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巴生命之樹是所有混沌體的起源之地,祂古老又偉大,盛大的樹冠中好像懸掛著誤落世間的星星,在黑夜中散發(fā)著絢爛的光芒。發(fā)光體之間總是相互吸引,一些閃著微光的來客時不時心血來潮繞著這棵生命樹旋轉(zhuǎn)。
在混沌體要誕生之時,這棵承載著時間和生命的神奇力量的樹才能被觸碰到。在其他時間,都只能是海市蜃樓。
“祂是在防著些什么嗎?”安然跟著莫叔在黑夜中穿梭,聽著莫叔的話不由得陰謀論了。
不好意思,在人類社會熏陶過的腦子無法成為真正的純良。
不知道它們有沒有睡著?希望我們不會成為擾人美夢的壞蛋。安然特意放輕了腳步,不去成為地底安睡生命夢中的打鼓人。
“等到祂真正的出現(xiàn),你就過去吧。祂會告訴你怎么做?!蹦宀淮蛩憷^續(xù)前進了,說完這句便離開了。
每個混沌體都有著自己要做的事,無需花費太多時間去舉行離別儀式,雖然不知道這次分別后還能再見嗎?大家都那么瀟灑,安然在人類社會時,那些覺得憐愛她的好人們在和她分離時總是要濕潤眼眶。
那些不舍和淚水總是讓安然的腳像是變成了潮濕的泥土,緊緊地黏在那里。在平時空閑的夜晚,總是想起她們,偶爾幻想生命的離去,在這個時候安然總覺得時間太慢,想快點回去看看她們,有希望時間變慢一點,不要讓她們太快老去。
現(xiàn)在好了,安然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在這里,每一個生命體都獨來獨往,你可以隨時加入任何一個混沌體或者是任何一個志同道合的組織。但是,生命的本質(zhì)總是孤獨的,歡樂只是調(diào)味劑。那些不習慣一個人的人總是最容易被傷害和陷入傷感。
在等待古拉巴生命樹降落在這個次元的時間里安然想了很多,雖然她什么都改變不了。
在月亮被天上的云朵完全遮蓋住的時候,生命樹散發(fā)的光好像也慢慢變暗,最終變成一棵沒有什么特色的樹,完美融入了身邊的環(huán)境。要是安然不是在旁邊一刻也未離開地等待,要找到這棵樹不異于要找到一滴不知何時滴入大海的水。
安然慢慢走了過去,在心里感到一股無由的悲傷。
如果之前是在猜測,那么現(xiàn)在安然確信,祂是在保護自己。為什么無論在哪里,想要不被壞人發(fā)現(xiàn)和傷害,就要變得和身邊人一樣,那些發(fā)出各種各樣奇妙光芒的人往往和周圍昏暗不堪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那些愛你的人或者是虛偽的人總是驚呼于你的怪異,叫你要么藏起來要么撲滅。
安然撫摸著生命樹的樹干,那一刻,時間好像被按停了一瞬。安然看到了樹里面暗藏的乾坤……
那些混沌體還是一個個光球,漂浮在空中,這棵樹好像是鏈接另一個空間的鑰匙。數(shù)不勝數(shù)的光點組成如小溪一般的光帶,從四面八方涌入這片小小的天地,涌進這些還在孕育的光球。
光點像是跳躍的小精靈,他們仿佛也注意到了安然的存在,光點從龐大的主流道中脫離出來,像是一條小小的支流,歡快地流向安然。
“我還沒有見過雪山呢?是什么樣的呀?”
“想去,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吧,順著波羅河,這幾天剛好是順風?!?/p>
“請問我可以加入你們嗎?”
“當然,只要喜歡星星我們就能一起去追星星,無論什么時候,只要你想離開,隨時可以和我們在下一個地方再見?!?/p>
“小草小草,你是什么樣子的小草呀,這里有沒有其他小草呀?”
……
混沌體生來便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他們對于這個世界的認知是從大陸上發(fā)生的對話澆灌出來的。
被那些各種各樣的對話包圍,安然就像是一株被包容和愛意澆灌的植物。一個天馬行空的想法可以立刻執(zhí)行,你可以隨便問一個路過的混沌體想不想去做這件事。可以一個人去爬雪山,可以一個人去漫步在一望無垠的沙漠,迎著撲面而來的風沙去找一個沙漠里的相會。
不需要為了進食而奔波,每一個混沌體都是自然的小草,它們可以吸收這個世界的能量,一縷微風,一抹陽光,一陣秋雨都可以變成混沌體中流轉(zhuǎn)的光彩。要是你想沒有腦袋可可愛愛,還可以選擇找一個你喜歡的地方,模仿著一旁的植物,變成他們的一份子。不用想任何東西,畢竟誰也不能強迫一株小草思考。
不喜歡漂泊,就找個適宜的地方安頓下來,時不時和周圍的混沌體分享一點這段時間的發(fā)明和感悟,去攔截茯諸樹的葉子,聽一聽最近有趣的事。
喜歡冒險,就在雨季結(jié)束后,找到一只混沌獸,讓它送你一場不知目的旅行;在順風時,找一條嘩啦啦流動的河,放下一張足夠承載你的葉子,找到喜歡的地方就停下;在狂風來臨時,抓住被風刮飛的荷葉,來一場說走就走的冒險。
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在意別人做了什么。如果沒有牽掛,沒有溫飽威脅,每個人都可以說走就走,可以去看南極的企鵝,去和北極熊合影一張。生命總是太短暫,總是太多顧慮。
安然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好多好多奇幻的場面,像是走馬燈一樣上演。
既然漫無目的,不然就像那些冒險者一樣,去探索一下這個世界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就算是一場夢,應(yīng)當也是一場美夢。
在生命樹里成長到成熟體的混沌體會隨機出現(xiàn)在任何地方,他們的誕生都是一場冒險。
安然再次睜開眼,混沌樹已經(jīng)消失了,身邊只有被風吹得呼呼作響的奇形怪狀的樹。
今晚找一個地方扎個根吧。
走走停停,安然又來到了最初的地方。
張開雙臂,迎著風,重重地往后墜下。安然變成和身邊如出一轍的細草,它們不知道安然的加入,安然也始終不知道它們到底叫什么名字。在這個夜晚,它們只是一場夢的搭檔。
月亮高高鑲嵌在星河之中,柔和的月光為這群小草鋪上一張輕薄的淡金色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