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春節近在眼前，單位發了不少年貨，大家都在加班加點的趕工好安心地回家過年，李菁也不例外。眼看著要除夕了，李菁終于把手頭的活干完了，下班以后卻感覺渾身酸疼，倒頭便睡，一覺醒來量了下體溫38度8。她覺得自己有點腿軟，可無論如何今天也得回家，總不能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這里過年吧。她吃了點藥，往家里打了個電話告訴父母自己有點發燒，白天需要休息一下，晚上之前會趕回家。

“單位發了些年貨，我想還是拿回家吧。”李菁頭懵懵地說。

淑敏聽說女兒發燒了，不放心地叮囑道：“別拿那么多東西，人回來就好，發的東西你自己能留就留著吃，只把容易放壞的東西拿回來就行。”

掛了電話，李菁看了看箱子里的東西，有真空包裝的香腸，腰果、開心果之類的干果，還有平時自己不舍得吃的花生油、香油之類的。她想了想，平時父母也不舍得買這些吃，畢竟過年了，還是拿回去讓他們高興高興吧。準備好了回家的東西，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天擦了黑，她才動身。

等到把大箱小箱的東西搬到了大巴車上，李菁覺得背上因為出汗外面又冷而透心涼，渾身的力氣都用盡的她癱軟在大巴車座椅上。等緩過了勁兒，她給母親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已經坐上了大巴車，讓她給準備點粥就好。

“好，過會兒我讓你爸騎摩托車去接你。”淑敏說。

因為發燒覺得渾身一陣陣發冷的李菁剛被大巴車上的暖氣暖和了一點，本想打車回家，可聽了母親的話，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呃，這些年貨里有一瓶葡萄干，我想留著過年的時候吃……”李菁知道，父親看到自己拿了東西回來，一定會把年貨都放在爺爺奶奶那屋里去。

“放心，我給你爸交代一聲，讓他先把東西卸到咱們這屋，到時候你想吃哪個留哪個。”淑敏說。

大巴車到站了，李菁下了車，看到父親還沒來，便只好先一箱一箱地把十幾箱年貨一個個地搬下車，搬完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因為發燒連眼皮都開始發燙了。有點站不住了，李菁找了一個結實的箱子坐下來等。

衛國騎著摩托車遠遠地看見女兒抱著胳膊坐在一堆箱子中間。見到李菁帶回家這么多年貨，他喜上眉梢。停下車，他從車尾的箱子里拿出兩條長繩子，一邊一件一件地往車上綁年貨，一邊高興地說：“你媽說你帶的東西不多，早知道我就多帶幾條繩子了。你們單位發的東西還真全！”他一邊把剛才綁好的東西又拆下來重新綁，一邊指揮著李菁幫忙：“來，你給我拽著繩子……這樣不行，得這樣綁……”李菁的火有點往上冒，這時候的她已經手腳發軟了，38度5以上是肯定的，天氣又冷，她只想趕快回到家里抱著暖水袋躺進溫暖的被窩里。

“我媽給你說沒說我發燒了？”李菁問。

衛國原本因喜悅而舒展的眉頭一皺說：“說了啊。發燒回家打針不得了，發燒還能咋著？”仍舊繼續低頭綁東西。李菁沉默著站在一邊看他一個人綁。

回到家，李菁一進門便癱倒在了床上，坐在摩托車后，她覺得自己骨頭縫都被吹透了。淑敏問她要不要現在喝一碗熱粥，她搖了搖頭說不想喝了，只想抱一個暖水袋。淑敏便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沏了一個暖水袋遞給她問：“你爸咋半天都沒過來？”

“我爸停摩托車呢。”李菁閉著眼睛回答。正說著，衛國推門進了屋。淑敏看他空著手便問：“咱倆先去把東西搬新屋里吧？”

“東西都卸到咱媽那屋了。”衛國笑著說。

淑敏一聽急了，問：“葡萄干呢？”

