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知沉浸在《暗黑男》的新小說里無法自拔,突如其來的靈感如噴涌的泉水一發不可收拾。故事的大綱已在她腦海里有了清晰的脈落:暗黑男是一個年輕且唯利是圖的奸詐的商人,他幽默滑稽,甚至有些小聰明,因洞悉了商業對手有一個剛留洋歸國的女兒,便施展了一系列的博眼球、扮偶遇、美男計,甚至死纏爛打的套路。而女主也不是他想象中的傻白甜,她將計就計,先高冷,再假裝客套,欲擒故縱,最后來個放長線釣大魚,任他怎么暗黑,最后也成了她的囊中之物。暗黑男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僅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還貢獻了自己的商業帝國…
這一刻,瑾知忘記了時歌,忘記了今晚他已回到星城。
時歌從機場坐車到玫瑰公寓,此時,他正拉著行李箱在她家門外按響了門鈴。
瑾知全情地投入到了新小說里,竟選擇性的間接耳背,絲毫沒聽到門鈴響。她的電話在茶幾上響個不停,被包包蓋住,聲音微小。
時歌又吃了一回閉門羹,一臉無奈,身心疲憊,心想:這丫頭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我這是要無家可歸了?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再次按響了門鈴,等了半天,她還是沒有開門。
瑾知終于也聽到了門鈴聲,但她不愿意去開門,還不能接受Shally是時歌未婚妻的這個事實。她不知道自己要以怎樣的心情面對他,于是決定狠狠心,一定不能給他開門。她心緒亂了,已不能專注在小說里,才想起來去客廳找手機。果然,十分鐘前他打了好幾通電話,一個接一個,可以想象得到他的迫切和焦急。她又開始心軟了:他也沒做錯什么…他坐了那么久的飛機一定累壞了…我如果不開門的話…
猶豫再三,瑾知還是選擇開了大門。
“我差點以為自己又要睡過道了?”
“你什么時候睡過過道?”
“就在剛剛,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瑾知主動接過時歌手里的拉桿箱,轉身走進了屋。沒有太多的激動和興奮,平靜得有些異常。
跟時歌期待的不太一樣,他以為她會給自己一個大大的擁抱,甚至會有一個響亮的吻,他苦澀地笑了一下,原來思念過于瘋狂的只有自己。
瑾知把行李箱放在沙發旁邊,顯然,今天時歌同樣也只有當客廳長的分。
“瑾兒是在生我的氣嗎?”時歌笑著問。
“是的。”瑾知說完就準備回房。
“那總得有個原因吧!”時歌從身后緊緊地抱住了她。
“因為你撒了謊!”瑾知冷冷地說。
時歌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問:“我撒了什么謊?”
“你有女朋友了,而且她還是你的未婚妻。”瑾知話語平靜,內心卻揪得生疼。
“…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時歌難過地說:“Shally,她除了是搭檔和朋友,她在我心里什么也不是!我已說過多次!”
瑾知沉默了半晌,聽到他親口說出這樣的話,心里踏實了很多。連日來的思念和委屈再也藏不住了,轉身鉆進了他懷里,環抱的雙手將他抱得緊緊的,嘴里輕聲呢喃著:“我為什么要喜歡上你?你讓我心神不寧、魂不守舍…”
時歌一臉幸福的笑容,溫柔地撫著她柔軟的長發,“那你剛才為什么不給我開門?你明明那么想見我?”
瑾知生氣地推開時歌,嬌嗔地說道:“這里是我的家,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驛站!”
時歌寵溺地捏了捏瑾知的臉頰,說:“今天我已帶上自己的全部身家,以后我就是你的入贅小郎君了!”
瑾知被時歌的話逗笑,一臉嫌棄地說道:“想來我家吃白飯,你想得太美了!”
“我可以承包家里的所有家務,家里所有的日常開支!”時歌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還可以上交我的銀行卡!”
瑾知可沒有那么容易上當,她裝作什么也沒聽見,不做回應,他便只能當個過客。
“老婆大人,這樣您還不滿意嗎?”沒達成目的,時歌繼續拉著瑾知的手不屈不撓。
瑾知羞紅了臉,看著他又氣又恨,瞪圓了眼作溫怒狀:“文修遠,你是不是想出去睡過道!”
