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筱笙是第二天才回俱樂部的。
盡管已經過了小半個月,膝蓋處還是隱隱泛著疼,周筱笙在辦公室門口調整了下混亂的呼吸,剛想敲門進去,門卻自己打開了,身穿艷麗旗袍的女人正走出來,是那天讓自己喝酒的女人。
“月經理好。”那天,她聽到別人叫她月姐。
月蘭見到她先是一驚,隨后輕笑地撐著門,月牙般的桃花眼,風情萬種地勾著她,“你就是,墨總要了一天的周筱笙?”
周筱笙大致也明白了為什么昨天沒有人來詢問自己。
是墨淵幫了自己。
“月經理,不好意思,昨天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我——”沒等她說完,月蘭就出聲打斷了她,“你進去吧。”收住秉性,月蘭沒有再看她,從她身邊離開。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周筱笙的心隨即沉入海底,她有些犯怵地望向那道半開的門,腳不由往后退著。
“不是要判死罪嗎?周小姐真誠信啊。”話語平淡,卻像是鋒利的刀刃,一字一字地落在那有裂痕的海面上。
腳上的步子停住,她垂在腿邊的手不由自主地擰緊衣角,深吸一口氣邁了進去,“韓總。”
韓雨城坐在辦公椅上,背對著她不知在干什么,“周小姐還真難約啊,知道的是保潔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真的。”
衣角被她的手指狠掐住,幾乎要陷入手心,甚至微微刺痛了她的皮膚。
周筱笙眉眼波動,然后笑著開口:“是,韓總說的對。”
她,現在估計誰都可以來踩一腳。
像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韓雨城只覺胸口的一團氣堵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煩悶地揪開勒得生疼的領口,試圖緩解那份莫名其妙的情緒。他轉過身,幽幽看著她,“不愧是她的人,連說話都讓人生厭。”
周筱笙眉心蹙起,她不知道他口中的ta是指誰,但她知道那個人跟自己一樣,得罪了這個人。
“是,韓總說的對,韓總有什么事嗎?沒有我——”周筱笙話還未完全吐完,一股強烈的勁力從頸間傳來,她整個人便被抵向墻面,背部與冰冷的墻面相撞,發出一聲悶響。
她面色慘白地看向面前的人,只見韓雨城的臉緊繃著,那雙曾經深情的墨眸中此時閃爍著憤怒的火焰。
這是她這么久以來第一次看清他眼中的情緒,她先是一怔,隨后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
她的喉嚨處,一只大手如鐵鉗般緊緊掐住,指尖仿佛能夠穿透肌膚,直達她的氣管。
她掙扎著想要刨開頸間的約束,但那股力量如同鐵鉗般緊緊掐住她的喉嚨,讓她動彈不得。
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喉嚨被勒緊的痛苦,她的動作變得越來越無力,每一次掙扎都只能換來微弱的呻吟聲。
或許,這一次她真的如他愿了。
淺眸漸漸失去光芒,渙散開,仿佛失去了焦距般。
她卸下所有的反抗,放棄了掙扎。她的手無力地垂下,身體軟弱地靠在墻上,閉上眼任由那股力量繼續施加在她身上,也任由鼻尖的呼吸殆盡。
然而,就在她即將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喉嚨處的力度逝去。那股曾讓她幾乎窒息的束縛感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她本能覆住泛紅的頸部,扶著墻癱坐在地上,許久她才顫顫巍巍站起身,抬起頭才發現屋內只有她一人。
他,走了?
就為了折磨自己?
可能嗎?