“啥葡萄干？我都卸到咱媽那屋了，沒看哪個是葡萄干。”

聽到衛國的回答，淑敏的聲調瞬間拔高了八度：“你臨走的時候我怎么交代你的？！我不是說了讓你把東西全都先放咱這屋里嗎？！”

“哎呀，放咱這屋里干什么，你想吃哪個再去咱媽那屋里拿不就行了！”衛國無所謂地說。

淑敏抑制不住內心的氣憤和失望，沖丈夫大喊了一聲：“李衛國！！你總是不長腦子……”說完，轉身出去了。衛國隨手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來。

淑敏來到婆婆屋里，什么也沒說只動手翻開一個個紙箱找那瓶葡萄干。于曼芝看到兒子已經搬到自己屋里的年貨，兒媳婦居然又來拿，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心里雖然不高興，但又不好發作，嘴上便說：“那個花生油可以初四去你們姨家走親戚的時候拿。那個香腸和那一箱干貨可以初五去你們舅家的時候拿。那個干果啥的，我看不錯，可以初六去你們二舅家的時候拿，他們家有錢，識貨……”淑敏還是一聲不吭，動手把裝干貨的包裝拆了拆，從里邊拿出一瓶葡萄干和一瓶開心果說：“李菁發這么多東西自己也沒舍得留下一點兒，我給她拿兩瓶干果，剩下的你想給誰拿就給誰。”

于曼芝皺著眉不高興卻又不得不說：“拿唄。那不都在那兒放著呢么，想拿哪個拿哪個。”

回到屋里，淑敏把兩瓶干果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憋著一肚子氣還沒發，衛國卻先開了口：“咱這屋也沒地方放，放咱媽那屋你想吃哪個這不拿過來就行了嘛。”

“沒地方放？我那新屋蓋得寬敞得很！你看你給我拉來兩卡車我放不放的下！”淑敏終于忍不住地訓斥起來：“李衛國，你走之前我交代你交代地好好的，讓你把東西先卸到咱們這屋，看我們需要什么先留下，剩下的拿給你媽走親戚。這么多年了，你不知道你媽什么脾氣嗎？拿到他們屋的東西那就是他們的了，你再想拿出來什么就沒個好臉色！你妞別的沒要過，費這么大勁兒拿回來這么多東西，就想留下來一瓶葡萄干，就這你都跟沒聽見一樣！”

“好了好了，別叨叨了。這不是拿回來了么……”

李菁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她不敢睜開眼，因為一睜開眼淚就會不爭氣地流下來。她翻了個身背對著父母說：“算了別吵了，我也就這會兒嘴里沒味兒，說吃葡萄干也就那么一說，不吃也無所謂。”

“那不行！”淑敏氣憤地說：“不吃也得拿回來！你拿回來那么多東西，不能一點兒都吃不到你嘴里！”

李菁這次生病，讓淑敏非常焦灼。過年放假這幾天，她不斷地叮囑女兒，讓她把終身大事別不當回事：“春節前我一聽說你發燒了，我就急得很。你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也沒個人遞個水。要是有合適的該談就談一定不要錯過，有個人在身邊照顧，我多少能放心一點。”

李菁卻總是笑著說：“看緣分吧，也沒遇到合適的。再說我自己能照顧自己。”

“你這都25了，虛歲都算26了！放在老家都老姑娘了。回頭我找人給你算算，看你啥時候才能穩定下來。你們李家的閨女真是，沒一個結婚早的……”李菁聽著母親絮絮叨叨的話，忽然發現母親不知什么時候似乎變老了……

過了春節，李菁參加大學同學聚會，因為有些同學畢業以后回了老家，有些去了別的城市所以一直沒再見過。聚會結束前，大家互相留了電話號碼，之后男同學負責就近送女同學回家。負責送李菁和另外兩個女孩的是她其實不太熟的名叫秦嘉亮的男同學。秦嘉亮在學校時原本和李菁在同一個系，只是上到大三的時候轉了系，因為和原系的一些男同學仍保持著聯系，雖然畢業以后回了老家謀職，只是最近剛從老家調回到這里，但是一聽說老同學聚會便也來敘敘舊，也好在這個離開了兩年多的城市擴充些朋友和人脈。

