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知坐上了時歌的副駕。沒有生氣,一臉平靜。
時歌問:“你喜歡我嗎?像我喜歡你這般?”
“我不喜歡霸道的人。”瑾知淡淡地回答,與他的目光對視。
“那我溫柔一點。”他的眼神變得柔和。
“我有喜歡的人了。”她的雙眸清亮閃爍。
“不就是我嗎!”他笑。
“你讓我覺得好笑。”她冷冷的。
“你讓我覺得可愛。”他滿腔熱忱。
“那女孩不錯…我是說Shally。”她帶著醋意。
“春風十里不及你。”他滿眼深情。
“我對你一無所知,Dana?”她迷惘而不自知。
“你會慢慢看清全部的我。”他滿眼寵溺。
“我想,沒那個必要。”她冷漠絕決。
“不行,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說好了不霸道的!”
“那是剛才,現在你要聽我的。”時歌說:“我送你回家。”側身過去幫她系安全帶,她沒有躲閃,靜靜地坐著。他在她耳邊竊笑著問:“今天為什么這么乖呢?”
瑾知不語,因為她也沒有答案。
時歌聞到她發間的清香,是好聞的山茶花的香味。曖昧的氣息籠罩在整個車廂里,最后一點理智把他從沖動的懸崖邊拉了回來。如果這次再偷親,她肯定會賞他五根手指印。“嗯嗯…”他故意清了清喉嚨,坐正了身子,笑著說:“瑾兒,你今天很特別?”
“走吧,不是要送我回家嗎?”瑾知表面從容,心里卻還在為Shally的事耿耿于懷。
“那我去你家吃飯!”時歌興奮地說,發動了車子。
“我家只有泡面和白米飯,沒有牛排、洋酒、咖喱雞。”
“啊…”時歌一時沒聽懂她的話,沉思了片刻,壞笑道:“你生氣啦?生我氣,還是Shally?云凱?”
“我為什么要生氣?這些跟我有什么關系。”瑾知撅著嘴,眼神寫滿委屈,一股悲傷的氣流在她心里盤旋。
時歌不敢再多說什么,他感覺她有可能隨時會落下淚來。她那么好強又那么柔弱。
瑾知像來時般看向窗外的遠方。農人正趕著牛羊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陽如同一個吝嗇鬼正藏起它最后的一點金子。兩三層高的小洋樓里,婦人們正愉快地做著烹飪。畫面太過美好,她不自覺地笑了,幸福的因素其實很簡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三餐溫飽,有人等你。她好像突然懂了自己對時歌的感情,她笑了,笑自己的傻,也笑自己的聰明。
時歌也在為Shally的事情而煩惱,這個美惠子認可的準兒媳,他不知道要怎么跟瑾知解釋這件事情。他眉頭緊鎖,腳下的油門毫不松弛。
云凱被云樂一路追問,耳根子都快起繭了。坐十個小時的飛機都沒有半小時的小轎車累。他捂著臉打著哈哈裝耳背,美其名曰坐飛機耳膜受了刺激耳鳴了。
云樂可不吃他這套,河東獅吼功用得淋漓盡致。如果不是云凱有先見之明坐了后座,他從這會兒開始就真要失聰了。
“方云樂,你能不能注意點分寸,我是你哥,不是你任勞任怨言聽計從的男朋友!”
“男朋友對我可不這樣!”
“那是哪樣?”
“方云凱,你趕緊回答我的問題,不然,別怪我把你趕下車!”
“你…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快說,你和時歌…不,是Dana,跟你什么關系?他為什么來接你?他和那個Shally又是什么關系?還有你,你和Shally什么關系?”
云凱犯難地撓了撓頭,半晌才說:“Dana是我的老同學,我去英國恰巧跟他在同一家模特公司,他是公司的太子爺。Shally跟我們一樣是名模,她是大股東的掌上明珠,還有…”
“還有什么?你不會看上她了吧?你們三角戀呀?”
云凱笑道:“三角戀的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你說的是…瑾知、時歌和Shally?”
“樂樂,太聰明了可不太好!”
云樂琢磨了半晌,覺得有點不對勁,問:“你怎么知道Dana喜歡瑾知?”
“那還不明顯嗎,他是來接我的,為什么抓著那丫頭走了,他緊張她緊張得要命!”
云樂又問:“你跟Dana關系那么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喜歡瑾知了!”
這話把云凱問住了,他佯裝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說道:“你知道什么叫太子爺嗎?高傲冷漠的那種,他哪能什么都跟我說!”心里捏了把冷汗,云樂要知道他是Dana和瑾知的情感間諜,還不得罰他回去做一個月的家務。
“Dana剛回國不久就開始接近瑾知,他是真的喜歡瑾知?還是另有目的?”
