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的顧蕓經過近三個月的治療后,漸漸地可以控制住要喝酒的欲望、在心里也能接受母親的離去了。
在心理醫生和姑姑的耐心開導下,顧蕓開始走出室外,開始接觸大自然,她在住所的院子里種起了馬鈴薯,種起了中國蔬菜。
在沒有哲浩的日子里,雖然過得簡單清靜卻也沒了那份想愛又不能愛、想吵又不忍吵!整日徘徊在道義與本性間的糾結心理。有時,顧蕓甚至覺得也許日后自己能在美國找一份教中文的家教,就這樣和姑姑看著兒子長大,就這樣陪著姑姑終老也很好。
中國的12月25日,美國的平安夜。下午4、5點,一個裝扮成圣誕老人模樣的速遞員給顧蕓帶來了圣誕禮物。一把寶馬車的鑰匙和一張哲浩寫的紙條:“顧蕓,圣誕快樂!這是我送給你和兒子的圣誕禮物。今晚,你們可以出去開開心心地過個平安夜。”
哲浩將紙條寫的簡潔明了,他不想再讓顧蕓對自己抱有更多的幻想。他祈望顧蕓能隨著心理創傷的慢慢平復,對自己的感情也可以漸漸疏遠。
“媽媽,我也要圣誕樹。小朋友,小朋友們的圣誕樹都在外面,可漂亮了!寶寶也想要。”小晴撅著小嘴向紫晴要起了圣誕樹。
“哦,我們的寶寶也要圣誕樹呀!乖,那咱們給爸爸打電話,讓爸爸下班回來也給寶寶帶棵圣誕樹來。好不好呀?”
“喂,哲浩,女兒要圣誕樹了,你下班后順便給她帶棵回來吧。”紫晴撥通了哲浩的電話。
“嗯,我知道的。我是要給女兒買圣誕禮物的。”
“哦,對了!哲浩,今天是平安夜,要不你讓你那個同事帶著小輝今天來家里吧,讓兩個孩子一起過個平安夜。”紫晴的那根心頭刺始終拔之不去。
“嗯。再看吧。老婆,我這邊要開個會,那就先這樣吧。”呵,同事的兒子,同事的兒子,紫晴讓我把小輝帶回家!哲浩在心里哭笑不得。
這天,哲浩開車回家時,遠遠地就看見女兒在張嫂的陪護下在小區里巴巴地望著自己回家的方向。
看著女兒小小的、稚嫩的身體在冬日的寒風中急切地盼望著自己回家,一股暖意從哲浩的心底蔓延著!讓他瞬間柔腸百轉。
柔腸百轉后便是無邊的心疼!在大洋彼岸的另一個自己的親骨肉此刻是否也在如此巴巴地盼望著自己能去抱抱他、哄哄他、摟摟他呢?!
“哇!好大的圣誕樹啊,好漂亮。寶寶喜歡。謝謝爸爸!”小晴在看到哲浩給她買的圣誕樹后,乖巧地撲進哲浩的懷里,在爸爸的臉上印了一個帶著口水、濕潤潤的一吻。
女兒這甜蜜一吻更讓哲浩心疼得無以復加!他在心里狠狠咒罵著自己的自私:是的,母親說的沒錯!自己的確是在作孽。如果,如果自己那晚在把酒醉的顧蕓送回去后能離開得決絕點,能想想紫晴和小晴……
“哲浩,你一個人回來的嗎?你的那個同事呢?”紫晴的問話把哲浩從無盡的懺悔中拉了回來。
“哦,我沒去叫他。我想著今天是過節,就不要去打攪人家一家三口了。”哲浩在辦公室里就想好了說辭。
看著紫晴的眼神慢慢地暗淡了下去。哲浩忙打起精神,對小晴道:“寶貝兒呀,快跟張奶奶去洗洗小手,洗完吃飯飯,吃完飯飯爸爸媽媽帶你去街上看圣誕老人好不好呀?”
“好。”小晴乖乖地就跟著張嫂去了洗手間。
平安夜的街頭熱鬧非凡!高漲的人氣仿佛能把冬日的寒氣逼退。各個店家都借著圣誕的噱頭“打折”促銷著。各種憨態可掬的圣誕老人、五彩繽紛的圣誕樹看得在車里的小晴都舍不得眨眼。此刻,哲浩的心又被硬生生地分成了兩半。
“年后,年后一定要讓這種生活、這種人生作個了斷。哪怕會讓自己萬劫不復!會把自己打入地獄。也不能再牽扯進更多無辜的人了,尤其是兩個年幼無知的孩子。”萬籟俱靜時,聽著已睡去的紫晴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哲浩在心里再次對自己下著最后通牒。
平安夜的前一天,王迪生給小儀打來了電話:“既然你已經決定要和我離婚,那我再拖著你也就沒意思了。明天是西方的平安夜,我們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吧,也算是平平安安地結束我們的這場婚姻。我知道,在這場婚姻里都是我的錯!離婚后我會凈身出戶,房子、車子、家里的存款都留給你。就算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小儀,對不起!”
第二天。小儀和王迪生辦完手續走出民政大廳,凜冽的寒風中,不遠處的一家西餐廳門口的那張海報打著一則“全家共享圣誕大餐”廣告上融融的一家三口那么地刺目!讓小儀頓時就淚如雨下,不能自已。
平安夜,李浩然又把若曦帶進了李家。
“若曦呀,我還以為像你們那樣的家庭中長大的孩子很少會過這種洋節呢。”飯桌上,李母的這些有意無意蔑視的語氣刺痛著若曦的心!刺痛著若曦那脆弱的自尊。她知道,雖然李家因為自己腹中的這個他們家的血脈接納了自己,可在他們的心里,自己永遠就是個上不了臺面的鄉下媳婦兒。
為了愛情,為了能讓自己在上海有個家,若曦明白地裝著糊涂,隱忍著自己的這份委屈,隱忍著這份屈辱。
平安夜,陳健在“晨曦女裝”盤完貨物后便早早地關了店門。
自從在紫晴家再次見到小儀后,那個目光渙散、神情木然的女孩就在心里揮之不去!陳健也不清楚自己對她的這份復雜的情感!是憐愛?是愧疚?
想到她這幾年對自己默默地付出、默默地成全,陳健就后悔當初在紫晴家的聚會上自己為何不對她多那么一點的溫柔,為何會對她那么地無情呢?
平安夜!誰的心里都不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