因為聚會的地方離李菁的住處比較遠，她自覺和秦嘉亮并不十分熟悉，所以便跟秦嘉亮說讓他只把另外兩個女同學送回家，自己可以打車回去。

“不行不行，這么晚了怎么能讓你一個女孩子打車回去呢！”一聽李菁要一個人走，秦嘉亮堅決反對：“這是大家交給我的任務，我必須把它圓滿完成了才行。”他一邊說著，一邊催促著李菁趕快坐上剛打到的出租車。看李菁還有點猶豫，他更強調說：“我這一個單身狗，回去也沒什么事，還不如做好護花使者，也算是廢物利用了。”一句話把幾個人都逗笑了，李菁便也坐上了車。

把其他兩個女生送到各自住的小區門口，李菁和秦嘉亮便讓出租車往自己住處駛去。到了李菁的小區門口，她下了車正要和秦嘉亮告別，卻見他和司機結了賬也一同下了車。

“天太晚了，你看你們小區里都沒什么人了，我把你送到樓下再出來打車。”秦嘉亮微笑著對一臉疑惑的她說。

“不用不用的，我住這個小區很安全的。真的。你快打車走吧！”李菁連連擺手說，讓一個并不太熟悉的男同學如此照顧，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你看車都已經走遠了，我現在送你到樓下和我現在直接打車走其實已經沒有區別了。你何不滿足一下我這個想做紳士的虛榮心呢？”秦嘉亮站在路燈下仍舊微微地笑著說。

李菁沒辦法，只好跟他邊走邊聊往自己住的樓下走去。路燈很幽暗，李菁看不清秦嘉亮的臉，但是黑夜里這個只能算半個老同學的男士的關心和照顧讓孤獨的她覺得很溫暖，所以等他看她上樓才離開后，李菁給他發了一個短信并表示十分感謝。

后來事情的發展卻讓李菁有點始料不及，第二天是周日，秦嘉亮便以老同學的身份和擴展朋友圈的理由邀請她一起吃午飯，地點就定在離她住處不遠的地方。礙于頭一天周到的照顧，李菁猶豫再三，還是答應了對方的邀請但是堅持要AA制，秦嘉亮便同意了。

餐桌上，他關切地詢問著李菁的近況，得知她目前還是單身，便坦率地告訴她，自己剛剛在老家結束了一場痛心的戀情。“我和你的情況其實差不多，女方大概是看我要來這邊工作，受不了異地戀的那種孤獨，又嫌我窮，干脆把我甩了。算了，這樣的人不值得愛。但是你不一樣啊，你長得又漂亮，工作又穩定，追求你的人一定很多吧？”他試探著問。

“你太高看我了，像我這樣哪方面都平平的女孩子誰能看上呢？”李菁笑了笑說。

“不要這么看輕自己，在我眼里你是很優秀的，真的。來，多吃點這些，你就是太瘦了，需要對自己好一點，也需要一個懂你愛你的人照顧。”秦嘉亮邊說邊往李菁盤子里夾了很多菜：“這些都有營養，看你平時一定很節儉，不舍得吃這些，以后我就找理由多請你吃些好的。”

李菁受寵若驚地連連說：“不用不用，說好了的，這頓飯我們AA……”

“我知道，你是不愿欠別人的人情。我最佩服你這樣的人，行，我尊重你的意見。”秦嘉亮大方地笑了笑。之后的每天他都會給李菁發來噓寒問暖，從晚上的晚安，到早餐、午餐、晚餐餐餐不落的叮囑，乃至李菁語氣中不自主地流露出的不開心，秦嘉亮總能及時發覺，并為她指點迷津，給與鼓勵。盡管每次面對他的邀請，李菁總是堅持AA，但內心里已經被這個幽默、知心而溫暖男的男人吸引了。