“那我可不知道,不要再問我啦!”云凱帶上耳機,終于可以耳根子清靜了。
時歌的車停在玫瑰公寓前的梧桐道旁。
“真的不用我陪你吃飯嗎?”時歌深情地看著瑾知。
瑾知解開了安全帶,沒有急于下車,冷不防說了一句:“你敢跟我回去見家長嗎?以結婚為前提的那種。”
時歌愣了一下,狡黠地笑道:“瑾兒,你是認真的嗎?”
“不,我只是在演小說對白!”瑾知高傲地說道。
時歌只是看著她壞笑,說:“你還在生氣,你吃醋了!”然后自然地把她攬進懷里,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在她耳邊親昵地說道:“我跟Shally只是同事,而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珍惜的人。”
“真的嗎?”瑾知的聲音小得連她自己都聽不見。
時歌親吻了她的額頭,良久良久。
瑾知看著他滿眼的深情,臉上泛起了紅潮,心里的小鹿惴惴不安。“你喜歡我嗎?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這是《墨染層林》里林染問樂衍的臺詞。在愛情里沒有自信和安全感的一方,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也許從很早很早的時候吧,早到連你我都不知道。如果能早點遇到你,該有多好!”時歌抒發著久遠的愛慕,而這些話在瑾知看來卻并不真實。
“好吧,我知道答案了。”瑾知還是認為他太過輕浮,禮貌性地笑著說了:“謝謝你送我回家。”
“我們什么時候去見家長?”
“到我們真正相愛的那天。”瑾知給了他一個甜美的微笑,打開車門,下了車。
時歌接到云凱的電話,讓他到方宅小飲幾杯,說了他無法拒絕的理由。
瑾知剛走出不遠就接到父親羽書的電話,讓她帶上時歌到方家吃飯。她拒絕了,因為還不想帶他回去見家長。掛了電話,頭也不回地朝公寓走去。
云凱在電話里催促時歌,讓他趕緊帶著他的瑾兒一起過來。時歌看著瑾知離開的背影,知道今天和她共進晚餐是沒戲了。回復云凱說襄王有心神女無夢,還是各回各家吧,掛了電話。發動車子,想加油門加不了,塞車又紅燈,忍著肚餓,暗自悲催。
黑壯胖司機下了車,畢恭畢敬地打開了后座的車門。Shally邁下一只大長腿,用手往下挪了挪淺咖色墨鏡,輕蔑地瞅著一眼就能判斷出生意冷清的紫藤咖啡館,一臉嫌棄地說道:“我今天的晚餐不會是賣不出去過了期的干面包吧?哼哼…”冷笑了兩聲,邁出了另一條腿,神氣活現地朝著土得掉了渣的一個客人也沒有的咖啡店走去。“他是怎么做到黃金地段黃金飯點,卻連一個客人也沒有的?都說我是拜金女,哼,他才是那個實力敗家仔吧…可笑至極!”
黑壯胖司機跟在后頭一言不發,心里苦逼,這千金大小姐比小老板更可怕得多。
碧青已經在家里為兒子準備了豐盛的晚餐接風洗塵。
羽書沒能等來瑾知和時歌。在云凱進屋的第一時間,他像歡迎兒子一樣給了云凱一個大大的擁抱,夸他玉樹臨風氣度不凡。不是客套,是發自內心的喜歡。如果沒有時歌,或許,他真會和碧青達成一致,給兒女們做一回媒。
碧青臉上笑得合不攏嘴,嘴上卻吐槽兒子出去了十年,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帶回來。到如今還是個單身漢。
云凱遭遇了冰火兩重天,嘆道要是羽書的兒子該有多好。當爹的當疼兒,才不枉兒孝順爹。
碧青一聽更來氣,我倒是想呀,只怪這大兒不爭氣,多好一親家,白白送了別人。你要真有能耐把瑾知娶回來,還愁爹不疼妹不愛。
云樂樂得差點沒把嘴里的飯噴出來,補刀說,看吧,我就知道這頓飯你吃不安穩,哈哈哈。
云凱敬了兩老爹一杯酒,說啥也不頂用,借酒澆愁,借酒解憂。
玩笑歸玩笑,碧青打心眼里高興兒子回來,拉著羽書一杯接一杯,還不讓兒子作陪。怕他酒量太差,醉酒傷胃。父愛深沉,他不是不會表達,只是不表達。
羽書多喝了幾杯,在方宅留宿。
云凱早早便睡了,睡得很香,家里的被窩可比飛機上的躺椅舒服多了。
時歌在給他的瑾兒發著信息,寫好,刪除,寫好,又刪除。有些話,不知道該怎么說?也不知道該不該說?連按下發送鍵都變得困難。
“如果你因錯過太陽而哭泣,那么你也會錯過群星了。”這是樂衍對林染說的話。瑾知在電腦前敲出這句詩句。泰戈爾的詩歌總能讓人看到美好和幸福。她幻想著自己和時歌也能如一對普通的農人,簡單三餐,四季常伴。她趴在電腦桌前,笑容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