“我賭瑾兒不舍得,”時歌狡黠地笑著,一把將瑾知拉入懷里,在她耳邊輕語:“我想睡在瑾兒枕邊,哪怕什么都不做,我保證!但是…如果瑾兒想對我做點什么的話,我愿意獻出我的一切…”
這波曖昧的暗示瑾知怎么可能不懂,在思念他的這些個夜晚,她曾在夢里羞澀地體驗過。但此刻,她格外的清醒,她知道一時的激情不能帶來長久的愛情,他的情話說得再動聽也不過是一紙空談。
“是嗎?”瑾知狠狠地踩了他的腳,再一把將他推開。
時歌疼得呲牙咧嘴,皺著眉頭說:“瑾兒,你也太狠心了吧!”
“嘴上輕浮的男人,就應該是這種待遇!”瑾知咬牙切齒狠狠地瞪著他。
時歌失落地癱坐在沙發上,苦笑著說:“我的追妻之路未免太難了,哎…我到底要怎么做瑾兒才能夸上我幾句!”
“如果不想被趕出去,你最好老老實實的,我的房間是禁地,你不要妄想能進來!”瑾知說完話,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門栓從里面上了鎖。
“呵呵…有趣的女人!”時歌枕著手背躺了下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旅途的疲憊讓他有些犯困了。這時候,手機響了,是一通他不想理會的來電,沒接,對方又發來了一條信息。他看了一眼,把手機丟在一旁的茶幾上,瞇了眼就這么合衣而眠。手機卻又響了,這是存心不讓他安靜。他猛地坐起來,想要看一下到底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家伙,接了電話,嘲諷道:“單身狗就不要找虐了,不要打擾你哥我的良宵春夢!”
“良宵春夢?Dana,我看你是獨守空房吧?哈哈哈…”
“Kyle,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識趣了?你是嫌工作不夠多,還是工作不夠苦?看來,我得給你再換換崗,或者,你應該去做個泊車小弟,從早干到晚,再從晚干到早!”
“我看換崗的那個人應該是你吧!你的時主播干不了幾天了!Mieko星城分公司的銷售部經理,你就等著收任命書吧!”
“如此?那你這泊車小弟是當定了,我去哪你就得跟到哪!”
“我無所謂,這輩子我就是你的人了,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誰叫這就是我的命呢?”
時歌差點沒起一身的雞皮疙瘩,“Kyle,沒看出來,你這么油膩滑頭!怪不得你還是個單身狗!”
“雖然被虐千百遍,我心依然有你!明天上午公司見吧,地址相信你也收到了!家和萬事興,你懂的!”
云凱說完掛斷了電話。時歌看著Shally發來的信息,冷笑了一聲,打開行李箱,翻找了浴巾和衣物去了衛生間。
瑾知沒有心情碼字,躺在床上不得安適,翻來覆去地,心煩意亂。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回來了,而且就在一墻之隔的門外,要顏有顏要才有才,情話張嘴就來,最重要的是對自己還千依百順,這樣的男人怎么能對他沒有幻想。光是想想,她都已經兩頰緋紅,要是真發生點什么?她就得羞愧得無地自容了。“葉瑾知,你滿腦子到底在想些什么齷齪東西?你是個女孩,是個女孩啊,你矜持一點,冷靜一點,堅強一點!忍一忍!忍一忍!忍一忍!”抱著頭懊惱得快要崩潰。心里那個戀愛腦的葉瑾知不斷地回想著時歌在耳邊說的情話,她只想投入他男性荷爾蒙爆棚的溫暖的懷抱,甚至還想要主動獻身。這哪里是瑾知可以容忍的,“啊!”大叫著從床上坐起來,兩手瘋狂地撓著情思多慮的“豬頭”,嘴里喃語著:“葉瑾知,你完了!完了!”無力地癱倒在床上,已然入了魔。
床頭桌上的手機響了一下,瑾知看了一眼,云樂這么晚來信息除了八卦還是八卦。“我哥回來了,你的時主播應該也回來了吧?他去你那了嗎?你們有沒有…”
“他來了,但他只能當廳長,就這樣。”
“葉瑾知,你簡直是暴殄天物!不要忘了,你還有一個強勁的情敵!你不要總拒人于千里之外,男人被拒絕多了,就會去找別的女人!”
“這樣的男人就更不能要了!我才不稀罕呢!”
“聽人勸吃飽飯,別再固執了,加油小姐妹,不多說了,你懂的!”