秦嘉亮告訴她，周圍的人都沒有李菁這樣懂他，她是他的知己。聽說李菁沒有看過大海，他說他一定會帶她去感受一下大海的遼闊和包容。三個月的接觸以后，秦嘉亮向她表白，說希望能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他想保護她，安慰她，鼓勵她。李菁最終被這個溫暖的男人感動了，她太需要一個關愛她的男人了，她的脆弱、她的自卑、她那種在黑夜里需要守護的無助感，這個男人都懂，所以她便一頭栽了進去。

確定關系以后一個月的一天，之前和李菁一起合租房子并且已經考上研究生的劉梅給她打電話約她逛街。李菁就跟秦嘉亮說，不如兩個人一起去。

“我不去了，你們兩個女生一起逛街，我跟著不方便。”他說。

李菁聽了笑著說：“我知道，男人最怕陪女人逛街了。”

秦嘉亮想了想說：“畢竟我們倆確定關系不久，我和劉梅也認識，我想……我們倆的事……還是不要告訴她為好。你們那些同學也先別讓他們知道，我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真沒想到，你臉皮這么薄啊！”李菁打趣道。

“反正你記得就行了。我現在還不想讓他們知道，畢竟我從老家回來不久，咱倆的關系限制我人脈的擴展……”秦嘉亮又一次叮囑她。雖然聽了這話李菁心里有點不舒服，但是想到他之前考慮問題總是比較成熟，便也沒多想。

劉梅一見到李菁，便開門見山地說，這次約她出來，主要是想幫忙解決她的人生大事——手頭有個“好貨”要給她介紹介紹，還把對方照片拿出來給她看了看。李菁一聽說原來這次劉梅是為了給她介紹對象來的，便大笑著說：“煩勞劉媒婆操心了。我自己的人生大事還是自己辦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相親了。你忘了我給你講的我見過的那些奇葩的相親對象了？”

“我給你介紹的好貨絕對跟那些不一樣。”劉梅不甘放棄地說：“你還不信我的眼光？”

李菁笑著說：“我信！只是……我現在……我還不想找。”她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好友自己的近況。

“這不科學。你是不是談戀愛了？”劉梅以女人敏銳的第六感覺察出李菁的含糊其辭。

“沒有沒有。”她想起秦嘉亮交代她的話，連忙否認道。

“沒有？那你就得給我這個薄面，至少跟人家見一面吧。吃頓飯怕什么，又不讓咱掏錢。”劉梅調侃道。

李菁不想再繼續隱瞞下去了，她覺得如果一邊和秦嘉亮交往，一邊又去相親的做法不道德，于是便把她和秦嘉亮談戀愛的前前后后如實地告訴了劉梅。“他說他現在還不想公開我們的關系，一個是覺得不好意思，一個是怕影響他目前的社交。我本來想過一段時間再告訴你，現在瞞不住了，你可得替我保密。”李菁叮囑她。

聽了這個消息，劉梅著實有點吃驚，關于秦嘉亮的過往，她多少有點耳聞，甚至聽說他之前在老家已經結了婚，但是由于沒有確切的消息，所以不便給李菁透露，便有點尷尬地說，只要李菁覺得他不錯，那就再相處一段時間再公開也不遲。

又過了兩個星期，正在上班的李菁突然接到了劉梅的電話。電話上劉梅問她，秦嘉亮在不在旁邊。李菁詫異地說：“不在，你找他嗎？”

“我不找他，我找你！”劉梅在電話上大聲地說：“你是不是不知道他之前在老家的事？！”

“我知道啊，他跟我說了，他在回這邊之前被人甩了啊。”李菁說。

“他放屁！我告訴你啊，你可得站穩嘍。他在老家已經結過婚了，還生了一個兒子，現在已經一歲多了！這個渣男！”劉梅在電話上氣憤地說：“你趁早跟他斷了！”

