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沈綰就已經打了招呼，今天早上直接過去金筆廠。
和門衛報了自己的名字，宋長宏不到幾分鐘就辦公室趕來接她。
“沈同志，你來的正好，我們的筆已經改良過，待會兒你試試看，保準沒有上次的問題。”
宋長宏笑聲明朗，好像對于沈綰的到來十分高興。
“沒問題，只是我今天來是想找一下你們廠的采購，想和他談點事情，能不能拜托宋科長幫我引見一下？”
宋長宏猶豫片刻又點頭同意。
“可以，我這就帶你去找他。”
宋長宏領著沈綰去了采購經理辦公室，金筆廠的采購經理是一位四十歲的男人，叫黃建軍。
“老宋，怎么有空一大早就來我辦公室了？”
黃建軍調侃，很快目光就落在他身后的沈綰上，心中大概猜到是有事上門。
“這是你親戚？”
“不是我親戚，她是幫了我們廠大忙的恩人，上次停線整頓改良，筆的問題就是她發現的。”
黃建軍聽了后，趕緊站起身伸出手和沈綰問好。
“就是你啊，這么年輕的小姑娘，你們這是找我有什么事？”
一頓問候過后，沈綰直奔主題談起了端午禮品的事情。
起初黃建軍也為難，但一聽到已經有兩個廠都定了，立馬跟著也定了一百四十斤。
金筆廠的比起前兩者都要順利不少，不過半小時就已經把事情談妥。
接下來沈綰就想探一下宋長宏的口風了。
從黃建軍辦公室出來，宋長宏又帶著她去參觀了生產線，讓她再次體驗了一下新鋼筆。
上次是直接用來寫，沒有觀察過里面，這次各個零件沈綰都見識到了。
“宋科長，我想問一下，咱們廠里有開始對外銷售嗎？就是賣給個體戶。”
“還沒有過這樣的情況，廠長也從來沒有提過。”
宋長宏盯著沈綰，“難不成你想做咱們西興第一個個體戶？”
沈綰頷首，“對，我想開一家文具店，想在你們這里進貨，你能幫我問問廠長意思嗎？”
宋長宏被這個消息砸得摸不清頭腦，過了好久才說。
“沈同志，我理解你年輕人想法多，可下海是一件大事，你有和你家里人商量過嗎？”
沈綰不為所動，其實對于宋長宏的反應她也能理解。
西興作為松明中游的縣城，現在個體戶還不多，還是一座思想保守的縣城。
反觀大城市，本就有地理優勢也有經濟優勢，有信息差，要是再等這些人覺醒，一切就都晚了。
她必須趁早趕上潮流才不被時代淘汰。
“我已經想得特別清楚了，希望宋科長你能幫我問問，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盡快。”
見沈綰堅定，宋長宏也不再勸她，這對自己來說也不是壞事，有單子對廠里也是好事。
-
過了半個月，在沈綰和張美玲的努力下廠里的貨被清理得差不多，沈綰一下就成了廠里的大名人。
季廠長特地把她叫到辦公室夸獎。
“小綰啊，這次廠里真的要感謝你，廠里準備給你頒布一個優秀職工的獎狀順便再給你一些獎勵。”
季廠長今年五十，五官和季琛神似，笑容和睦。
上次他去市里開會被留下來可是挨了一頓狠批，沒想到還有揚眉吐氣的一天。
下次去市里開會終于能挺直腰板了。
“都是應該的，我是廠里的一份子，我還得感謝廠里能讓我轉正，這點不算什么的。”
提到轉正，季廠長愣了一瞬，很快表情又恢復自然。
季廠長招呼她坐，“你先坐，還有件事要和你說，張科長覺得你很有銷售的潛質，對于你的應變能力也很看好，想讓我幫忙問問你愿不愿意去銷售科做副經理？”
副經理？這可是一個大跳躍，連跨了三個職位，看得出來張美玲是真的喜歡自己。
不過沈綰還是拒絕了。
她作為一個重生者，擁有太多優勢，要是一時感動就答應去做了副經理，那她重來的意義是什么呢？
“真的很感謝張科長厚愛，只不過擔不起這重任，對于我自己后面的職業規劃也有打算。”
季廠長很不能理解沈綰怎么會拒絕，聽到她另有打算，問她，“你有什么打算，連跨三級的事在咱們廠里從沒有出現的過的，小綰你可要好好想想啊。”
“廠長，我就和你明說了吧，我想下海做生意。”
沈綰的這個想法再次把季廠長驚得說不出話，眼神錯愕。
“小綰，你前途一片光明可不能跟著那些不正經的人學什么下海啊，你知道有多少人失敗，又有多少人成功嗎？”
事實證明有人開明，但有的人思想依舊保守，并且那股子勁刻在骨子里。
現在來看，宋長宏屬于前者，季廠長屬于后者。
沈綰心中嘆息，知道又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說動廠長了。
現在的人都淳樸熱心，季廠長愿意勸自己也是因為怕自己走上歪路，近一輩子的鐵飯碗思想已經刻進骨子里。
在他看來下海經商就是一件不靠譜的事情。
“廠長，你有想過國營廠會倒閉嗎？”
“怎么可能，國家還在廠子怎么可能會倒，小綰你這猜想太過于離譜了。”
說到這個話題，季廠長表情嚴重，氣氛緊張起來。
“那收入嗎？廠子不盈利，國家無法收取指定的稅款和利潤，又怎么能支撐下去呢？”
“假如全部廠都順利上繳稅款創收，那廠子是不可能倒閉的，但現在有多少廠子是虧損運營的狀態，廠長，你比我清楚。”
季廠長臉色難看，一言不發。
他不愿相信倚靠了一輩子的廠會倒閉，但事實卻正如沈綰所說，各大廠子的收益都在下滑，有不少的廠子都是虧損，國家一直補貼。
去年開會，領導也說過這個問題。
只是那時候的他從沒放心上。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和你說的好好想想。”
從廠長辦公室出來，沈綰回到包裝部，黃偉民開心的找到她。
“小綰，怎么樣，廠里是不是要給你開表揚會？”
沈綰沒否認，看了一眼包裝部，大家都在悠閑的閑聊，手上的活雖說沒停，但明顯十分慢。
“師傅，我要辭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