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錦行為了今天這份獨特的壽禮，還特地穿了專門讓媽媽幫自己做的旗袍來。搬好座位坐好，扶好手里的琵琶，對身旁的堂哥點了點頭，見他也準備好了，才轉頭看向幫他們放伴奏的小叔，示意開始。

“錚!”

手指輕劃，伴隨著幾不可聞的伴奏，歡快的曲子乍然而出，瞬間燃起愉快的氛圍。笛聲清越，琵琶歡快，曲子不難，但卻入耳驚艷，閉上雙眼，仿佛看見一群孩童嬉鬧于林間或市井。

鄭世澤瞇起眼睛，模糊的視線中似乎看到女兒第一次學會曲子時，正興奮的彈給自己聽。那還很是青澀的琵琶聲，仿佛穿越了時空，將那早已逝去的人兒送回到自己的眼前。

“爸，我彈得好聽嗎？”眼前的妙然笑顏如花。

“好，好聽！”老人伸出手，想碰觸這份美好，卻在接觸到一個微涼的體溫時才清醒過來。

霍錦行看著老人微紅的眼睛，伸出手握住老人伸出的手。

“太姥爺，阿錦彈得好聽嗎？”

......彈得好聽嗎？

鄭世澤看著面前的女孩兒，心中思緒萬千，卻最終只能怔怔的點了點頭。

“呼~~~那就好，我還真怕您不喜歡呢！畢竟我不會彈琵琶，單只這首曲子我就練了二十天，就是專門為了給您賀壽用的。您看，我連指甲都練劈了呢！”霍錦行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故作松了一大口氣的樣子，似真似假的埋怨著，還將自己已經劈了指甲的手指伸出來給老人看。

“哦？”原本還恍惚的神思逐漸被眼前孩子的話給拉了回來。鄭世澤看了看霍錦行那劈了指甲的手指，淡淡地皺起了眉。

不會彈琵琶？那怎么會想到給自己彈琵琶祝壽？這中間難道......

“阿錦啊，彈得是不錯，不過你告訴太姥爺，是誰告訴你要彈琵琶給我祝壽的？既然你不會，還要你練，那不是難為你嗎？看看這小手，可是吃了不少苦頭了?！编嵤罎刹粍勇暽拈_始套話。

“難為倒沒有，苦，我也不怕，因為是我自己要練的。我知道太姥爺很思念奶奶，而奶奶最喜歡彈琵琶，所以我才想了這么個點子來給您祝壽。怎么？難道阿錦做錯了？惹太姥爺不高興了嗎？”適度地坦白，能顯得更真誠。

“怎么會？你這個小丫頭呀!人不大，鬼主意倒真不少，難怪你爺爺說你是個鬼靈精呢!好了！你的壽禮也送完了，太姥爺很喜歡，以后有空可以讓你爺爺帶你來玩，或者你自己也可以經常過來，來陪陪我這個孤老頭子，我會讓他們給你開門的?！贝搜砸怀觯娙私泽@?？磥磉@孩子還真是很得老爺子喜歡呢，居然能拿到隨便出入這里的權利。這可是連領導都沒有得到過的承諾呢!

“好啊，那我以后一定會經常來，太姥爺你可千萬不要嫌我煩啊！”只有霍錦行還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一樣，仍然甜甜的撒著嬌。

“不會不會，太姥爺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么會嫌我們阿錦煩呢？不煩，不煩，哈哈哈哈！”

旁邊圍著的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紛紛夸贊霍錦行的琵琶彈得好，人又乖巧懂事，是個難得的好孩子。

雖然不知道這夸獎有幾分出自真心，但好聽的話誰都愛聽，所以霍家人還是都挺高興的。

原本以為表演完畢，霍錦行兩人也算是送完了賀禮，雖然彈奏得并不是那么出色，但還是博得了在場所有人的夸獎。但是當霍錦行又拿出一幅畫說是另一份賀禮時，所有人的夸獎瞬間真心了許多，也更添驚嘆。

這孩子還真是了不得，二十多天能練出琵琶也就不說了，但這幅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絕對是有些功底的。

畫是霍錦行對照著一幅照片畫出來的，只有兩個人，太姥爺鄭世澤和奶奶鄭妙然。畫上的父女倆言笑晏晏，不光人物栩栩如生靈動非凡，而且整個畫面渾然一體，溫馨和諧的氣息透紙而出，讓看到的人無不為之感嘆。

鄭世澤也原以為這首琵琶曲就已經是壽禮了，卻沒想到霍錦行還有這么一手。凝視著畫上的人，撫摸著紙上的筆觸，老人的眼睛漸漸濕潤。

妙然啊，你是覺著老父親太過孤單，所以才專門把這孩子送來安慰我的嗎？要不然，這天底下又怎么會有這么懂事可愛的孩子呢？

“阿錦啊，這也是，你自己畫的嗎？”老人輕撫著畫卷，語氣微顫的開口。

“是啊，畢竟也算是學了幾年，雖然我自認為還是挺拿不出手的，但是我想既然那個琵琶取您都能忍受得了，那這幅畫也就不算什么了，所以才把它拿出來獻丑的?！被翦\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哦？你這孩子才六歲，就已經練了幾年了？那你是......”

“我是從三歲開始跟著黃巖師傅學畫的，已經學了三年了?！?

“三年了......看這功底，可絕不像只學了三年的，很有靈氣！難怪！黃巖那老小子我也知道，脾氣古怪，能被他收為徒弟，看來阿錦還真是個小寶貝呢！”老人笑開了懷，這孩子的聰慧，絕不亞于當年的妙然，如果再能夠好好的培養，那絕對又會是一顆璀璨明珠。

“可不是嘛，我老孟今天還真是覺得開了眼界呢。這么聰明伶俐的孩子，雖不說是絕無僅有，那也是萬里挑一了！嘖嘖！長大后還真不知道哪家能這么有福氣，能娶到這么一個好媳婦呢!”霍錦行的出色再次觸動了孟光中的心思，但說出口的話，卻遠比剛才要謹慎得多。

“哎？那看來老孟你是沒信心想放棄了是不是？那可敢情好，我就謝謝你了，謝謝你把這么好的孩子讓給我們老張家，謝謝啦！”一旁同樣目露精光的張懷恩一聽，立刻滿臉笑容接口道。

“你謝他干什么？我這正牌子家長還沒答應呢，再說了，你看看你們一個個急的，我們家阿錦才六歲，至于一個個急赤白咧地嗎？要是真想我家阿錦嫁人吶，那必須得過我這一關，不然我可舍不得?！编嵤罎尚那楹?，倒也沒有為兩人的話生氣，但卻直接開口將霍錦行以后的婚事給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