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清還未開口，楣娘就先忍不住了，她一抬手就要扇到柳淑言臉上，楊修遠眼疾手快去擋，另一邊臉就挨了清脆的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可沒收著力氣，楊修遠短促的倒吸一口氣。
“表哥！”
柳淑言撲過去，心疼地撲過去捧住他的臉，一看，臉上通紅的五指印！
這簡直跟打她的臉沒什么兩樣，她頓時就怒了。
“你個……”
“啪！”
楣娘又在她的另一邊給了一巴掌，兩個巴掌下去，幾人周邊的路人登時就跑光了。
“癢了就自己拍拍，你不拍我來拍，爽了吧？”
楣娘罵人的水平無人企及，羽清后退一步忍笑，不影響她發(fā)揮。
柳淑言張口要罵，一瞄楊修遠鐵青的臉色，轉(zhuǎn)而掩面哭了起來，聲音細弱，梨花帶雨的我見猶憐。
楊修遠向來是有修養(yǎng)的君子形象，他頂著額角鼓起的青筋，試圖用語言反擊。
他剛張嘴，楣娘就驚叫起來。
“你干什么，你怎么敢出聲的，我都聽到了！嘖嘖，大庭廣眾之下，真是不知羞。”
剛剛拿捏羽清的話全被反擊到自己身上了，楊修遠胸口劇烈的起伏，怒火直沖天靈蓋。
楣娘得意的一叉腰，挺拔的胸脯顫了顫，楊修遠一下子移不開眼，剛躥起的火苗頓時就滅了。
“你、你滿嘴胡言。”
他沒了聲，柳淑言看過去，眼淚頓時就停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楣娘，上前一步擋在楊修遠面前。
“仙門向來門規(guī)森嚴，修風端正，哪兒冒出來你這么個未開化的，怕是背地里還做著些見不得人的生意。”
她一會兒撫鬢，一會兒輕笑，楣娘看得嘖嘖稱奇。
這作態(tài)，簡直比她還有修媚術(shù)的天分，這表哥表妹倆都不是什么戲少的東西。
“那是你見識少，我不怪你。”
“還有你。”
她揚了揚下巴，掃了楊修遠一眼，這一眼清純又嫵媚，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勁兒，勾得楊修遠眼都直了，不由得向前走了一步。
“表哥！”
柳淑言大聲叫他，一把摟住他的手臂將他拉到身邊。
楊修遠這才回過神來，默默的又往楣娘那邊看，但被柳淑言的發(fā)髻擋個嚴實。
柳淑言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眼刀剜了楣娘和羽清一遍又一遍。
等著吧，看她們還能得意多久。
等她把手里的東西交到管仙堂，非得讓羽清被逐出仙門不可！
要不是云岫城這小地方的百曉樓一見她拿出了千層錦直接獅子大開口，她現(xiàn)在就能把那賤人臉放在腳底下踩。
柳淑言想起來就憤恨，決定到了紫煙城第一件事就是找那兒的百曉樓。
楣娘還想再戰(zhàn)，但柳淑言防備地看了她一眼就拉著楊修遠跑了。
“哼，我當什么東西呢。”
羽清輕攬她的肩頭，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楣娘，別生氣了，我們還趕著去紫煙城呢。”
“圣女，我不能陪你去了。”楣娘低垂著眉眼，“我這一趟本來就是為了拖住魔尊完成任務(wù)，現(xiàn)在任務(wù)失敗了，我得盡早回去稟告。”
楣娘滿眼心疼，“都怪我不爭氣，連累了你，你怕是被那魔頭打得滿身青紫吧，我都不敢碰你。”
羽清有些心虛，一時無法反駁。
她御劍趕往紫煙城，在夕陽徹底沒入地平線前住進了紫煙城的客棧，楣娘也跪在了昏暗的管仙堂。
云風端坐在太師椅上，心情不太妙。
“哼！擂臺上表現(xiàn)出與那魔頭相熟，到了為仙門做事竟一點能耐也沒有了，我看她是心野了忘了身上的責任！”
楣娘跪在地上惴惴不安，心一橫為羽清辯解：“云風長老，此事不怪圣女，都是我不爭氣。圣女已經(jīng)盡力了，傷得比我重得多。”
云風視線射來，楣娘的頭更低了，幾息時間額前的頭發(fā)盡數(shù)被打濕。
直到目光移開，威壓消失，她手臂顫抖差點要支撐不住。
她現(xiàn)在離開了，原本該兩人合力完成的任務(wù)全部落在了羽清一人身上。
楣娘撐著一口氣，顫顫巍巍道：“長老，圣女單打獨斗，這任務(wù)對她來說……”
“你倒是好心。”
楣娘立刻噤聲。
云風濾了濾茶，沉吟道：“就是讓她多吃些苦頭長長記性，以后就不會老想往外跑，練那勞什子劍。”
瓷器相撞，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楣娘抖了抖。
雖然尊貴如圣女，看來命運也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楣娘又想到自己，心中不禁悲戚。
“給她傳話，好好跟楊修遠拉近關(guān)系。”
楣娘有些不平，“長老，楊公子粗鄙無禮、心胸狹窄，怎能與圣女相配！若是不兩廂情愿，又何必硬牽紅線！”
臉邊一痛，鋒利的杯蓋布滿裂紋直接與她的臉擦過。
她低著頭不敢去摸。
一滴獻血滴到了她的手邊，染紅了一小片青磚。
云風冷聲道：“他們兩人的事輪不到你管。”
烏發(fā)遮蓋了眉眼，看不清楣娘的神情，沉默了一會兒后她顫聲稱是。
傷口處的痛火燒般燃起，她起身預備退出去。
“慢著。”
“紫煙城城主珍藏的靈物是一把玉劍，對劍修有幫助。”
楣娘微頓，嘴角上揚。
“讓圣女取來給首徒。”
“這是給她的第二次機會，成功了我承諾她的自可兌現(xiàn)。你去傳話。”
楣娘心一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低眉順目的退下了。
夜涼如水，月色飄渺，羽清猛地睜眼，鳴雪劍霎時出現(xiàn)在手中。
簡陋的客房一眼就能看全了，仍然是光禿禿的桌子的板凳，沒有第二個人存在。
黑影不見了。
她絲毫不敢掉以輕心，下了床，提劍一步步走到門邊。
門外萬籟俱靜，只有細微的蟲鳴聲。
月光將門上的油紙照得微亮，并沒有什么一晃而過的黑影。
羽清站了一會兒，抬手放在了門上，微微用力。
“吱拉——”
腐朽的木門發(fā)出牙酸的聲音，她踏出房門，往外面看。
客棧籠罩在黑暗中，并沒有什么異樣。
她屏住呼吸往兩邊看了看，也沒有人，所有客房都滅了蠟燭。
羽清松了口氣。
這客房簡陋，肯定是不如她的落霜院，她怕是住得還不習慣。
她收起劍轉(zhuǎn)身進了屋，直直對上一個無身骷髏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