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的笑意在側眸瞥見一旁的身形時僵住,懷里的指頭顫抖地摩挲著那袋話梅糖,蔓上心間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窒息感,組織在嘴邊的話語徘徊好幾遍,“韓總,你不用這樣對我?!?/p>
我會更加愧疚的。
“你確實不值,你是韓正員工?!庇喙饫锏娜烁纱嗪喴赝鲁鏊幕卮稹?/p>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配,但披著公司員工的皮才有資格被照顧。
周筱笙睜著眼眶,壓下眼底的水霧,握緊食品袋,卻泄了鼻尖一瞬急促的氣息,艱難地擠出,“韓總,說的是。”
周筱笙想拂去心間的壓抑,但車內氣壓的驟降卻不放過的壓得她不能喘氣,“韓總,我們可以好好聊聊嗎?”
車停在紅燈路口,方向盤上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打著,然后抽出一支煙,摸索了一會兒發現沒有熟悉的金屬觸感,他眉頭一皺,躺著一只黑色對話機的手掌探入他的視野,“煙,還是少抽點好。”
點燃煙,韓雨城沒有抽,漆眸凝視著那卷起重重繚繞的指尖,“周筱笙,我真的很想掐死你?!?/p>
那只手空空的停在空中,收會懷里,周筱笙垂下頭,掩住眸光閃過的異樣,“除了這個,我都可以償還?!?/p>
量力而行的償還。
冷冽的笑噙在嘴角,指尖的煙抖下一縷縷沉灰,壓在褲腿上,韓雨城沒有管,突然手指一轉,插進周筱笙的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啊!”周筱笙吃痛的呼出聲,縮住身子,捂住那被灼黑的手臂。
淚水不受控制涌出,眸中盛滿了恐懼,她抵住車窗,像一只受驚的小鹿看著他。
“你拿什么償還?”韓雨城收回手將煙插入前面的煙灰缸,眸低的戾氣被閃變的綠色掠去,淡然地握住方向盤。
周筱笙擒淚地看向他,手無力的垂下,嘴唇顫顫巍巍地啟開,“只要韓總滿意,我什么都可以,除了這條命?!?/p>
她答應姐姐要連同她的那一份活下去。
笑,如同撒旦從地府爬出一般占據韓雨城的嘴角,冷意徹底撕裂開了此時車里的低壓,“那你就好好承受著吧?!?/p>
許是吃下的藥有助眠功效,或是剛點滴完就經受起伏情緒,周筱笙眼皮慢慢侵襲上困意,緊繃的身軀失去支撐地砸進副駕駛座。
周筱笙是被驟降的涼意刺醒的,她下意識圈起冒起雞皮疙瘩的手臂,抵觸地垂下頭,“謝謝韓總?!甭曇粢怀鼍拖袷釉疫M深潭,低的蕩不出一層波瀾。
“滾?!崩滟模瑳]有任何波瀾的一個字吐出。
周筱笙有些踉蹌的拾起灑在一地的東西,下了車。
在她下車一刻,車無情地擦過她的胳膊離去。
周筱笙撫過辭撩的手臂,眸色沉重的目送那輛奔馳離去,許久她才邁出自己的步伐,朝著還有一段路的住處走去。
燈,灑下波瀾的橘輝,拉長了那單薄的身影,孤零又凄涼。
第二天,周筱笙是被一通陌生電話驚醒的,她呆滯地盯著屏幕,是響第二次時才接通的,“喂,您——”
“下樓,戶口本,身份證。”熟悉的語調讓她立馬反應過來來電的人是誰。
韓雨城也沒有多說一句話掛了電話。
一個念想從腦海劃過,但很快被周筱笙否掉,扯出殘忍的笑,“周筱笙,你在想什么呢!你身上背負那么多,你們之間怎么可能!”
好在找工作需要戶口本,她提前讓媽媽給自己寄過來,最近又忙沒有寄回去。
她匆匆取出證件跑出家門,被眼前停放的奔馳頓住了腳步,眸色流轉,攥緊文件袋,沉住鼻尖失控的紊亂,拉開副駕駛門,“韓總?!痹捳Z哽在口中,她將證件袋遞出,“你要的東西?!?/p>
韓雨城沒有接,整理完下平板里的資料,拉起手剎,“安全帶?!?/p>
周筱笙攥緊手心,收回那只在空氣中尷尬的手,理出安全帶系上。
一路上,兩人間的空氣被定格般沒有流動,壓抑住周筱笙欲言又止的嘴角。
她好想問他要這些東西干什么,他怎么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報的是假地址,他是不是——
瞳孔掙出一抹痛苦。
發生那件事,他怎么還會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