瑾知撇著嘴搖了搖頭,自語道:“樂樂,你這是要讓我把自己給賣了,我才不干呢!他愛找誰找誰,天下豈止他一個好男人!”云樂的話不但沒有激起瑾知的情欲,反倒幫她降了降燥,心情一下子平靜了很多。幾個小時沒上廁所了,這會兒覺得有點尿急,可是時歌還在外頭,家里多了個男人就是沒那么方便。她走到門邊,豎著耳朵聽門外的動靜,一點聲音也沒有。于是,輕巧地開了門,探出半個頭向外張望。他沒在客廳。她大方地走了出來,看到沙發邊地上打開的行李箱,又看到衛生間關著門,大概知道他是去沖涼了。
“葉瑾知,你為什么要放這個男人進家門?你這不是存心跟自己過不去嗎?”她咬牙切齒地在心里恨自己,走到衛生間門邊,聽到他在里面唱著歡快的小曲,心里更來氣了,人有三急可等不得,“砰砰砰”地用力敲門,喊道:“文修遠,你動作快點!”
隔音太好了,他還在自我陶醉地沉浸在自己的歌聲里,絲毫沒聽到外面的敲門聲。
瑾知遇到了這輩子讓自己最尷尬的事情,在自己家三急竟還上不了廁所,天底下還有這樣的笑話。她徹底失去了理智,直接扭動了門把手,毫不猶豫地大力推開門。閉了雙眼,在門口大聲吼道:“文修遠,你趕緊給我出來!我要上廁所!”
時歌也被這突來的一幕驚到了,雖然渾身都是沐浴泡泡,但第一次在心愛的女人面前走了光,他臉上的表情既尷尬又興奮,但是他不敢耍貧嘴,怕會被她趕出家門。于是答應道:“我盡快、我盡快…”然后,迅速地把自己沖洗干凈,也不擦身,拿了浴巾裹住下半身就往外走。
瑾知還站在門外,眼也不敢睜,一個勁地催促:“你好了沒有?趕緊出來,快點!”
時歌已來到她身前,故意挑逗地在她耳邊說道:“瑾兒怎么比我還著急?那我出去等你咯!”
瑾知一陣臉紅,沒有心情和他耍曖昧,嗖地沖進衛生間,關上門反鎖。
時歌一陣壞笑,坐在沙發上看著衛生間的方向,自語道:“瑾兒,你不會躲在里面一晚上都不出來吧!”
瑾知解決了三急,坐在馬桶上半天不愿意起身。想想方才尷尬的一幕,恨不能找個地洞鉆進去。自己現在如果出去,還不得被他嘲弄。他剛剛的話還在耳邊回響,他沐浴后清香的味道還在鼻間游離,她的臉更紅了,心跳異常,突然聯想到了秀色可餐這個詞,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葉瑾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鬼呀?”心里一陣抓狂,自己對他已然中毒太深。洗了把冷水臉,做著深呼吸調整情緒,故作平靜地開門走了出去。無視他坐的方向,大步流星地想要返回房間。
“瑾兒這是怕我會對你做些什么嗎?”時歌故意挑釁地說道。
瑾知下意識地瞄了他一眼,他只有下身裹著浴巾,身上的水珠還未干在燈影下閃著誘人的晶瑩,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性感和誘惑。她羞紅了臉,支支吾吾地怒斥道:“文修遠,你…這,這可不是你家!你最好…莊…莊重一點!”
“我怎么不莊重了?”時歌站起身朝瑾知逼近。
“停!你趕緊停下!在那別動!”瑾知雙手捂眼,緊張不安。
時歌可沒那么聽話,徑直走到她跟前,問:“瑾兒為什么緊張了?”
“誰,誰緊張了!”瑾知要強地放下了雙手,正好與他深情的眸光對視。他眼里的自己局促不安,自己眼中的他在閃閃發亮。他的眸光太美,她不禁又被迷惑住了。
“瑾兒是不是被我的俊朗迷住了?”
瑾知笑著點了點頭,“是啊,我怎么又犯花癡了!”她沒法把目光從他臉上挪開。已然忘記了面前的男人正赤裸著上身,并且,還有著所有女人都喜歡的完美的身材。她的話,無疑會讓自己越陷越深。
時歌伸出手輕輕地刮了刮她的鼻梁,略帶遺憾地說道:“我的瑾兒怎么這么單純,我都有點不忍心了!”他只是輕輕地吻了她的臉頰,然后長長地舒了口氣,說:“瑾兒也該早點休息了,我明天還有工作,就睡客廳了!”
瑾知突然回過神來,“嗯”了一聲,逃也似的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