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樓梯間,邱剛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的抽煙。趙雅妮也沒有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等著,等到抽到第三根的時候,邱剛開口了,但只是問些基本問題,家里有什么人,住在哪,家里人是做什么的,談沒談男朋友。聽著他繞著圈子,趙雅妮終是忍不住了,“邢隊,您到底想問我什么呀”。邢剛微微一怔,把手中抽了半截的煙攆滅,放回至煙盒中,正色道,“準確的說,我來找你其實不是那么正規的”他頓了頓,接著說,“我們有個案子,具體內容保密,系跨省協作,其中外省臥底的一個女警官在執行任務時不幸犧牲,案件已經到了關鍵的一步,經過討論,我們一直希望能有個身形、外貌類似的女性代替參與其中,你是最適合的人選,和她非常相像”說到這,他皺了皺眉,“其實你最好能夠代替她完成任務,但是首先你不是警察編制,需要層層嚴格審批,如果出事了影響太大;其次,你也沒經過特殊培訓,心理、身體素質恐怕不行”,他嘆了口氣,“現在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夠拍照、錄視頻糊弄過去,不過這樣也是冒著風險的,畢竟誰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安全。這件事,因為你不是我們本系統的,所以這不是你的工作,你可以拒絕,實際上,即使你同意,做這種事也是擦邊操作。猶豫了這么久來找你,只不過事情到了關鍵、萬不得已的時候了,算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你能聽懂嗎?”他戲謔的笑笑,“這些話我也說的含含混混,閃爍其詞,連我自己都感覺沒說明白?!?/p>
“我聽明白了”趙雅妮仔細斟酌著,“我只要拍照、視頻就可以嗎?這件事危不危險?”
“我們已經把危險降到最低了,讓你出現的頻率最低”邢剛思索著回答,“危險不危險的確不好說,畢竟這是個大案要案。你現在不是我們公安系統的,你只是一個借調的工作人員,其實你是沒有這個義務的。你先想清楚,如果愿意再來我辦公室找我”邢剛長嘆一口氣,“實屬無奈之舉,我不忍心看到布線那么久,因為一點小紕漏而功虧一簣啊,畢竟那么多公安干警日夜奮斗,很多冒著生命的危險。”
晚上下班的路上,趙雅妮開著車,遠處是像蛋黃一樣的夕陽,紅彤彤,開在高架上,視野開闊,藍天白云、青山房屋,車輛井然有序,一片祥和美景。她腦海里涌現出很多想法,“會不會給家人帶來影響?”“會傷害到他們嗎?那是萬萬不行的”“如果和他們沒關系,應該可以”“做人要善良,不能那么自私,偉大的人民工作需要人民參與,你不參與我不參與,最后只能一敗涂地”“如果給自己帶來困擾怎么辦?組織上萬一不幫我解決怎么辦?還得我自己承擔”“邱隊一個人私下找我,也說明沒有經過組織,私下幫忙而已,我幫忙嗎?”“邱隊值得信任嗎?”.......亂糟糟的,理不出來,她靈機一動,想起來周月,好久沒見他了,于是打電話約楚月吃飯,楚月還在單位加班,趙雅妮調轉車頭,向單位駛去。
阿金飯店。阿金是貴州人,年紀輕輕就出來打拼,現在擁有了一個小飯店,每天熱熱鬧鬧,人頭攢動,生意好的不得了,阿金媳婦是他老鄉,夫妻倆老實本分,靠著一點一滴的努力,買了房子,還買了車子。進屋的時候,阿金的一兒一女正趴在飯店角落的桌子上寫作業,孩子年齡不大,上小學的樣子,一筆一劃寫的尤為認真。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如同螞蟻搬家,靠自己的勤勞汗水,在陌生的城市里攢出小小的家當。人民有希望,眼中有光芒,心中有信仰,國家有力量。她心里莫名其妙冒出這一句。
