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武、蘇欣和許牧三人從王氏筆墨鋪出來已經未時,本來多云的天上,云朵全沒了,只剩下火辣辣的太陽,走了沒多遠,蘇欣就被曬得滿臉通紅,“二哥,那邊有個茶館,我們過去歇一會兒再回去吧。”
蘇武也覺得口干舌燥,他們進了茶館點了一壺花茶和兩盤茶點。蘇武和蘇欣坐下后招呼許牧一起坐下來歇息。
茶館大門敞開,門口還支了長長的棚子,另一側的窗戶也全都打開,有風穿堂而過,坐在茶館里一下子就涼快下來。蘇欣喝了一口茶水,又拿起一塊點心遞給蘇武,“二哥快嘗嘗,這家的點心很好吃的。”蘇武咬了一口,“確實好吃,這是芡實糕,許牧你也嘗嘗。”
許牧嘗了一口,軟糯香甜,確實是他在蜀地不曾吃過的東西,大概是江南水鄉才有的小吃。
“二哥,那個王秀秀和大哥很熟嗎?”蘇欣提出了剛剛的疑問。
蘇武回答:“是啊,挺熟的,大哥也經常在她家買東西。”
“我怎么覺得不只是經常買東西這么簡單?怎么你跟她也挺熟的?”蘇欣不屑地說:“我看她就是個癡迷大哥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你可別被她騙了。”
“我覺得秀秀姐人挺好的,而且……”蘇武壞笑著說,“我覺得大哥對她也有點意思。”
“怎么可能!她不過就是區區小商賈之女,怎么可能配得上大哥?”蘇欣有點生氣,大哥怎么可能眼光這么差,肯定是蘇武瞎說的。
“那我們打賭,說不定秀秀姐能成為我們的大嫂呢!”蘇武胸有成竹地說。
“我不信!絕對不可能!就算她真的有手段勾引了大哥,這門不當戶不對的,叔父和嬸嬸也絕對不可能答應的,就她那樣的門第,給大哥當小妾都不夠格。只有大家閨秀才配得上大哥,才配得上咱們蘇家。”蘇欣說道。
“我覺得爹娘在這方面應該挺開明的,而且秀秀姐溫柔善良又知書達理,只要大哥自己真的喜歡,爹娘肯定不會在意什么門第出身的。”蘇武反駁道。
蘇武和蘇欣竟為了一個八字沒有一撇的事情爭論地不可開交。他們討論蘇家大少爺的事,許牧不方便插嘴,只好默默喝茶。
這時,茶館又進來了兩個人。
“小二,來兩碗涼茶。”二人一邊擦著汗,一邊走到許牧他們旁邊的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他們將手里沉甸甸的裝米的布袋放在桌旁,就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
其中一人說:“如今這糧價是越來越高了,以后怕是要吃不起嘍。”
另一人說:“吃不起也得吃,還能不吃糧食了嗎?我之前都在街角的張記米店買米,那家便宜些,米也好,不知怎么的,前陣子突然就關張了,現在只能來錢記買米了。”
“還不是有人從中作梗,如今全永安賣糧的就他錢記一家獨大,把別家都擠走了,他才好坐地起價,那些奸商只想著賺銀子,根本不顧老百姓的死活。”
這時又有一位胖婦人進了店,她在門口觀望了一會兒就喜笑顏開地走了過來,“李二、王五!是你們啊,居然在這兒碰到熟人了。沒位子了,讓我拼個桌。”不等李二王五兩人答應,胖婦人已經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呦,看你們的米袋子我才想起來,我家米也要吃完了,我等會兒也得去買點兒。”胖婦人接著說,“你們剛剛說的那個錢記,他家最近有個大新聞。”
李二和王五被勾起了興致,“還是胖嬸消息靈通,你說的是什么事啊?”
胖嬸說:“那個錢家前些日子認了個女兒,你們聽說了嗎?”
“聽說過,那女孩應該是個孤女吧,被錢家認了去,以后就能過上好日子了。”李二羨慕地說,“要是能有個大富豪愿意認我當兒子,讓我也過過那有錢日子就好了。”
“什么事你都敢想,這話要是被你爹聽到,非要打斷你的腿不可。”王五打斷李二,“而且,就錢大富那個德行,別教壞了人家好姑娘才好。”
胖嬸又故作神秘地說道:“你們不知道,這事兒可不是認女兒那么簡單的。”
王五不解地問:“還有什么內情嗎?”
“你想啊,要真是認女兒哪有不好好操辦操辦見見親朋好友的。那么長時間了,錢家哪有一點兒動靜。所以啊,要我說,錢家認的可不是女兒,是童養媳!”胖嬸接著說,“要是認個女兒,將來嫁出去,白白損失一份嫁妝,一點好處都沒有,錢大富能干那種蠢事?他那個傻兒子都十多歲了,過幾年就該娶媳婦了,現在找個童養媳,伺候他那個傻兒子,將來再給他生個孫子,錢家才能算后繼有人。”
李二憐惜得說:“可惜了好好的女娃娃,居然要嫁給個傻子。不過,本就是個孤女,嫁給錢家少爺也不算委屈。只希望錢家能善待她才好。”
胖嬸說:“小小年紀去人家當童養媳有幾個過得好的,要不是實在家里窮沒辦法,哪有父母肯把自家女兒送去給別人當童養媳的?更何況還是錢家那樣的人家,我看這孩子這輩子算是完了。”
他們三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傳到了許牧的耳朵里。許牧攥緊了拳頭又生氣又懊悔,他的妹妹怎么可以嫁給一個傻子,如果當時他再堅持一下,說不定蘇夫人就會答應帶安苒一起回來。
這些話不僅許牧聽見了,蘇武和蘇欣自然也聽見了。蘇武握住許牧緊緊攥著的拳頭,“你別擔心,她還那么小,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問題,過些日子,我想辦法帶你去見她。”
蘇欣也安慰許牧,“都是一些沒有根據的流言罷了,你不用太擔心,那些市井婦人嘴里的話,沒有一句可信的。錢家雖然從商,但富裕是真的,就算他家兒子是個傻子,只要錢家愿意,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要上趕著貼上去,完全沒必要特地買一個來路不明的童養媳。”
蘇欣的話雖然不中聽,但也有些道理,許牧這才稍稍放心,“那就麻煩少爺了,我要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