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書開了門,他穿著圍裙的樣子竟也像個大廚,有藝術氣息的那種。“歡迎你來做客,修遠,當成自己家就好,不要拘束。”他笑呵呵地把客人迎進門。
“第一次登門就空手而來有點不好意思,老師不要見怪,”時歌笑著說:“如果您不嫌棄,可以把我留下,我說的是一輩子。”
“我家不缺大兒,也不養閑人,你少打我爸養老金的主意!”瑾知在一旁冷冷地說。
“哈哈…修遠,你真是這么想的嗎?”羽書問。
“瑾兒說的都對,也許我有這個嫌疑,”時歌說:“您不是在燒菜嗎?我去廚房給您打下手,瑾兒休息一下等著吃就行。”
羽書看著時歌一身精致的西裝,笑道:“你還是坐著陪瑾知聊天吧,免得搞臟了衣服。”
“要不您隨便找件T恤給我穿穿,我換件上衣就好了。”
羽書見時歌一臉誠懇的樣子,點了點頭,說:“跟我來吧。”回房找了件亞麻灰布衫短袖上衣給他換上了。
“我感覺自己突然有了國畫大師的氣質,老師,您看我有沒有這個天賦?”時歌對身上的衣服很滿意,故作老成地端著畫家的架子。
羽書笑道:“畫家倒是不像,一會兒倒會像個廚子,哈哈哈…”
“哈哈,那就當個廚子吧,也不錯啊…”時歌說,跟著羽書去了廚房。
瑾知坐在客廳的茶案邊泡著功夫茶,心想:我這哪里是回家?我分明是來坐客的,文修遠才是葉羽書的好大兒?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我老爹哄得服服帖帖?
羽書起鍋燒油,正準備煎魚,時歌在菜板上切著西紅柿和彩色甜椒,這道菜羽書要做酸甜可口的糖醋魚,每次做這道菜,瑾知一個人都能吃上大半條。“我的寶貝女兒最愛吃我做的糖醋魚了,如果你能學會這道菜,”羽書說:“要獲取她的芳心,就成功了一半。”
“真的嗎?有這么容易?”時歌興奮地說。
羽書搖了搖頭,說:“感情就像做菜一樣,火候掌握的不好,就可能功虧一簣,這道菜可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學!”
這句深奧的話給時歌上了一課,他大概知道羽書的意思了,問:“我該怎么掌握火候?”
羽書只是笑而不語,油燒熱了,生姜大蒜炸至金黃撈出,然后再將提前腌好的鱸魚炸至兩面金黃,接下來就是燒制酸甜醋汁。“你在英國這么多年,有沒有喜歡的女生?”炒菜鍋里西紅柿甜椒酸甜醋汁的香味彌漫了整個廚房。
時歌沒想到羽書會拋出這樣的問題,事實上他沒有交往的女生,但他不想有所隱瞞,于是說道:“我媽給我定了一個未婚妻,是我多年的模特同事和搭檔,也是公司大股東的女兒,不過,我對她只有朋友的情份。”
“你們訂婚了?”羽書一邊將燒好的甜醋汁淋在金黃的鱸魚上,一邊瞅了眼時歌。
“沒有,得知這個消息,我第一時間就回了星城。”
羽書把鍋遞給時歌,說:“炒菜好吃的秘訣,鍋一定要洗干凈!”
大師的話果然不簡單,時歌認真地將炒菜鍋清洗得一點油污也沒有,重新放上了灶臺。
“軒明對你和瑾知的事情持什么態度?”鍋里的油燒得嗞嗞作響,羽書倒入剁好的農家小種雞快速翻炒。
時歌正剝著板栗的黃色外皮,用熱開水燙過,很輕易就剝了好幾顆,副廚的工作他做得得心應手。“一時間他只能接受我們的兄妹關系,但這不妨礙我要和瑾兒在一起的決心。”
“父母都不贊同,你著實有點難。”
“有老師的支持,其他的都可以迎刃而解。”
“我并沒有同意你和瑾知的事情。”羽書認真地說。
“只要您不反對就行。”時歌自信地笑著。
“我也隨時可能變卦,”羽書說:“我跟他們的關系并不好,要做親家也很難。”眼神里有一絲復雜的情感。將時歌剝好的板栗一起倒進鍋里大火翻炒。
“事在人為,我相信自己可以扭轉局面。”時歌說,又問:“這個菠蘿是要做菠蘿咕老肉嗎?”
