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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畫皮之戀

恨流年——安西府14

明珠失魂落魄,背起陳生往外走去,她自己行動都尚且不便,此時佝僂著身子更是艱難。

我忙上前,聲音顫顫巍巍,“明珠,明珠,你要去哪里?”

明珠并不回答我,朝府門外走去。我凝望著明珠的背影,急忙去找宿遲。宿遲正在處理公事,我一下子闖了進去,衣擺還兀自滴水,見我進來,宿遲面色帶笑,放下公文,“未央姑娘,有事嗎?”

我一時恍惚,眼前的人同剛剛那一個,究竟是不是一個人。

我心急如焚,幾乎要哭出來,“宿遲大人,你去見見明珠吧,她一個人往府門外走了……”

宿遲笑意更深,垂眼繼續看起公文來,“這事我知道了,未央姑娘不必擔心。明珠她不過是一時鬧脾氣,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未央姑娘也知道我宿遲府里的規矩,向來不會徇私枉弊。既然府內出了此事,我自然是要依法辦事的,所以還請未央姑娘莫要再擔心了才是。天色陰冷,未央姑娘陪了明珠一路,辛苦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哦,對了,”宿遲抬頭,目光溫和,手中持卷,袖擺飄飄,儼然一副謙謙君子模樣,“這些時日,我多次命府中人尋覓荷華下落,但都是杳無音訊,未央姑娘,恕宿遲無能為力了。”

我神情恍惚在雨中行走,此刻看見滿天陰云,情不自禁痛哭,不為了我自己,不知道是為了誰,只是心口堵塞難受,想要大哭一場。

同宿遲吃飯的時候,像我剛來時一樣,餐桌上只有我們兩個人,但我明白,很多東西已經改變了。有些事情,經歷過熱鬧以后,重歸寂靜之時,心境早就不同了。

宿遲食欲不曾改變,來來回回只有眼前的幾盤素菜,行動從容,我沒有剛來時的食不果腹,心情也不大好,也只是偶爾夾些眼前的菜而已。其實我不餓,但宿遲精心照顧我這么久,縱有萬般不滿,我自然不能甩臉子給宿遲看。明珠已有五六日沒了消息,但看宿遲,仿若府內未曾有過明珠一般,對明珠的消失,漠不關心。我實在忍不住,剛要言語,便有肖嚴行色匆匆進來,“大人……”

“何事?”

“意娘……意娘她懸梁自盡了……”

宿遲并未答話,只是筷子一頓,繼續將手中的菜送進嘴里,細嚼慢咽。

“大人,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意娘知道陳生被殺,才……才自殺的……”

肖嚴跪拜垂首,大氣不敢喘一下,我打量著宿遲,半晌沒有動靜,許久才道,“知道了,下去吧。”

“等等。她可曾說過什么?”

肖嚴不語,我猜,指定同宿遲有關,且不是什么好聽的。

“她……她說,她會永遠恨您……”

肖嚴走后,我也識趣地離開,臨走時,我回身再望一眼宿遲,偌大的餐桌上,擺滿了琳瑯菜式,宿遲孤身一人坐在當中,屋里萬籟俱寂

未來沒了生氣的日子里,再好的菜,對宿遲來說,都將會是索然無味的吧。

出門后,我只聽見屋內一陣破碎之聲,此起彼伏,我終于嘆了聲氣,抬頭看看天,離開了。

同宿遲交代以后,我回身看一眼府上匾額,有風揚起我的發絲,我拾階而下,不再回望,離開了寄居多日的房子。

我在安西府又停留幾日,原因無他,我實在嘴饞,很多美食都沒嘗過。由于宿遲待我不錯,我身上的錢財也夠用,一路上豪吃又豪住,顯然已把前事忘卻。索性我同他們不過萍水相逢,只要我不想,那些事情自然傷害不到我。

我已經努力要將府里發生的事情忘記了,可每當夜半時分,我躺在客棧的床上,月光從窗戶傾瀉進來,我仍會不停回想,月亮還是一樣的月亮,只是人已經不同了。我真是有病,明明同我沒什么關系,我總放心不下,徒給自己添堵。

晚上我睡得正熟,客棧里忽然噪雜起來,把我吵醒。我有起床氣,更何況平白無故被打擾,很不如意,勢必要找店主討個說法,我剛一出去,才發現,不止我一戶是這樣,大家都從房間里出來了,衣服還沒來得及穿好。有些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議論,有些則探著身子朝外張望……

我湊到人群里,原來是府衙著了大火。府衙著了火你們激動什么勁,我一時起來,腦袋還蒙蒙的,這樣想著,才忽然反應過來,府衙?是宿遲,是宿遲出事了。我忙往外頭跑,只見大街上全都是披著衣服的人,往遠處張望著。那座睥睨著整個安西府的高大府衙,此時在遠處火光滔天,幾欲把天照亮,大火燒了整整一夜,人們便看了一夜,我也一樣。火被撲滅以后,遠處黑煙彌漫,直上青天,遮擋了東升的太陽。

天亮以后,人們紛紛散去,對他們來說,這一夜不同尋常,因為看到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事,這一夜卻又同尋常一樣,因為燒了的是府衙,他們一日的生活并沒有什么改變,還是一樣挨過這一日,度過這一天,吃飯,睡覺,勞作……

我心下早已涼透,望著遠處的黑煙,如木偶一般不曾動彈,還是陌生人把我叫醒,提醒我該走了。可我不是他們,不是一個陌路人,我同那府衙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或者說是感情,我怎么能做到冷眼相看,事不關己?

