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蘇夫人走了進來。蘇武立馬站起來,“娘,你怎么來了!”他的心里已經在盤算該怎么跟他娘解釋。
“聽說錢家小姐跟你游船掉到水里去了?這么大的事都不來告訴我!我不來你打算如何處置?”蘇夫人訓斥蘇武,“功課做得怎么樣了?課本背熟了沒有?就知道出去玩!”
“先生留的功課都完成了,許牧能作證,落水只是個意外。”蘇武一邊解釋一邊朝許牧使眼色。
許牧接收到了蘇武的暗示,違心地說:“二少爺的功課確實已經完成了。”
蘇欣也在一旁幫腔:“是啊,嬸嬸,我昨天在學堂還聽到先生夸二哥呢。”
蘇夫人對蘇武說:“暫且不跟你計較。”也不知道蘇夫人信沒信,蘇武松了一口氣。
蘇夫人又看向剛沐浴完出來的安苒,拉起她的手,“怪可憐的,我準備了姜湯,快喝了暖暖身子。”
嬤嬤已經將姜湯端到安苒面前。
“多謝夫人。”安苒規規矩矩地行禮,然后端起姜湯喝了一口,“好辣。”
蘇夫人說道:“就是辣才要喝,喝完出了汗才不會生病。現在喝這一碗姜湯能省了后面好幾碗苦藥。”
安苒又喝一口,還是好辣。但是蘇夫人說的有道理,苦藥也很難下咽,小時候喝藥都是爹爹和娘親拿著蜜餞哄著她才喝得下去,娘親離世后,父親不在家時也喝過藥,太苦了喝不下去,下人只是掐著腮幫子給她灌下去,從那以后都不敢生病了。母親再怎么苛待她,還是會看爹爹的面子,錢府的人怕是不會管她的死活。
安苒下定決心,閉起眼睛,仰頭咕咚咕咚把姜湯一飲而盡。
“吃塊糖緩一緩。”許牧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一塊麥芽糖。
安苒愣了一下,接過糖,含進嘴里,不知是剛才被辣的還是怎么的,眼眶里竟有淚水在打轉,原來在哥哥身邊吃完藥也是有糖的。
錢歡看安苒像是要哭了,安慰說:“妹妹不哭,是不是這個糖不好吃?我們家里有好吃的糖,妹妹吃多少都可以。”
安苒回答:“不是的,很好吃,這才是天下最好吃的糖。”安苒是在回答錢歡,可卻是對著許牧說的。
錢歡哪里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不服氣地嘟囔道:“我家的糖才是全天下最最好吃的糖。”
這時兆康進來提醒:“少爺、小姐,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安苒沒有做聲,她只能等著別人的安排。錢歡卻說:“我不回去,我要在這里跟蘇武玩。”
蘇夫人勸道:“確實很晚了,我送你們回去,再不回去你爹娘會擔心的,想跟蘇武玩下次隨時都能來。”
錢歡勉強答應,他和安苒乘著錢府的馬車在前,蘇夫人帶著蘇武和許牧乘著蘇府的馬車在后,一起往錢府去。
馬車進入錢府以后,兆康先行去找錢夫人稟告了今日的情形。
錢夫人聽得心驚膽戰,“怎么落水了?讓你跟著竟然出了那么大的事!”
兆康為自己辯解:“只是小姐落了水,及時救上來了,沒有什么大礙,少爺并沒有落水。”
沒想到錢夫人還是很生氣,“什么叫只是小姐落了水?你覺得苒苒不是我親生的就不把她放在眼里?我告訴你,我認了苒苒做女兒,她就是錢府的主子,是你的主子!”
兆康知道錢夫人生氣了,不敢答話,但他也明白,府里說到底還是老爺說了算,只要少爺完好無損,自己受到的責罰就不會太重。
錢夫人接著問:“蘇夫人親自送歡兒和苒苒回來的?”
“是,已經安排蘇夫人和蘇家少爺去前廳了。”兆康回答。
看來蘇家對歡兒還是很重視的,錢夫人自己這么想著,便整理衣衫到前廳來見蘇夫人。
蘇夫人見錢夫人來了,“都是我兒子頑劣,竟帶著錢公子去游湖,還讓錢小姐落了水。”就算安苒落水不是蘇武的錯,可畢竟同在一條船上,只有人家的孩子落了水。
“蘇夫人這說的是哪里的話,歡兒難得有個朋友,出去玩發生意外是難免的,幸好沒有什么大事。”錢夫人客氣地回應,又招呼安苒,“快過來給我瞧瞧,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沒事,只是嗆了幾口水,剛剛在蘇家已經沐了浴換了衣裳,蘇夫人還給準備了姜湯。”安苒乖巧地回答。
蘇夫人看外面的天快要黑透了,“沒什么事我們就先回去了。”
“你要走了嗎?我還想跟你玩。”錢歡知道蘇武要走了,十分不舍。
蘇武安慰他:“沒事,我過幾天再來找你玩。”
錢夫人看兩個孩子關系很好很是欣慰,“蘇夫人,今天蘇公子能不嫌棄來和歡兒玩,我很高興。歡兒這情況,沒有朋友,出去也沒有人拿他當正常人看待,這么多年都待在府里,只有我偶爾帶他出門。沒有同齡人跟他接觸,總是不行的。我也護不了他一輩子,以后總有要靠他自己的時候。我帶苒苒回來,也是想歡兒能有個伴兒,以后能有個人幫我照顧他。”不知是想到什么,錢夫人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停下來整理了一下情緒,“你看我跟你說這些干嘛,總之,我很高興蘇公子愿意跟歡兒做朋友,希望蘇公子以后可以常來和歡兒玩。”
錢夫人也明白,蘇武善良,還是小孩子心性,愿意來和歡兒玩。可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是要上學讀書的,蘇家更是書香門第,錢家只是商賈之家,錢歡又是癡傻兒,在他身上花時間蘇夫人未必愿意。
“蘇武平日課業繁重,要學堂放假之后完成了功課才能出來玩。”蘇夫人客氣地說,“我們先走了,等蘇武下次得空了,歡迎錢公子來府上做客。”
“好,路上慢些。”錢夫人帶著錢歡和安苒送到了門口。
又要和哥哥分開了,安苒好舍不得,“哥哥……”,還想跟哥哥說話,可錢夫人就在身邊,也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許牧揉了揉安苒的頭,“哥哥走了,照顧好自己。”
許牧跟著蘇夫人和蘇武上了馬車,錢夫人見馬車走了,便帶著錢歡轉身回去了。安苒還在門口戀戀不舍,直到馬車拐彎看不見了,才趕緊快步跟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