“你可以不用幫忙了,出去喝茶吧!”羽書笑著說:“你知道的太多了,我還不想一下子傳授完做菜的秘訣。”
時歌當然能明白羽書的話,他是在說自己還不會那么快把寶貝女兒托付給他。“好的,一會兒咕老肉上桌了我會多吃幾塊,也許能參透些什么?”
瑾知見時歌一臉神清氣爽地走了出來,他穿著父親的衣服,竟然也不顯得老氣,果然,長得帥就是能駕馭得了粗布麻衣。
“瑾兒,給我來杯茶唄!”時歌坐到瑾知身旁的椅子上,托著下巴直勾勾地看著她。
“你不是應該在廚房幫忙嗎?”瑾知給他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時歌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說道:“岳父說我知道的太多了,他得留一手絕活。”
瑾知有點不解,皺著眉頭問:“你又在打什么啞謎?”
“好在糖醋魚我是學會了,菠蘿咕老肉嘛,一會兒我多吃幾塊也能悟到它的精髓。”
瑾知好像有點明白了,這兩道菜都是自己愛吃的,他是想要學會父親的手藝,想用這兩道菜來收買自己的心?想到這些,心里有點甜,一絲笑容隱藏在嚴肅的表情下。“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如果沒聽懂,那你剛才為什么笑了?”時歌可是一刻也沒有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
瑾知為了緩解尷尬,又給他添了杯茶,說:“喝你的茶,少沒話找話!”
時歌只是寵溺地笑笑,一邊端起茶杯喝茶,一邊打量著客廳的布置。家具的陳設古典雅致,多是普通的實木桌柜,不奢華,卻舒適。墻上的名家字畫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更契合主人灑脫的個性和儒雅的靈魂。欣賞完名家字畫,時歌一眼就看到了書柜上的一張老照片,是兩男兩女的合照,雖然離得有點遠,但是他卻分明看清楚了。是年輕時的葉羽書、美惠子、沈馨子和文軒明。
瑾知也是剛剛才看到了這張照片,她不知道父親為什么會把這張照片擺出來。“他們年輕的時候真好看,”那四張青春的臉龐讓她感受到了他們那時候友誼的美好,“那個漂亮的阿姨,她應該是你母親吧,你跟她很像。”瑾知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故事和糾葛,還不知道自己口中的漂亮阿姨,正是母親沈馨子的情敵。她只以為是母親背叛了父親,卻不曾知曉父親當年也深愛過那個漂亮的阿姨。
時歌眼里閃過一絲憂傷,因為他知道的要比瑾知多得多。
“開飯咯,可以吃飯了!”羽書端了熱氣騰騰的羊肉蘿卜湯上餐桌,又去廚房端菜了。
瑾知去廚房洗手,順便幫忙端菜。
四菜一湯上齊,三人圍著方桌而坐,羽書問時歌要不要來一杯?時歌笑著搖了搖頭說:“瑾兒說我這個司機還不太稱職,所以,酒就更不能喝了。”
羽書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那就喝茶吧,哪天不開車,我們再好好喝兩杯。”
時歌大喜,連忙附和道:“下次廚房的活我全包,今天這幾道菜我已掌握了八成。”
“哈哈哈,這么說來你的天賦實在是太高了,想當年我學這幾道菜,可是學了一個星期…”話到嘴邊,羽書似乎想起了和沈馨子的過往,眼神黯淡了一下,但他馬上又笑著說道:“來,嘗嘗菠蘿咕老肉,也許你真能領悟其中的精髓。”給時歌夾菜,一次夾了好幾塊,好讓他仔細品嘗。
瑾知見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甚是投機,而自己卻像個透明人,心里不覺一陣好笑,他倆像是真父子,自己倒成了個外人。不得不承認,文修遠還真的是有點厲害。
如羽書所說,瑾知最中意的果然是那道糖醋魚,這道菜幾乎被她一個人承包了。三人的戰斗力也很強,四菜一湯幾乎光盤,就剩些菜汁湯汁。飯畢,羽書也不久留瑾知,說天黑了就早點回家吧,今天天氣不太好,陰沉的天空一直沒降下雨來,說不準一會兒就有大暴雨。于是,瑾知和時歌便在與書的催促下離開了錦繡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