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瑤與時華跟著時閱往前廳走去,江瑤心中雖覺有些許不自在,但面上卻看不出她的心緒。
“舅母~霖瑯還記得小時候,您總給我們準備好吃的,陪我們玩呢~霖瑯真是許久未見您了。”安霖瑯正挽著時夫人的手,和時夫人撒著嬌,見時華等人進來,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紅了臉。
“好孩子,現在竟長得這般好了,想來上次見霖瑯還是六年前了罷。”時夫人將安霖瑯攬在自己身邊,臉上難掩對她的喜愛。
“正是呢,霖瑯,你怎么還像小時候一般愛撒嬌。”時華出聲道。
“當年母親身子虛弱,多虧舅舅與舅母照拂,只是還不等我和哥哥可以報答舅舅、舅母,您就搬回了江南,今日又見到舅母,往日里舅母陪伴照顧的畫面就好像還在昨日一般。”安霖瑯的母親常年有著胃病,只到了秋天就再很少出屋,吹到點風,便又要難受上十天半月方才好。
“時華,今日我可要好好和舅母說話,你可不許吃我的醋。”安霖瑯吐吐舌頭笑道。
“你這丫頭,誰平白吃你的醋去,只是改明兒我也要和姑母說話去。”時華將眼睛一撇,坐在時夫人的另一側,又笑出聲來。
“你們兩個真是和兒時一樣吵吵鬧鬧的,讓人很不省心,卻又愛得不行呢。”時夫人將她二人一起攬了來,三人笑作一團。
“且不鬧了罷,霖瑯和澄朗可見過江瑤了?”時夫人出聲道,“這是我們搬來江南后結識的江老爺的女兒,江老爺時常在江南和京中有生意往來,我便邀請江瑤到家中來住了。”
“那日在街市遇到時,時華便已經和我們介紹過江瑤了,我只道京中再沒江小姐這般的人。”安霖瑯走上前去拉上江瑤的手,江瑤有些驚訝又有些開心,面對突然起來的熱情,江瑤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最后只向安霖瑯微微一笑,道了聲,“安小姐謬贊。”
“你們在江南打算待到何時?”時夫人關切道。
“是說過了年節便要回去了,哥哥還要和老師去做什么實驗。”安霖瑯答著向安澄朗望去。
安澄朗見時夫人不太明白,便出聲道,“我雖前些年學習中醫,不過去年京城中來了許多洋人,也帶來了西方醫學,還是京中的朋友為我引薦,才有機會學習一二。”
“澄朗自小便是個聰明的,如今既有這樣的機會倒是極好,西藥是見效極快的。”時閱十分欣賞安澄朗,安澄朗小時候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不像他們三個成日里鬧哄哄,不成想也是個有想法之人。
“西藥雖見效快,但有些藥物卻不能常用,中醫雖見效慢,卻是治療根本之術。也是為了母親的身體,我便是什么也愿意多學一些,只教母親少些不適才好。”安澄朗解釋道。
“澄朗真是有孝心,你們母親近年來身體可還好些?”時夫人問道。
“雖比不得常人一般能吃許多東西,但冬日里出門卻是不太有什么影響了。”安澄朗回答道,他最初學習醫術時,便是想著有朝一日可以讓母親不再被病痛折磨,近些年來他更是時常熬夜學習和研究,想起母親漸漸好起來的身體,嘴角也不覺掛上了笑容。
“澄朗哥,不如給我們也看看,有什么該提前注意的可好?”時華在一旁認真的聽著安澄朗的話語,不由得產生了好奇。
“自然是可以,”安澄朗起身走向時夫人,“舅母面色紅潤,聲音清亮......還請舅母再將手腕伸出來。”安澄朗診脈后又繼續問道,“舅母可會有時覺得身體倦些?”
“想來倒是偶爾會覺得沒什么精神。”時夫人答道。
“舅母身體康健,只是江南多有潮濕,舅母可讓人煮些祛濕的湯喝喝便好,等下我便寫了湯料所需之物。”安澄朗道。
而后安澄朗又為時閱和時華診了脈,時閱常年鍛煉,身體是極好的,時華則是也與時夫人一般,只需喝些祛濕湯便好。輪到江瑤時,江瑤因覺得與安澄朗不甚相熟就想拒絕,時華卻在一旁細聲勸她不必不好意思,江瑤便只好也讓安澄朗診了脈。
安澄朗皺起眉頭,又抬頭看了看江瑤,想到她是寄住在時家的,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講才好些。而這副樣子,讓正對著安澄朗的時閱盡收眼底,不覺出聲道,“澄朗怎么診了這么久,可是有什么不好?”
“倒沒有什么不好,只是江小姐平日里心事太重,長此以往不是好事,江小姐凡事還該看開些,多去風景秀麗的地方走走才好。”安澄朗道,江瑤的脈象還算正常,但細細診來卻是有些虛弱,是長時間的憂思過度,郁結于心所導致的。這樣的身體雖然眼下看來與常人無異,但若是再遇到什么不襯心意的事情,亦或是偶有小病小災,將這股心緒勾起來,輕則病上幾日,重則可能此生都離不了湯藥。
江瑤素日知道自己思慮過多不是好事,但她生于這樣的家庭,又如何該不為自己考量,現下聽了安澄朗的話,江瑤也是在比起擔心自己身體之前,更擔心眾人詢問她。
時夫人自然是知道其中緣由,也知江瑤的心性,此時不好再問她的,便心中思量著找一日和江瑤好好說說話,也打消些她心中的憂慮。時閱雖此前聽時華講過江瑤家中的一些事情,但不成想她平日里看起來也是愛說愛笑,竟是個把事情都壓在心里的,如此該找機會多帶她出去玩玩才是。
而時華雖成日里總是大大咧咧的,但她聽了安澄朗的話,也知此時該轉移話題才好叫江瑤不再更加憂慮。
“澄朗哥,那你剛剛說的我和母親的祛濕湯,究竟是需要些什么,不如你跟我來旁邊的小書房寫下,我讓廚房今日便煮上。”
“好。”
時華引著安澄朗到前廳后側的小書房來,問道,“江瑤可要吃些什么藥嗎?澄朗哥還請一并寫了來,她是個多心的,因此剛才我不好再細問。”
“她的病癥皆是由心而起,便是吃什么藥,也抵不上她自己心中想開,想必你是知道她是因何事如此的了,比起開導她,倒不如讓她分散些注意,將注意放在令她開心的事情就好。”
“好,我明白了,謝謝澄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