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趴窩。
但神奇的是它竟然挺住了，一直往前。
漸漸地，車速慢了。
因為司機感覺不對勁啊。
衛隊長說那個女人是跑著去蓋馬城的，他都開了將近一個鐘頭了，人呢？
在他的認知里，沒有人可以跑這么快。
他降下車窗，朝后邊喊道：“喂，別聊娘們了！你們有沒有看到那個女人？”
江晚覺得她應該給友好的司機先生一些回饋，便回答道：“沒見到。”
“哦……啊？”
司機狠踩了一腳剎車，驚恐地探出頭看向車斗。
江晚笑呵呵地朝他揮揮手：“你好，是在找我嗎？”
司機：“！”
“別動哦。”江晚友善的用高斯步槍頂住他的頭，“我向來沒什么耐性。”
司機狠狠地打了個寒戰。
他已經不敢去想這個女人是什么時候上的車、以及他的同伴去了哪兒這些問題了。
江晚跳下車，拉開副駕車門坐了上去。
她的槍口指向司機，說道：“繼續往蓋馬城開，相信我，只要你把我送到蓋馬城再把我帶回來，我是不會殺了你的。”
司機的汗水和眼淚一起往下掉：“可是我這樣回去不也是死路一條？”
五個人出來，死了四個，而他，跑了一趟蓋馬城，卻一無所獲……
他又不會算數，他一定會被處死的！
“或許你可以開著車離開？”江晚很體貼地給了他一點兒建議。
司機一怔，眼淚都忘了掉了。
如果開著車離開……
油箱里的油大概夠再跑三百公里，他把這個殺神送回去后，完全可以把車開回到蓋馬城，再把它賣掉。
賣車的錢足夠他過一兩年衣食無憂的生活了！
司機握著方向盤，舔了舔嘴唇顫抖著問：“你真的只需要我把你送到蓋馬城后再把你送回去？”
“我還需要你詳細地告訴我彌爾農莊的情況。”
江晚能舍得這輛車，一是為了套取情報，二是因為避難所附近壓根兒就沒有能供車輛通行的路，三是因為他們現在連食用油都沒有，更別提汽油了。
等他們能解決掉路和染料的問題，她也看不上這輛隨時要散架的破皮卡了。
司機本就是今年春耕時剛剛被賣到彌爾農莊奴隸，對老彌爾根本沒有什么忠誠可言。
如今有了機會拿到一輛車跑掉，這誘惑實在太大，他無法抗拒。
“好的。”
他發動了車子。
“老彌爾的警衛隊一共有四十人，其中有十個最厲害的一直跟在他身邊，他有九個老婆、五個兒子、三個女兒……”
“武器儲備如何？”江晚打斷沒有用的廢話，問自己需要的。
“很多，真的很多，”司機說，“我聽說，老彌爾是蓋馬城里一個貴族老爺的遠親，他不缺武器的！”
江晚不禁皺了下眉。
這就有些麻煩了。
他們還處在石器時代呢。
“他很有錢，聽說他的碉堡里有足夠吃三百年的糧食……”
江晚瞬間有了興趣。
如果必要，她一個人單刷彌爾農莊也不是不行。
“他的碉堡在農莊的哪個方位？”江晚詳細詢問。
“正中心，外圍有許多奴隸和村民……不過每到秋收后，他就會把奴隸賣掉，等到來年春天再買，這樣可以省下許多糧食……”
司機的手顫抖著。
這也是他決定想跑的原因之一。
距離秋收只有兩個月了，會在冬天來臨前趁著低價買奴隸的只有礦上，那是要干到死的活計，他不想去。
他想活著。
他咽了口唾沫，主動對江晚說：“其實……你要賣東西的話，沒必要去蓋馬城的，那里都是貴族老爺，他們根本不吃變異動物的肉……你可以去卡文鎮，那里有許多行商。”
“哦？”江晚詢問，“在哪？”
“卡文鎮就在蓋馬城東南二十公里的地方，我們距離那里已經很近了。”司機瞄了江晚一眼，小聲說，“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我沒有騙你，真的。”
江晚隨意點了下頭。
她見過的人比海里的水滴更多，自然看得出眼前的這個人現在一心求活，根本不敢騙自己。
她說：“那就去卡文鎮吧。”
“好！”
自己的建議被采納，司機的心放下來了一點。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他感覺到江晚對這附近并不太了解，便搜腸刮肚找一些她可能感興趣的事情拿來說。
他很小的時候就被賣給貴族老爺當奴隸了，這些年夾縫求存，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
“很多行商都會選擇在卡文鎮落腳，那里比蓋馬城便宜，而且不需要繳入城費……聽說卡文鎮以前也是個農莊……”
“那些行商喜歡漂亮的皮毛還有動物的頭，聽說處理之后可以賣給貴族老爺，我之前就見過貴族老爺收藏的獸頭……”
江晚聽得很認真，避難所內連張附近的地圖都沒有，更別提這些細碎的小事了。
不過司機說的絕大多數事情都沒有什么作用，他只是一個奴隸，又不認字，知道的多是道聽途說。
很多江晚一聽就知道是假的的事情，偏偏他完全相信，并覺得說出來一定能換自己一條命。
江晚突然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啊？”司機被問住了，他面露茫然，半晌才說，“我沒有名字。”
奴隸是沒有名字的，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給主人干活，直到死去。
沒有人會為了他們傷心，更不會浪費藥材在他們身上，實際上，一旦奴隸生病，等待他的只有一種下場——被扔出去自生自滅。
頓了頓，他突然笑了。
“我想，我現在可以給自己取個名字了，”他拍了拍方向盤，很自豪的樣子，“我叫皮卡。”
江晚沉默片刻，說：“很好的名字。”
“是吧！我也這樣覺得！”
皮卡很開心的笑著。
“我自由了。”
他輕聲說。
江晚瞧著他眼角再次落下淚珠，手里的槍并未偏離方向。
說話間，江晚的眼前出現一座圍墻高聳的小鎮。
鎮子外有許多奴隸在看守牛車或馬車，他們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那些牲口，因為對于主人來說，它們比他們貴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