從窗邊望去,楚月的辦公樓燈火輝明,她用手指點著仔細尋找周月辦公室的窗口,有一簇亮亮的、明晃晃的光。她的心剎那安定下來,沒有催楚月,不忙不慌的打開手機刷短視頻。刷到了加沙地帶的現狀,一個個標題讓人觸目驚心,“大眼睛加沙女孩被人從廢墟中救起,哭著尋找父母,卻不知她父母在襲擊中喪生?!薄耙粋€姐姐正在給弟弟喂飯,加沙北部饑荒持續,他們是彼此最后的親人,戰爭給他們帶來了什么?”“以色列對加沙進行空隙,一名巴勒斯坦兒童被炸身亡”“戰爭下饑餓的加沙兒童”“本輪巴以沖突已導致加沙地帶40988人死亡,超1.1萬巴勒斯坦學齡兒童喪生”......趙雅妮看的淚流滿面,視野模糊。人們早已經習慣如此安逸祥和的生活環境,卻沒法想象其他國家正在經歷的痛苦。她愛自己的國家,愛中國。就像上次和嚴先生聊天中說的那樣,“我愛我的國家,不是只是說說,而是真心的愛。比如說我坐地鐵,我會覺得幸福。國家花了那么多錢修了地鐵,并沒有讓我花一分,但卻可以讓我輕輕松松出行,花很少的車費去很遠的地方。地鐵整潔安靜,如果放在幾十年前,我要去一個地方可能要坐牛車,而且要很久很久。我在公園,坐在公園的椅子上,有專門的管理員把公園打理的干凈美麗,而我也不用花一分錢,就可以享受欣賞。我覺得當我享受到這些的時候,那地鐵、花園就是為我修的,這是多大的福分啊。”
國家在一步步變好,變得強大,像一個人,他沒有百分之百的完美。但我們可以發現缺點,慢慢改正它,如果一時半會改正不了,那我們就慢慢改善。我們的生活在變好,這種極速發展中的極速改變也許會讓有些人眩暈,覺得不太適應,但把時間線拉長,放在在歷史的長河中,請給國家一點時間,給未來一點時間。
正想著,一個人來到她對面,打了個響指,“想什么呢?”接著拉開椅子坐下來。“明月哥哥”趙雅妮眼前一亮,笑容燦爛。也許人和人之間是有磁場的,有的人你還沒接觸,就產生生人勿進、氣場不和的想法;有的人,他還沒有說什么做什么,單單坐在那里,你就覺得通體舒泰、心情愉悅。楚月就是這樣的存在,每次和他說完話,或者就是待在一起,總有種喝了山泉水一般的清涼補藥,沁人心脾、精力滿滿。
正高興著,手機來了信息,“今天晚上過來。讓我爽下”是齊夢言發來的。頓時一股無名火涌起,血唰的直沖上頭,趙雅妮的臉變得通紅,胸腔充滿了羞恥和憤怒,緊接著一條信息又來了,“不對你嚴格管教,你會找別的男人,你忍不住的?!边€有一張怪笑臉的圖案。
趙雅妮的胃中一陣翻騰,此刻她極度的后悔,后悔怎么和這種人曾經有聯系,一想起曾經有過肌膚之親,她就后悔的想撞墻。
楚月早就將她的面部表情盡收眼底,不動聲色的給她倒茶,“有什么麻煩嗎?你的臉一會紅一會白?!?/p>
“沒什么?!壁w雅妮干脆直接關了手機,快速整理一下心情,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有什么事別憋著,跟哥哥講,不要自己扛?!背乱步o自己倒了一杯。
“嗯”她只是悶哼了一聲。
“好了,你找我來是什么事?”
她定了定心神,把邢剛說的話復述了一遍。
楚月拿起茶杯轉了轉,半響才開口,“你還記得以前邱剛去飯堂找過你嗎?”
“記得。這個你怎么知道?”趙雅妮驚訝的問。
“其實,最開始是我提出來的。我說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那個女警,領導才說要見見你。”楚月抿了一口,“這件事我也猶豫了很久,但是想到工作需要,我還是說了,你會責怪我嗎?”
趙雅妮沒有接楚月的話,而是驚喜的說,“明月哥哥,你也參與其中嗎?”
楚月笑笑,“里面的內容我不便說太多。邢剛也說的很清楚,你來也只能說是幫忙的性質,不是任務,危險度已經降到最低,但也不是沒有。”他又抿了一口,“你有拒絕的權利,而且,我們恐怕也不能幫你申請什么額外獎金或者其他的待遇。你既不是我們的線人,也不是我們的臥底。你的工資待遇也是你原單位發放,不過如果你有立功表現,我們是可以幫你申請表彰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