看的眸子。

他眼里的好奇絲毫不掩。

是個極好看的少年，只是不同的是，他有一條漂亮的尾巴。

尾巴是淺藍色的，鱗片瑩瑩，好不迷人。小時候也曾文靜過，自是看過《安徒生童話》的。

我喃喃出聲：“人魚？”

少年的魚尾拔了一下，冒出許多泡沫：“對，帥氣的人魚王子！”

我聽到這一句，忍不住笑出來：“哈哈哈，我還人類的女孩呢！”

見過自戀的人，頭一次見自戀的魚。

“你！”少年氣極，直接一尾巴電了過來，泡泡被拍破了，海水爭先恐后地涌來………

咕嘟咕嘟……

我：…這算是有意的吧？

“哎呀，忘了你不會在海里呼吸了。”少年游了過來淺櫻花色的薄唇在我嘴巴上碰了碰，舌尖抵開牙關一顆圓溜溜的珠子送了過來。

我：！！！！

“我的初吻！”我剛開始是很懵的，反應過來后直接一把將他推得好遠！

什么魚！一上來就啃人？！

我生氣地用手背抹了好幾下嘴巴。

“什么初吻不初吻的，你沒發現你能呼吸了嗎？”少年也是嫌棄地抹了抹淺櫻色的嘴巴，深藍色的眼眸睨了我一道。

是哦。

經他這一提醒，我才后知后覺，一連深呼吸了好幾口，才作罷，“我能呼吸了，我能呼吸了。你對我做了什么？”

我感激地沖他眨了眨眼睛，看他也從“奪吻仇人”變成了“大恩人”。

少年一愣，訝于我的態度轉變此之快：“不是………你剛才………我把我的鮫珠借給你了。你當然能在海里呼吸啦。”

“鮫珠………很重要嗎？”我摸了摸頭。

“嗯！人魚要修煉很久才能得到鮫珠。”少年回我。

“要多久啊！多久是很久很久？”我真的很好奇。

“哎呀，就是很久很久。你別問了！”少年覺得煩，尾巴又是一揮，帶出串串晶瑩的好看的泡沫。

“哦，”我點了點頭，開始好奇地、專注地看著眼前這條人魚的尾巴。

要不是出于禮貌和要點臉，我早上手去摸了。

“你要干什么？人魚少年被我看得耳尖一紅，幾分輕惱和羞地問。

“哦，你尾巴太好看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人魚。”我認真地夸贊。

這下少年的臉更紅了。猶如藍寶石的雙眸看著我，“謝謝，我帶你逛逛這里吧？”

每次不是被海淹就是被海淹的，面對這片大海，我這個二腳獸自然是好奇的。

“真的嗎？”所以………我一聽到這句話，就毫不猶豫地、一點都不顧及形象地跳了起來。

“是的啊。”人魚少年拉起我的手，帶我慢慢地游了起來。

這片海域好像從少年的出現就亮堂了起來。

各種各樣的魚兒穿棱在漂亮的珊瑚樵里，像一個繁忙的小城，好不生機。

魚兒很是好奇我這個外面的客人，像陶淵明筆下的桃源村民似的，魚尾拔動沁涼的水流掃過我的指尖，有甚者還在我的腦袋上游了一圈。

“好癢，小魚兒別鬧了。”我下意識地去躲。不想這些調皮的小魚像是找到了好玩的東西一樣，大了膽子圍了過來，穿梭在我的衣領之間。而人魚少年則是在一旁溫柔地笑著。

夢很快就結束了，說來也奇怪。從那天起，我就沒再夢到和海有關的了。那片蔚藍干枯在了2020年的夏天。

時間沉浮有序，在下晚自習，忙完了一切，準備入睡時。

海呼吸聲音又一次席卷而來。我驚然的同時，又有些期待。

期待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冰冷刺骨的海水還是像以前那樣黑暗，銀沙軟綿綿的，那條彩色呆滯的小丑魚還在原來的位置，像個路標一樣，不同的是，這次我可以自由呼吸。

