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喆?”
“謝天謝地!你終于還魂了,你終于還沒有酒精中毒,還能認得我。”葉喆隨手把水杯放在了一邊,扶起了若曦。
沒想到,自己睜開眼見到的不是自己的浩然,不是自己的親人,卻是葉喆。
那一刻,所有的武裝、所有的堅強都化成了委屈、化成了脆弱。若曦一頭扎進了葉喆的懷里,不管不顧、痛痛快快地放聲大哭了起來。葉喆不言、不語、不安慰、不安撫,就這么任若曦在自己的懷里放聲痛哭著。
一刻鐘后,若曦才漸漸平復了下來。止住哭泣的若曦突然好像意識到了什么,一下子就從葉喆的懷里坐直了起來。又轉過身子,背對著葉喆開始整理起自己那散亂的頭發、整理起自己的情緒。
葉喆還是不言、不語、不安慰、不安撫。他平靜地站起身,披上外套出了門。
幾分鐘后,葉喆在員工餐廳里給若曦買來了一份早餐,是她最喜歡的三明治+一杯美式咖啡。
“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這些?”現在若曦已把自己梳洗整潔,已不見了昨夜的頹廢,不見了剛才的脆弱。
“呵!見過你吃了幾次,從你對它們的吃相中就能知道你喜歡它們。”葉喆幽默地回答著若曦的問題。
在若曦的心里又有了一份讓她恐慌、讓她害怕的暖暖的感覺。她真的害怕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葉喆會替代掉浩然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葉喆,其——其實……”
“若曦,等你吃完了后我去公司給你我都請個假,我帶你去個地方。”
就這樣,若曦想對葉喆說的話又被他的那句話淹沒了。
“你要帶我去哪?我們要去干嘛?”若曦被葉喆的這句無厘頭的話弄的莫名其妙。
“到了你就知道了。放心,我不會拐賣你的,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這副樣子,瘦不垃幾的,要哪沒哪,估計也賣不了多少錢。”說著,葉喆又出了門,應該是去請假了。
若曦滿是疑問地吃完那份三明治和美式咖啡后,就聽見葉喆在寢室的窗下狂按著車喇叭。
“葉喆,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到底是去干嘛?”若曦站在車外又一次地問著葉喆。
“你先上來,等你系好安全帶后我就告訴你。”葉喆在車里給若曦開了車門。
其實葉喆是想把若曦帶到上海,想把她帶去那個滬江建筑公司的工地上見若晨。他知道若曦昨晚的醉酒是因為對哥哥的擔心,她想去看哥哥、想去打聽哥哥的消息,又怕是對被自己的前嫂子害死的那條活生生、血淋淋的小生命的輕視。
那條小生命已去,不能再讓他繼續影響若曦的一生,不能讓若曦的這輩子都陷在痛苦的回憶中。倒不如就這么當面啰、對面鼓地讓他們三個人去撒氣、去發泄,也許讓他們撒完了、發完了,真的就能一切都歸零。
從自己那天晚上在工地上和劉滿花的接觸中,葉喆可以感覺到她是真心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是真心的覺得虧欠了若曦。客觀地說,她在照顧若晨時,真的也是很細致周到,的確是發自她自己的良心。
“喂!紫晴,你——你真的要去做那個手術嗎?你,已經決定了嗎?”母親終于打來電話猶豫地問著女兒。
“嗯。媽,我也有過掙扎、有過糾結,可我還是想去賭一次。小晴也是我賭出來的,也是我賭贏的結果。”紫晴回答著母親。
“可是萬一,萬一!紫晴,你想過那個萬一嗎?”母親明顯更害怕,更糾結。
“媽,萬一失敗的話,那時你們就給我實施安樂死吧,我會寫下意愿的。”紫晴的話讓在電話那頭的母親哭成了淚人,肝腸寸斷。
紫晴母親知道女兒這次是做了孤注一擲的準備,做了孤注一擲的賭博。要是這個手術失敗、要是這份希望破滅,女兒這次真的就活不下去了。想到這些,母親就覺得心里一陣陣發緊,一陣陣抽搐!
其實在那天晚上散步回到家后,紫晴就有了萬一手術失敗就選擇安樂死的決定,也寫下了自己的意愿。如果那時哲浩和顧蕓在了一起,就把女兒小晴交給陳健和小儀帶。紫晴知道,他們一定會把自己的小晴視如己出的。父母年老,已帶不動了漸漸長大、日益好動的女兒。把女兒托付給陳健和小儀是最能讓自己放心的安排。
“我親愛的家人、親人、愛人們,所有的醫護人員,如果因為我這次手術的失敗而讓我失去了所有的能力,包括思想能力、愛恨能力時。請你們不要再用那些冷冰冰的機器來挽留住我想要去天堂的靈魂。讓我就這樣平平靜靜、靜悄悄地離去吧。我會在天堂里保佑著你們大家的,保佑著所有的你們的。
我把女兒交由我的表弟陳健和表弟媳孫儀共同扶養,讓他們作為我女兒的監護人,我那兩本書所得的所有稿費都用于我女兒的教育經費。
爸、媽,對不起!我實在沒能力來照顧你們、來安排你們了,不能給你們養老送終,請你們原諒女兒的不孝。
哲浩,我還是希望你和顧蕓小輝、你們一家三口能在一起。我對你唯一的請求就是不要因為你的新家庭、不要因為小輝而削弱了對我們女兒的愛。哲浩,我不后悔我愛過你,呵!也許只是一份傻傻的愛,因為你給了我小晴。”
哲浩在無意中看到了筆記本里紫晴的這封意愿時,在那一刻,哲浩也覺得自己的心肝、心尖兒疼得發顫!疼到顫抖。
“紫晴,我到底該不該讓你去做手術呢?”午夜夢回時,看著在身邊已熟睡的紫晴,哲浩問著紫晴、問著自己、問著命運。
睡夢中,紫晴感覺自己的臉上仿佛被滴上了一絲小雨點,睜開眼卻發現是哲浩的眼淚。似曾熟悉的感覺、似曾熟悉的場景,紫晴記得自己的臉上也曾被滴過哲浩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