李菁拿著電話，大腦一片空白。她很想說“這不可能”，可是理智告訴她，這不是沒有可能。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只能靠自己去核實。她對電話那頭的劉梅說“我知道了，謝謝你劉梅。我自己心里有數，放心。”便把電話掛了。

她很想給秦嘉亮打個電話質問他在老家結婚有孩子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她忍住了，她要當面問。李菁靜靜地坐在電腦前，回想自己和秦嘉亮交往的這些日子，種種細節，她忽然發現其實自己對他一無所知。除了知道他的手機號，她甚至連他在哪里上班都沒有搞清楚。這是自己的錯，之前她為了表示自己對他的信任，很少打聽他的事，連每次吃飯AA制也是自己提出來的。他過往的一切也都是他說出來多少，她就聽多少，從來沒有深入打聽過一次。不公開他們的關系，也是他要求的……李菁已經不容許自己再多想了，答案自然會揭曉，再這樣想下去，她會在得到答案之前崩潰的。

下班前，李菁給秦嘉亮打了個電話，說她晚上有重要的事情要對他說。秦嘉亮說他晚上已經和大學時幾個哥們約好一起擼串，讓她有什么事在電話上說，或者明天說。李菁掛了電話，又給秦嘉亮約好的幾個男同學其中的一個發了短信，問他們晚上是否一起擼串，時間和地點在哪兒。之后，便打了車直奔他們聚會地點。

到了那兒，李菁看兩個男同學已經到了，秦嘉亮還沒來。她便強忍下直截了當打聽的欲望，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與兩個男同學聊天。她告訴他們，因為有些私事要請秦嘉亮幫忙，所以特地趕過來見他一面。閑聊了一會兒，李菁便把話題轉向了她所期望了解的方面：

“咱們班目前結婚的女同學有幾個我知道，男同學好像沒幾個吧？”她問。

“沒幾個。女同學有些結婚的也沒告訴咱們，男同學要是結婚的肯定會告訴我們，好哥們得去幫忙搶親啊對不對。”一個回答。

“可不是么，再遠也得去啊！不過要是路遠接親也真是受罪，要是趕上鄉里路不好走，顛得人夠嗆，就跟上回那誰結婚……”另一個正要說，卻被人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腳，便趕快端起水杯喝一口，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不多，結婚的不多……呵呵呵。”

李菁突然明白了，她在這兩個人眼里儼然是一個笑話了。

“哎……秦嘉亮，你小子怎么才來啊！遲到了罰酒啊！”其中一個遠遠地看見來人便馬上站起來跑過去摟住秦嘉亮的脖子嘀咕了兩聲。秦嘉亮斜眼看了李菁一眼，尷尬地問：“你怎么找到這兒來了。”

“我找你有點事。你看是現在說，還是……”李菁話沒說完，另外兩個男同學便站起來說：“我們去買包煙哈。”說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什么事不能回去說啊？非要在這兒說，你看弄得大家多尷尬，我不是跟你說了么，目前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咱倆的關系。”秦嘉亮先發制人。

“我看他們倆應該已經知道咱倆的關系了吧。”李菁轉頭看了一眼兩個人的背影說。

“沒有啊，我沒說啊。”秦嘉亮一臉無辜地說。看到他的表現，李菁已經沒有耐心繼續兜圈子了，她強壓內心的怒火直截了當地問：“我沒別的事，就是想問問你，你是不是在老家結過婚，還有個兒子了？”

秦嘉亮沉默了足足有三分鐘，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說：“你聽誰說的？”

“這你不用管，我就問你有沒有？”李菁驚異于他的平靜。

秦嘉亮仍舊語氣平穩地說：“我跟她壓根就沒有感情。結婚是兩家安排的，我從剛開始就不同意。”李菁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大聲地質問道：“沒有感情還有了兒子！你是死人嗎？！”

