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懷安打量著姐弟二人,試探地問道:“那青房君認為應當如何行事?”
顧青房卻道:“幕后之人布下這樣的五行尸陣,最好的法子便是以符咒毀去,可對方術法高深,我不一定能抵擋,且能與之抗衡的符咒尚未制出。”
“如此豈不是要任人宰割了?”
“還有一法,可以一試,既然這陣法牽扯到了五行,若是可以讓五行逆施,或許可以讓此陣失效。”
或許?這二人到底靠不靠譜?
時懷安只得再問:“如何逆施,我等該如何做?”
“所謂逆施,便是用相克的五行來破壞此陣,例如水克火,這次火中的人頭,若是能搶在幕后人之前,將頭放在水之中,便能破了這陣法了。”
時懷安只覺得此事太過艱難,首先須確定尸塊在哪一坊,再在偌大的坊中找到尸塊,還要知曉幕后人安排的五行,推出相克的五行,方可破解,他們可能沒有那么多時辰和人手去完成此事。
午時接近尾聲,快到未時,即將又要有一具尸塊現世,容不得時懷安過多猶豫了,他道:“每一次尸塊現世,都會伴隨著命案,勞煩二位去找尸塊,我會分派捕快給二位,時某則去處理案件,我們兵分兩路。”
顧青房眼中閃過不解,顧玄虛也問道:“為何還要去管案子,時間本就緊迫,人手也不足,我們現身,其中一個緣由便是僅憑我們二人之力,難以應對,你不去找尸塊,反倒要去理案情,這是為何?”
時懷安解釋道:“幕后人布下這些案子,要接觸這些人,必定會留下蛛絲馬跡,通過解決案子,找出幕后人,才能從根本上阻止這件事。”
顧玄虛了然,顧青房道:“幕后謀劃之人或許只有一個,可要在長安城諸多地點布下這么多祭品的,恐怕絕非一人之力,縱然找到幕后人,只怕也阻止不了他安插的棋子,還是直接找尋藏祭品的地點,克制陣法為好。”
時懷安略略思忖道:“青房君所言有理,且此人算計人心的本事過人,他能利用人在不知不覺中替他做事,即便阻止了他,恐怕也阻止不了他的棋子。不過出現尸塊,就會牽扯出命案來,若是今日置之不理,等到明日,恐怕線索早就被毀去了,那幕后人的痕跡也會被湮滅,屆時,他只怕會隱匿人海,再難找尋。
且此人若是真以人皮鼓作為陣法的開端,便是人皮鼓案的主導者,我奉旨查案,不能置之不理。今日立春,大多數人都去維護城中秩序,幫忙籌辦年節(jié)了,無人理會案件,更容易被有心人利用,還是雙管齊下為好,不過必要之時,我會以找尋祭品為先,在這之前,要勞煩二位了。”
顧玄虛點了點頭:“或許那人選在今日,就是為了引開大部分的人,讓我們無力再去查案吧。”
“或許吧,一切就拜托給二位了,我這邊只要處理好,便去與二位同行。”
“未時將至,怕是來不及了,我們直接去找申時的尸塊。”顧青房定下接下來的行動,又對時懷安道:“未時,坤二宮,會出現右肩之處的尸骸,地點在敦義,昭行,永平,常安這四坊之中,還有一種可能,四線交匯,在通軌坊之中,未時屬土,坤亦屬土,尸塊會出現在與土有關之處。”
“明白了,這是信犬聯絡的信物,你收好,便于聯絡。”時懷安將一個錦囊遞給顧青房。
“好。”這算是信任,顧青房收下錦囊。
時懷安帶二人與陸邕和捕快們匯合,簡單介紹他們二人乃是奇門數術的高人,與自己有舊,現在有與尸塊相關的線索,請捕快與他們一同行動。
姐弟二人帶著大半的捕快離開了,時懷安佇立在原處出神,總覺得今日只是太過匪夷所思了些,真的如顧家姐弟二人所說嗎?
他垂眸,輿圖已經被顧青房帶走,他吩咐陸邕道:“去取筆墨來,要快。”
“是。”這些用具陸邕都隨身帶著,他動作麻利地替時懷安布置好筆墨紙硯。
時懷安提筆蘸墨,很快將長安城的輿圖繪制出來,一百零九個坊,東西二市,皇城分布,街道走向,分毫不差。他又閉了閉眼,將方才顧青房那張輿圖上圈點之處都繪了出來,他過目不忘,這個長處總是能幫他良多。
他記得最下方的離九宮當中,圈出十六個坊來,其中昌樂,安德,道德,延祚,四坊連在一起,連線交叉之處是保寧坊。而顧青房方才所說的坤二宮中,他分別圈出敦義,昭行,永平,常安,四坊,而這四坊連線的交匯處,便是通軌坊,如此,按照幕后之人的行事方式,很有可能選擇通軌坊。
此時,去打探的捕快們都回來了,一名捕快道:“少卿,清玄道長的小徒弟被打暈了,關在一間空屋子里,好在沒有受傷,不過并未見到兇徒的相貌。”
“無事便好。”這兇徒倒是沒有輕易傷及無辜。
另一名捕快道:“少卿,小的們問過了,煉丹房這里較為偏僻,除了取丹藥之時,鮮少有人過來,無人知曉清玄道長離開的那段時間內,是否有人進出煉丹房。”
兇徒豈會輕易讓人發(fā)現?時懷安本就不抱希望,此刻平靜地點了點頭。
還有一名捕快道:“少卿,還真有一件怪事,前些日子,有個廚房打雜的小道士,在廚房里被燒死了,可是尸體,卻沒有頭。”
“沒有頭?”時懷安重復著這幾個字。
陸邕疑惑道:“按說,這被燒死的尸身,會燒的蜷縮變形,斷不會有某個部位被燒斷才是。”
“可不是,奇怪的很,跟那小道士熟悉的道士們,都說那小道士饞嘴,半夜經常去廚房偷吃,不過每次都會給他們分點,也就沒有告發(fā)他,只是那次不知為何,會被燒死,都猜測是燒火熱吃食之際失了火,沒能逃出來。”
時懷安聽完后,略略思索,問道:“廚房也被燒毀了?”
那捕快搖了搖頭:“那倒沒有,只有那人燒死了。”
“奇哉怪也……走,去廚房看看。”時懷安心中隱隱有了些許猜測。
眾人一同去了廚房,時懷安讓捕快留在外面,自己和陸邕進了去,今日需要招待的香客格外多,廚房一直在忙碌著,茶水點心,齋飯齋菜供應不斷。
時懷安突然想起自己忙活了這半日,半點食水未進,這會進了廚房,突然覺得有些饑腸轆轆,他不禁四處張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