我無法想象,宿遲的生命,會以這樣的方式倉促結束。我私心里恨他,但如果要以生命為代價,那我還是希望他活著。就算恨著,好歹也算知道這世上有這樣一個人,那個人在,這念想就算是有所寄托,哪怕這個念想是“恨”,但如若他這樣陡然不在,連告別都不曾有過,我的心里,像無底洞一樣空落落的,什么樣的寄托都沒有了,比心里頭恨著一個人還可怕。

這幾日我整日悶在客棧里,沒有心思到外頭大吃大喝,游山玩水。每天唯一干的事情就是趴在窗邊,盯著遠處看。除了能看見藍天白云下高高的圍墻之外,并不能看見別的,但在宿遲府里的一幕幕,在我眼前一一放映。

宿遲不應該這樣輕易就死了,死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宿遲那樣折磨旁人,怎么到了他這里,單單一死了之,就可以抵過他犯的錯誤了?他怎么能這樣拋下一切,留一下一件沒有結尾的事情,說走就走?他好歹也要給活著的人留下只言片語才是,好歹,要對明珠的傷害有個交代才是。他不可以死,不可以這樣匆忙的死。

可事實如此,他的的確確是不在了,那樣一個活生生的,喜怒無常的人,到底是忽然間不在了,從這這世上消失了。原來命運無常,死生有命,是這樣的道理。

我沒想到有一天還會看到明珠。原因是我吃壞了肚子,從醫館買了些藥出來,在街上走。一個身著黑衣,面帶白紗斗笠的人同我擦肩而過。我很好奇,便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便看出來了是明珠。別問我是怎么知道的,大概我同明珠待久了,也見過很多次她落寞的背影,即使不看臉,我依然能清楚地知道這個人就是明珠。

我下意識就叫了一聲,“明珠。”

她的腳步僅僅一頓,就繼續朝前走了。我又喊了一聲,她仍沒理我,明珠性格奇怪這不難理解,但好歹我也算是幫過她,她怎么轉眼間就不認人了?

我跑過去,同她并肩,想要透過白紗看她的臉,但是看不清楚,“明珠,你怎么不說話,你這些天都去哪了,還好嗎?”

她忽然腳步一頓,看著我,道,“姑娘認錯人了,我不是什么明珠。”

我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她明明是個女人,聲音卻沙啞粗礫。

說罷她就轉身走了,我盯著她瘦削的背影,暗想,大概真是我認錯了人,明珠的聲音不可能是這樣的,可她走路的姿態,那個背影,同明珠的簡直一模一樣,更何況,她若不是明珠,剛剛為什么還要停頓。我很好奇,便偷偷跟在她身后,想要一探究竟。

但見她進了剛剛買藥的醫館,我也連忙跟進去,那賣藥的小伙計一見我進來,便喜笑顏開,道,“你不是剛剛買藥的那個姑娘嗎?怎么回來了,是買的藥出了問題嗎?”

他是一個熱情的人,盡職盡責,但此刻,我只想把他的嘴給賭上。我做事心虛,連忙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他不理解,由于我表情夸張,話也說不出來,來看病的人,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但我無暇顧及此,眼睛一刻不離明珠,索性她沒有回頭,徑直上了樓去。

我裝作很正常似的上樓,其實眼睛一刻不敢松懈,生怕稍不留神就會跟丟。但見明珠進了其中一所房間,我連忙跑過去,趴在門邊偷聽。

由于這里是醫館,偶爾便有人來往經過,我也只能斷斷續續地,嚴重影響我偷聽。

我只好花了大價錢在隔壁買了一間房暫且住下,跟大夫謊稱自己有病。大夫來看我時,領著那個小伙計,給我把脈,很久才道,“我看姑娘脈象平穩,并不像是有病之人……”

我由于謊言被戳穿,立刻心虛從床上起來,道,“怎么會,我生了病,而且是大病,這幾日一直嘔吐不止,聞不了葷腥……”

我沒生過什么大病,也不知道有什么癥狀,只是那時候在海底見過四姐姐難受的樣子,便一一揀四姐姐告訴過我的都說了出來。

那小伙計忽然道,“姑娘這幾日,可是沒了葵水?”

“葵水”兩字,很是熟悉,我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聽過,但實在記不起來了,也不知道究竟這是什么,便搖了搖頭。

大夫撫須道,“如此,便是了。我就給姑娘開些安胎補氣的藥吧。”

我一臉吃驚,“安胎補氣?”

那小伙計一臉高興,“姑娘這是有喜了。”

好吧,有喜便有喜吧,也算是一個借口了。見我并不高興,那小伙計道,“姑娘,你怎么不開心呢?難道,你不喜歡小孩兒?”

我怔怔瞧著他,重復道,“小孩兒?”

我哪知道,我又沒結過婚,更沒有懷什么孩子,何談喜不喜歡小孩兒呢?就算見過四姐姐的孩子,雖然覺得好玩兒,但一想起來要每天照顧他,顧他睡,顧他吃,就覺得真是一件麻煩的事,我還是自己一個人快快樂樂的好。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呢,哪會像四姐姐那般貼心,照顧小孩子?

他一臉真誠地點點頭,道,“是呀。小孩子好可愛了,我姐姐剛剛生了小孩兒,我可喜歡他了。”

我嗤笑,道,“你既喜歡小孩兒,為什么不自己生一個?”

“我自己?我自己可不會生孩子。”

那大夫此時咳嗽起來,我同他都瞧過去,但聽大夫道,“既如此,老夫就先走了,待會兒狗牙會給姑娘把藥送來。”

納蘭·嘉措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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