人魚少年呢，他現在咋樣了？

膽子大和急切想要見到人魚的心理，我慢慢地在這片海域摸索了起來，

大海沒有因我有鮫珠而亮起來，反而我越往深處走，就越冰冷，移動間，那股腐爛的味道越來越濃。這大海咋啦？我低頭小聲嘀咕，不料卻撞到了什么東西，腐爛的味道在頃刻間充斥我的鼻尖，抬眸入眼，是兩條龐大，還長著不知名肉瘤的燈籠魚，獠牙露著，目光死板間，還透著詭異的光，在看到我瞬間，貪婪幾乎要流露出來。

“額，各位魚兄，那個，打擾了。我先走一步哈！”

被盯得頭皮發麻，又不傻，這倆燈籠魚一定是把我當做今晚的晚餐了，不待兩條魚反應，我一下就跑出了好遠。

兩條燈籠魚愣了幾秒，然后追了過來。

沒路了？

我絕望地拍了拍前面的石墻，一臉驚恐地回頭看兩條兇神惡煞的魚。

我咽了咽口水，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沒事，死一回而已。

就在兩條燈籠魚快要碰到我時，藍色的影子迅速沖了出來，把兩條魚給撞開。兩條魚瞬間被激怒，和藍色的影子扭打在一起。

藍色…是他嗎？我看得認真，奇怪地希冀這條沖出來救我的人魚是他。

血色彌漫開來，兩條燈籠魚被這條人魚殺死了。

人魚朝我游了過來，藍色的魚尾，也不全是藍色的，而是漸變藍，尾巴是淡淡的紫色，很好看。

不是他嗎？

應該不是，他是少年，而眼前這條人魚是成年的了，我暗暗在腦海里想著，完全沒意人魚，冰冷的雙手穿過我的臂彎，將我抱了起來。”哎？你干嘛。“人魚帥哥沒應我，一個勁地游，游到一塊大石頭處，才放我下來。

“你為什么又來這里？”他說，冰冷如海水的聲音中摻著幾分氣和懷念。

“又？你是他？”我愣了。

人備又沒反駁，而是點了點頭。

我激動地眨了眨眼睛，眼淚奪眶而出，好多想問的，你還好嗎？你怎么長大了？為什么這片海會變成這樣？

“你不該再來這里，會回不去的。”他繼續道。

“嗯？為什么會回不去？”我很好奇。

人魚看我一臉沒心肝的模樣，伸出手敲了敲我的腦袋，說道：“因為我是這片海域的主人，我把鮫珠給你了，可鮫珠剛好是能維持這片海域生機的關鍵。這片海死了太久了。你的出現恰好是它需要的，它會把你強制同化，會回不去的。”

“啊！？？回不去？？那我的作業咋辦？？？還有別的辦法嗎？”我也有些著急，可是我又想陪著他一會……

“有，你把鮫珠給回我，夢醒了，你就能回去了。”他繼續道。

“夢？”我愣了一會，所以他知道？這……

人魚好像沒看到我疑惑的模樣，冰冷的大手上前，淺櫻色的嘴再次碰了碰我的嘴唇。

眼睛瞬間瞪大，鮫珠沒了。唇齒開合之間，我看到了那顆泛著熒光的鮫珠。莫名的想哭，為什么？明明是夢里的人物……

“別傷心了，我最后再帶你逛一次這里吧……”淺藍漸變的魚尾停在跟前，冰冷的手握上了我的手，漆黑的海，也因他的出現和鮫珠的回歸，慢慢的一步步亮了起來，生機一點點攀染，小魚，珊瑚，海草……又回到了從前的模樣。

小魚還是像沒見我一樣在我頭上玩鬧，一切都是從前……但是又不是從前……

“你該走了。”

“嗯，我知道。”

晨曦入眼。

夢醒了。

“小槿，你怎么哭了？”

“啊？沒事。打了個哈欠而已，生理眼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