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蘇文豐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王秀秀的失蹤案上,暫時無暇顧及安苒的案子,但是許牧和蘇武并沒有放棄。
“大少爺那邊的協查文書送不出去,給安政大人的書信也還沒有回音,我們是不是就沒有辦法了。”許牧一籌莫展。
蘇武思考了一會兒分析道:“你說,我們沒辦法聯系京城的官府,那京城那邊會不會聯系我們呢?安苒都出來那么久了,她家里肯定會報案的。”
許牧搖了搖頭:“都那么久了,可能京城的官府還沒有查到安苒被賣到了哪里,或者京城的官府也像這里的官府一樣不作為。”
“那可是京城啊,怎么會有趙縣令那樣的官,很可能是京城的官府還沒有查到這里,那我們可以告訴他們。我們再給安苒的父親寫一封信吧,萬一上一封信出了狀況沒有寄到,再寄一封保險一些。”蘇武提議。
“好,這一封信我們讓苒苒親自寫。”許牧說,“這樣她家里人就能確信她在這里了。”做好決定的兩人一刻都不耽誤,立馬就向錢府出發了。
然而,就在兩人離錢府還有一條街的距離時,他們聽到遠處“轟”的一聲巨響,一抬頭就看見了竄天的大火,同時周圍響起了人群的呼喊聲:“著火了!快救火啊!”
“這是錢府的方向。”蘇武看向許牧。
許牧的心跳漏了一拍,“怎么回事?我們快走!”
火燒房子的“噼里啪啦”聲、梁柱倒塌的轟轟聲、此起彼伏的呼救聲縈繞在許牧和蘇武的耳邊。他們離錢府越來越近,一切聲音變得清晰,直到熱浪撲面而來灼得皮膚生疼,許牧的思緒陷入空白。
周邊的百姓紛紛拿來家里的水盆水桶,從附近的水缸水井里打水,奮力朝著火場潑。只是這些水在大火面前就是杯水車薪,根本沒能讓火勢變小。
很快官府的水車也趕來了,更多的人加入滅火大軍,外圍還有幫不上忙只能看熱鬧的百姓。有人感嘆惋惜,好好的怎么就起了這么大的火,不知有多少人要葬身火海,也有人說著報應之類。
此時已經有人在火海中救人了,許牧也想沖進火海,但被蘇武拉住了,“火那么大,你不知道安苒在哪里,貿然進去太危險了。”
許牧想掙脫蘇武,“我要去找她,既然她叫我哥哥,我總不能不管她。”
蘇武不知該怎么勸許牧,就在這時,他看到兆康抱著安苒從著著火的院子里走出來,“快看!安苒被救出來了!”他趕緊指給許牧。
許牧沖過去接過安苒,他緊緊地將安苒擁在懷里,后怕得聲音還是顫抖的,“你嚇死我了。”他又趕緊拉著安苒左看右看,“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嗆到?”
安苒看起來沒受傷,只是呆呆地不說話。
兆康說道:“小姐剛剛就在大門口的位置,離起火的地方遠,那里火勢小,沒什么事,可能就是嚇著了。”他剛說完,還沒等許牧說上一句感謝的話,就又往自己身上澆了一桶水,接著沖進火場救人了。
這時,在沒有人注意到的地方,郭伍楊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他抄起水洗了一把臉,又若無其事地走到人群之中。郭伍楊看到安苒在許牧身邊,于是放下心來,像大家一樣,關注著火場。
緊接著,錢夫人也被兆康救了出來,她的臉上、身上都被煙熏得黢黑,完全沒了平日里華貴的樣子,她抓住兆康,急切地問:“老爺和少爺呢?他們出來了沒有?”
還沒等兆康回答,就聽到錢歡的哭聲傳來:“救命!爹娘!我疼!妹妹!救我!”
錢夫人見兒子還在火中,激動了起來:“歡兒!歡兒還在里面!快救救我的歡兒!”
救火的人趕緊都往這邊集中,大盆小桶的水連續不斷地往錢歡在的方向潑。可是這樣的水量在熊熊燃燒的大火面前根本無濟于事。
聽到錢歡的呼救聲,安苒也朝那邊看去。
錢夫人焦急地催促著那些幫忙救火的人,“你們快去救歡兒,快去啊!”可是錢歡所處的地方火勢太大了,任誰也沒有本事能沖進去救人。見沒有人愿意進去,錢夫人只好催促兆康:“快帶人進去把歡兒救出來啊!”兆康也為難地說:“夫人,火勢太大了,進不去了。”
錢歡呼救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可是仍然沒有人愿意冒險進去救他,錢夫人見狀推開了身邊的人,“歡兒等著,娘來救你!”說完,錢夫人不顧阻攔,一頭沖進了火海,她不顧烈火的灼燒,她爬著,終于到了她的歡兒身邊。
錢歡已經昏了過去,錢夫人清楚,別說是背上錢歡,就是她自己再出去也已經不可能了,她緊緊握住錢歡的手,“歡兒不怕,娘陪著的。”
由于火焰的遮擋,外面看不見里面的情形,但大家都知道,錢夫人出不來了,在場的所有人,無不為錢夫人的愛子之心動容。
“不要!”安苒捂住臉,淚水還是從她的指縫中涌了出來,許牧看安苒情緒不對勁,不知道應該怎么安慰她,只能輕輕地將她攬進懷里。
感受到哥哥的懷抱,安苒放下了防備,只是哭著重復著,“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蘇武看安苒如此傷心,只當是因為親眼看著一起生活過的人淹沒在火海之中,讓她難以接受,畢竟就算是他,也不忍看到這樣的場景。
安苒是不想錢夫人和錢歡死的,在錢家生活那么長時間,雖然她不愿意莫名其妙地變成別人的童養媳,可錢夫人沒有苛待過她。即便錢歡是個癡傻兒,可正因為癡傻,不用明白這世間的險惡。他會圍著她叫妹妹,會央求她陪他捉迷藏,會和她分享好吃的點心,會在她不開心的時候逗她笑。
安苒不明白怎么會這樣,為什么一切都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就像她當初離開家只是想去尋找自己的父親,卻被困在這里成為童養媳。就像這顆火苗,本不該成為奪走那么多無辜性命的災難。
而人群中的郭伍楊,看著被這場失控的大火吞沒的錢府,他想到自己的母親,想到那些被錢家坑害過的人,只覺得這是錢大富應得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