“我結婚那天心情不好嘛，就喝醉了，喝完就斷片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跟她睡了，誰知道就那一次還有了孩子了。”秦嘉亮面露委屈地說著：“我要是跟她有感情，我怎么會丟下他們來這邊。我確實是打算要跟她離婚的，只不過兩家人都反對……”

“離婚？那孩子呢？”李菁問。

“孩子又不是我想要的，她自己愿意生，我又攔不住……”秦嘉亮低聲說。

李菁很想給他一個耳光，但是她已經沒有這個興趣了，彎腰拿了包，轉身走了。第二天早上，李菁打開昨晚關了的手機，收到秦嘉亮一串短信，有道歉的，有承諾的，也有發誓賭咒的，李菁只給他回復了一句話：“不要再跟我聯系了。”

之后依舊是電話和短信的狂轟濫炸，還有小區門口的圍追堵截。為了躲避他的騷擾，她每天一大早上班很晚才回家。李菁很慶幸自己雖然告訴過秦嘉亮在哪里上班，但是從沒有讓他來過自己單位，她給身邊幾個經常和他一起玩的男同學發了短信，告訴他們以后不要再讓秦嘉亮騷擾自己之后，便更換了電話號碼，這之后總算過了一個月的太平日子。

就在她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的時候，這天晚上李菁加完班剛在小區附近的公交站那里從末班車上下來，便感覺有人突然沖到了她的面前，嚇得她連連后退，才看清原來是秦嘉亮。她面無表情地告訴他，他們兩個已經沒有可能了，希望他能做一個合格的父親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好好照顧家里。但是秦嘉亮根本不聽李菁在說什么，只顧著沖李菁喊：“你說分手就分手了？我還沒同意呢！”意識到秦嘉亮可能喝了些酒，李菁便提高了警惕心，決意不再與之糾纏，繞過他大踏步地往小區走去。誰知，秦嘉亮從后邊用有力的胳膊一把勒住了李菁的脖子，李菁本能地往小區門口那里撕扯。由于天氣已經很冷，時間又很晚，馬路上的行人已經很少了，李菁頓時感覺恐懼彌漫了全身。她一邊用兩只手使勁地掰扯著秦嘉亮的胳膊，一邊想大聲地呼救。可是無奈，秦嘉亮的力量太大，她既沒能掰開，也沒能喊出聲。她感覺身后的這個男人已經像一條瘋狗一樣失去了理智，反抗是徒勞的，她便不再抗爭，把身體癱軟了下來，由著他勒著脖子在地上拖行。

就這樣，秦嘉亮把李菁倒著像狗一樣拖了二十多米遠，邊拖還便嘟囔著“看你還分不分，看你還要不要我”之類的話，眼看著她不再反抗，才稍稍有所放松。李菁感覺自己被勒著的脖子似乎可以透點氣了，便就勢往地上癱。等到他的胳膊倒著已經使不上勁兒的時候，才猛地站起來使出全身的力氣拼命地往小區門口跑，邊跑邊喊“救命呀！快打110報警呀！”門口的保安聞聲從值班室出來，還沒意識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秦嘉亮便追上了李菁。只見他先給了李菁一個耳光，又去伸手拽她的頭發，邊撕扯邊喊：“我讓你偷人！讓你偷人！看你還敢不敢！”門口的保安一時不敢插手。李菁被他拽著頭發哭著哀求道：“打110報警……求你們了，幫我打報警電話……”

“讓你報警！”秦嘉亮說著，又給了李菁兩個耳光。兩個保安此時似乎剛剛反應過來，跑過來把兩個人分開，一邊攔住秦嘉亮一邊說：“有話好好說……”李菁這時終于有機會掏出手機打了110。一看李菁接通了報警電話，秦嘉亮轉身便跑，迅速在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跳上車疾馳而去。

李菁在保安的護送下回了家，一進屋，便癱軟在了地上，好不容易爬上了床，卻止不住渾身顫抖。很快，她便搬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