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點,顧蕓赤著腳在房間里,沒有開燈,捧著一杯紅酒站在窗臺前。從窗臺望出去,此時的居民區還是一片燈火通明!對面一戶人家的窗外掛著一對大紅燈籠,窗玻璃上映出了很多人影,估計是他們一大家子人在一起。
今天是年初二了,看著這片萬家燈火,顧蕓愈發覺得自己像個孤魂野鬼!無處安身。
酒真的是一個好東西。雖然它并不好喝,可顧蕓卻喜歡那份喝醉后的感覺!來了上海后,她就愛上了喝酒。每晚都會喝上一瓶,自酌自樂、自酌自怨、自酌自哀。
初三,李蓓蕾打來電話約顧蕓下午一起去茶室坐一坐。
這是一家很有感覺的家室。
從外面的冬日暖陽里進入茶室的大廳,讓顧蕓有了一種穿越之感!這里流水潺潺,琴音繞梁,空氣中還若有似無地飄著一股讓人舒服的香味。
跟著服務員的引領,走過茶室那彎彎曲曲的過道,顧蕓看到李蓓蕾已坐在一間包廂里。待顧蕓坐定后,李蓓蕾向服務員要了兩杯紅棗枸杞菊花茶。
這間包間同樣讓人很有感覺。陰陰的、暗暗的!窗外似乎還有著悉悉索索、滴滴答答的小雨聲。顧蕓想起了那首莫文蔚的“陰天”。
“服務員,你把暖壺放這兒吧,我們自己會續的。一會兒出去時請把門帶帶上。”等服務員把茶水送進來后,李蓓蕾對服務員說道。
李蓓蕾變漂亮了,變得更有氣質了。聽說她大學畢業后,去了一家外企當了一名普通的文員。工作中和一個部門經理互生愛意,外企都有禁止辦公室戀情的規章制度,李蓓蕾就順勢辭職做起了全職太太。女兒出生后,她的先生憑著之前積累的人脈毅然辭職另起爐灶開了一家小公司。如今,他們的小公司在上海已小有名氣,給她和女兒一份優越的生活已是綽綽有余。
“原來,女人的美有時真的是錢能養出來的。”顧蕓想著。
“顧蕓,你這次來上海主要是沖著趙哲浩來的吧?”沒有鋪墊,沒有前奏!李蓓蕾就這么開門見山地問著顧蕓。
顧蕓捧著茶水的手頓了頓!反問著:“你們都覺得我這樣是不應該。對嗎?我這樣就是罪大惡極了。是嗎?他也這么地質問過我。”
“不!不是不應該,更不是什么罪大惡極。而是你這樣做毫無意義。顧蕓,你為他耽誤了多少青春?到現在,你已經堅守了近十年了吧!一個女人能有多少個十年?”李蓓蕾有些激動。
李蓓蕾還是學校里的那個樣子!心直口快、俠義心腸。
“呵!蓓蕾,你一點都沒變,真好!”顧蕓不無羨慕地說道。
“顧蕓,這么多年了就沒有一個能再讓你動心的人了嗎?”李蓓蕾并不接顧蕓的話題。
“呵!我也曾快要結婚過,可卻被人騙財!又被騙了人。畢業后我去了一家杭州的報社做了個編輯。在收到他那封分手的郵件后,我媽就馬不停蹄地為我安排了各種相親!人們不是常說,‘要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投入到下一段全新的感情中去’嘛!于是我也迅速地把自己處理給了那些相親者之一。誰知是所托非人。”顧蕓捧著茶水靜靜地說著。
“這怎么可能!”李蓓蕾驚愕地瞪大著眼睛:“顧蕓,以你的才氣,你的智商,這是完全不可能的呀!”
“沒有啥不可能的!我們在相處了三個月后,都覺得還蠻合適。就見了雙方的家長,商量起了婚事。你知道的,我是個不喜歡操心的人!所以我把自己的積蓄都給了他,讓他去處理我們婚禮的事宜,去采購結婚所需的東西。呵,我也真傻!那段時間里我住回到我媽家了,我們基本沒再見過,我以為他真的是在忙。就靜靜地編著自己的稿子,寫著自己的文字。直到就要舉行婚禮的前幾天,我收到了他借款遠走的微信。再打他的電話,就是永遠的關機,永遠的失聯了。”顧蕓淡淡地說著,仿佛是在講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
“那你就沒去過他家?沒去過他單位嗎?”李蓓蕾急切地問道。
“當然去過。他父母咬定了他們也不知道兒子的行蹤,去了單位,他也早已遞了辭呈。那筆錢雖然不多,但也夠他做點小本生意的啟動資金了。”顧蕓依舊淡淡地說著。
“王八蛋!”李蓓蕾恨恨地罵著。“那后來呢?”她也繼續問著。
“后來我媽就病了,一直到現在。其實現在想想,我也挺能理解他的!開始時,他是真的對我很好,真的很體貼。所以在談婚論嫁后,我們就住在了一起。可能是他知道了我不是處女后,心里不平衡了吧!覺得我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完美,覺得自己的付出沒得到他期待的回報。真的!我一點都不恨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還得感謝他!我覺得和趙哲浩分開后,我就失去了去愛人的能力。和他在一起,只是為了給父母、給旁人一個交代。要是我倆真的結婚了,也許會害他害己,要是有了孩子的話,還會害了孩子。所以我要感謝他的失聯。”此時,李蓓蕾看到顧蕓的眼里有晶瑩在閃動。
“那趙哲浩知道嗎?他知道你來這里是因為他嗎?”李蓓蕾開始問得小心翼翼。
“無所謂!也許我來上海也不全是因為他,我是來找回愛人的能力。也許以后我也能在這里成家立業。”顧蕓頓了頓,又說:“蓓蕾,我們別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好嗎?我也沒有過得那么糟!每年我也都會安排自己去旅行。”
于是,兩個大學同學回憶起他們的青蔥歲月!回憶著他們那些年少輕狂的日子。
唉!再也回不去了。曾經的那些最美好的日子,曾經的那個最好的年華!現在只能是被生活推著往前走。
從茶室里出來時,外面已是萬家燈火、霓虹閃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