想到這個,她不由嗤笑了一聲。
有什么不可能呢……
她收拾了自己有些凌亂的衣領,走出了辦公室。
“你是不知道,那個周筱笙才是厲害啊,來了不到一個月,而且還是個小小的清潔工,就會勾搭人了。”
接過包間時,她無意間就聽到自己的名字。
握住桶柄的手緊了幾分,眸低閃過痛色,閉眼再睜開的她想當做沒有什么離開,接下來的話讓她直接轉進了那間包廂。
“我表哥去韓正集團過,他說這個女的就不一般,聽說還是寧威大學畢業的,笑死我了,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的居然做保潔,還會這么勾搭人,不知道家教是什么樣的。”
“說不定她媽就是個狐貍精呢,才沒幾天就勾搭上了墨總——啊”
話還沒有說完,一桶水澆滅了她即將脫口的穢語。
說話的女人,一臉驚恐地看向正舉著空格桶的周筱笙,眼里盡是憤怒,她抹盡臉上的水漬,手顫抖地直指周筱笙,“你!你憑什么潑我水!”
旁邊的人怕自己也被澆成那樣,連忙移到窗前,附和。
“不就是個大學生嗎?不照樣做清潔工。”
“小繁,她肯定是嫉妒你好看。”
……
周筱笙也沒打算廢話,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水桶,打算轉身去干自己的事。
這些天工作室里的事已經擱置了,要早點處理完這里的事。
可有人死心要跟她過意不去,吳怡繁上前擋住她的去路,“你不準走!道歉!”她抬起妝流滿面的面容,看著她。
周筱笙壓下心里的不適,沒有看她,按下她橫在門前的手,離開之際才開口:“心臟的人看什么都是自己,別把別人想得跟你一樣。”
走進包間,她才蹲下身,揉了揉泛痛的膝蓋,剛剛突然那一下果然還是傷著了,她嗤笑了幾聲。
沒有好運氣的自己,還越來越脆皮。
做完自己的事物,已經7點,她抬眼望了一眼燈紅酒綠的眼前,剛抬腳準備離開,早上的身影落入視線,眉心微微蹙起,周筱笙沒打算與她打什么球。
剛走出幾步的她卻被幾個身材偉岸的人黑壓壓地攔住她的去路,她側過頭看了一眼吳怡繁,“我覺得我們之間沒有什么可以聊的吧。”
吳怡繁頂著煙熏超標的面容走到她面前,她輕輕拍了拍手,示意一旁的男人動作。
男人們見狀也立馬上前要架住周筱笙,周筱笙手疾眼快的朝另一個方向跑去,但男女體力終究有殊,她被堵進了一個小巷子。
漆黑的巷子里,穿著工整的女孩被幾個壯漢逼進墻角。
余光瞥著身后,周筱笙一路小心翼翼地退后,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們想要什么,我給你們。”
為首的男人朝身后的人看去,相視嗤笑,掃眼看她,“周小姐,你覺得我們想要什么。”
此時腳跟已觸著墻面,一根東西砸在周筱笙的小腿上,心里“噠”的一聲沉下,沒有確定的目的更是恐怖。
她暗暗壓下那股不安,手緩緩朝那個痛楚來源撫去,凹凸不平的觸感劃入指腹,她將自己往墻角靠去,“吳小姐,應該不希望自己明天自己被人談笑吧,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聊聊。”
剛剛一路上她有注意到他們對吳怡繁的稱呼。
吳怡繁輕笑地從幾人后走出來,“剛剛不是說沒有什么可以聊的嗎?現在就有聊了?大學生的嘴果然易變啊。”
周筱笙扯著嘴角,握緊手中堅硬的東西,穩住自己的異樣,“吳小姐說的是,今天早上——”一直關注著幾人動向的周筱笙終于抓住壯漢的間隙,揮著木棍使出所有勁的沖向前。
壯漢晃了下神,但很快就截住欲跑出的周筱笙。
周筱笙揮著木棍,警惕地注視著將自己圍住的壯漢,“吳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吳怡繁慢慢從深處走出,沒有再越過那幾個人,走出小巷,“既然周小姐這么喜歡勾引人,今天就直接喂飽你,不用謝我。”
周筱笙心一頓,她抿住唇,她努力讓自己冷靜,“吳小姐,韓雨城——”
“讓她過來。”沒有等她說完,吳怡繁就停住腳步,命令開圍住周筱笙的人。
周筱笙沒有放下戒心,她只是稍稍舒了口氣,就被男人壓到吳怡繁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