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九頭蛟,希望它沒注意到我。
事實也確實如此,它緊盯著山洞,聚精會神宛如捕獵的野獸。
它最少元嬰圓滿,搞不好快要出竅期即將化形了。
料想人的體型在它眼里應當和飛蟲沒有區別。
我看不見山洞里的究竟是誰。
但能布下這樣嚴密結界抵擋元嬰妖獸的人,修為一定不會低。
很可能是顧危樓,安屏燭的結界術學的很差。
我懷疑安屏燭出事了,不然他們聯手要從妖獸手下殺出來雖有難度,但也不是不可能,還不至于到躲在山洞的地步。
或者更糟,他們都受了不輕的傷,才只好出此下策。
這下我也不免著急起來。
這妖獸如一座山似的擋在我面前,而它后方瀑布的洞穴中還有兩個身受重傷的倒霉蛋。
就在我思考是想法子引開九頭蛟給他們喘息的機會,還是等待他們恢復一陣殺出來然后我們三人會合的時候,九頭蛟先動了。
它簡直不給我考慮的時間,前面三只腦袋一齊沖著結界撞了過去。
“轟!”
地動山搖,腳下猛地搖晃起來,碎石從山上滾落。
它接連不斷朝著洞口撞擊,每一下都結結實實撞在山上,它破不開結界,居然想用最簡單暴力的方式將山撞塌。
最糟糕的是這個方法出奇的有效。
它的身軀比山體小不了多少,每一下撞擊都發出巨大的轟鳴,讓人懷疑下一秒山就要塌了。
我察覺到結界也因為它的撞擊變得不穩,從瀑布后傳來的血腥味更濃了。
結界快要破了。
我心里暗罵兩聲倒霉,只好想法子為他們拖延些時間。
當下便拔劍揚出一道劍氣朝它的身體飛去。
這一下只將它的鱗片砍的翻卷起來,留下一道極淺的傷口。
它被吸引了一部分的注意力,但很快又忽視了這道淺淺的傷口繼續朝著結界撞去。
該死,它是什么蠢東西,能不能別撞了!
再次故技重施。
它這次沒有像方才一樣忽視我,而是突然轉過了三只腦袋,齊刷刷盯著我。
我瞬間背后一涼。
六只豎瞳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嗖——”突然一只腦袋朝我湊過來。
它的腦袋比宮殿還要大,但速度卻快的驚人,眨眼就到了我面前,接著張開血盆大口,就連它的牙齒都比我大了不知多少倍。
我下意識閃身想躲開,抬手一劍撐在它的尖牙上想拖延些時間。
“咔嚓——”下一瞬,我的劍居然折斷了。
嘶——
真是要命,怎么說也是圣階武器,碰一下居然就斷了。
與此同時傳來的還有一陣巨大的推力,我手腕一疼,立刻扭身躲開,閃入了身后的石頭后。
我腳下不穩,再往那邊看去,瞬覺不妙——結界破了!
里面似乎有幾個人,我被九頭蛟擋住看不見他們的臉,只能勉強看見角落似乎靠坐著個一身血的白衣人。
是安屏燭還是顧危樓?他們該不會真的這么慘吧?
九頭蛟見結界破了,立刻揚起其中兩只腦袋,想朝里面湊過去。
一聲尖叫聲響起——“師姐救命!!!”
我頭皮一麻,里面的人要遭殃了。
當即又從石頭后鉆出來,對上九頭蛟的眼睛。
余光又一瞥手中斷劍,更要命了。
歸嬰在我的須彌戒中不停震動,仿佛在提醒我還有它可以用。
沒有時間給我考慮。
我取出瓶回靈丹,仰頭一口全部吞下。
感受到靈力快速恢復,我反手取出歸嬰:半仙器,別讓人失望啊。
只用一次,一次不要緊的,別真叫我那么倒霉經脈盡損了。
冷氣四溢,寒冰聚起。
地面結起一層白霜,順著石頭與路面蔓延,眨眼便覆蓋一層晶瑩的白。
冷意凜然。
我手腕的銀絲飛出。
朝著九頭蛟其中離瀑布最近的兩只腦袋圍去。
它的鱗片堅固如鎧甲,銀絲沒法如同之前殺死白蛇一樣絞下它的腦袋。
但勉強能將它的腦袋扯住固定幾分。
九頭蛟那兩只湊到瀑布前的腦袋被銀絲束縛,垂著不停擺動想掙脫束縛。
我虛握手掌,將銀絲束得更緊。
但仍然難以抵抗它巨大的力量。
機會不等人,我立刻飛身而上,當機立斷將靈力全都凝聚于手中長劍之上。
歸嬰瞬間爆發出一陣令人難以承受的力量,我幾乎差點被震得松手。
強忍著經脈間的劇痛。
只一下,我就用這一下,也只有這一擊的機會。
它的實力在我之上,越階挑戰已是難如登天,更別提它可能不止比我高了一階。
若不是半仙器,我也沒有這個把握。
“唰——”
裹挾著寒氣與冰晶的一劍,溫度驟然下降,卷起的風中仿佛要凝起雪花。
劍意卷起寒流,比冬風更刮骨三分。
我狠狠斬下。
劍意揮出,斬開鱗片,穿過血肉,砍斷骨骼。
“轟!”
兩顆巨大的腦袋砸在地上。
濃稠的血從九頭蛟的頸子斷裂處噴出來,飆到數米高,沖進瀑布中,將瀑布的水都染紅,又順著上方流淌下來,眨眼便將水潭染成血池。
九頭蛟其他七個腦袋發出暴怒的嘶吼。
我踩著它斷裂的脖頸跳下來,落地。
終于站在瀑布前,我連忙望向后方的洞穴。這才看清里面躲著的人。
是三個人。
兩個滿臉恐慌的女修,其中一個哭了滿臉的淚水。
我記得其中一個——聞秋詩,冤大頭。
另一個女修緊緊抓著她的袖子,沒記錯是她的師妹,剛才尖叫的也是她。
她們兩人均是衣裙血跡斑斑,有幾處傷口格外猙獰。
視線轉過,另一人則是滿身雪白,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白色。
那人靠坐在墻邊,白色的發絲鋪散在背后,微微垂下的雪白睫毛此時抬起,往這邊看過來,露出蒼白無血色的臉,嘴唇被血染得殷紅,衣服上也沾滿鮮艷的血,宛如雪地紅梅。
謝挽星?
怎么會是他們三人?
這結界竟是謝挽星布下的。
安屏燭和顧危樓竟然不在這兒。
我感到一陣失望。
是我自己先入為主跟著玉牌的指引以為是安屏燭和顧危樓在此地,沒想到卻是其他人。
“好巧呀,我就說我們有緣,居然在此地也能相見。”謝挽星勾起唇角,病態蒼白的面色襯得沾血的唇有幾分妖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