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凱在辦公室看了一下午的銷售報表,整個人已是頭昏腦脹。
謝孜墨敲門走了進來,美其名曰是來串門,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
云凱調侃說:“你兩點半的時候怎么不來,這到下班的點了,還幫什么忙!”
“哈哈,我這不也剛忙完嗎?”謝孜墨一臉的陪笑,說:“云凱兄,一會兒要是有空一起喝一杯?”
“沒空。”云凱果斷地拒絕。
“那就是有約了?方便一起蹭個飯?”
云凱一臉不解地瞧著謝孜墨,問:“謝經理不是要好好招待美惠子老師,還有時間跟著我蹭飯?”
“老師當然有她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事情。”
“那我就更不能耽誤你了,謝經理趕緊去忙你的事吧!”
“不急,我等你一起下班!”謝孜墨一臉從容地坐在休息區(qū)的沙發(fā)上。
“我要回家吃飯,謝經理也要一起去?”云凱問,一臉大寫的無語。
“好哇,好哇,我最愛吃家里燒的家常便飯!”
“謝經理是不是跟錯對象了,你要跟的人應該是Dana,我只是他的小助理!要吃飯,你應該去文家的大別墅!”
“今天先去你家,明天再去他家,放心,一個也不落下!”謝孜墨臉上笑開了花,仿佛撿到了大便宜。
云凱只覺得生無可戀,是Dana把自己推向了無底深淵,于是撥打了他的電話。
“在開車,長話短說。”
“過來接我,如果你還想有替罪羔羊的話!”
“kyle,你已經瘋了!銷售部經理有這么恐怖?”
“恐怖的是設計部,我們被盯上了!”
“你負責擺平吧!這點小事用不著我…”
云凱看著掛斷的電話眼睛發(fā)直,抬頭見謝孜墨正一臉含笑地看著自己,冷冷地說:“到點下班了,各回各家吧!找女朋友去,別辜負大好春光!”
“女朋友?我倒是看上了,人家沒看上我!”
“喲,哪家的女孩這么聰明,我倒是想認識認識!”
“你就算了吧,她也看不上你!”謝孜墨說:“收拾收拾下班,去你家吃飯!”
“我答應啦?什么時候答應的?不不不,我可沒說過!”
謝孜墨狡黠一笑,說:“我到停車場等你,我的車停在你旁邊。”話完,全然不顧云凱的橫眉怒目,悠然自得地先下了班。
“方云凱你上輩子到底造了什么孽?一個每天有背不完的鍋,現(xiàn)在又來一個粘人的跟屁蟲,你還能有幾天好日子過…”
謝孜墨倒沒有真在停車場等云凱,云凱小心翼翼地坐在車上張望了半天,確定沒看到謝孜墨,才舒了口氣,趕緊駕車離開,心想:姓謝的這小子就會放煙霧彈,笑面虎一個。
時歌接到了瑾知,車上還多了個電燈泡云樂,她明明自己有車卻偏要坐上時歌的車,還拉著瑾知一起坐在后座。時歌看了一眼副駕駛位上放的一個食品袋,這是專程給瑾知買的,現(xiàn)在卻無法送出,白眼瞅著后視鏡里的方云樂。
瑾知和云樂一路說說笑笑,全程沒有理會時歌,他憋著一肚子的氣沒處撒,只能把車開得飛快,快點到方宅,自己才能和瑾兒說上話。
好不容易到了方宅,時歌又被羽書拉去下棋了。文軒明在廚房大顯身手,喊了剛到家的云樂做幫廚。
云凱一身疲憊地回到家,見瑾知獨自坐在院落的葡萄架下,便也往長桌旁一坐,看著對面的瑾知,笑著說道:“小丫頭在想什么?你看上去有很多心事!”
瑾知抬頭看著云凱,笑著說:“被你看出來了,有那么明顯嗎?”
“小姑娘總皺著眉頭很容易老的!”云凱笑道:“說吧,在為什么發(fā)愁?”
“…嗯…工作上的事情,”瑾知說:“云凱哥,你知道Mieko將要投資拍攝影視劇的事情嗎?”
云凱點了點頭,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是你的作品《莫如雪》。”
“你早就知道了?”
“嗯,大概幾周前吧!”云凱說:“也許…我們還會成為搭檔?”
“什么意思?”瑾知問:“你是說…你也會出演?”
“你好,莫如雪,我是夏青!”云凱陽光般地笑著,自信地朝瑾知伸出右手。
瑾知愣在那兒,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你一定覺得很詫異,Mieko為什么不找專業(yè)的演員?”
“嗯嗯。”瑾知用力點了點頭。
“其實我也不懂!”云凱毫不在意地笑著,說:“何必太當真呢,也許,這只不過是資本家的游戲!”
瑾知更糊涂了,一點也聽不懂云凱的暗示。
“不要做莫如雪,你只需要做好葉瑾知。”云凱溫柔而暖心地笑著說。
“謝謝你云凱哥,我懂了!”
“真懂了?”
“真的。”
“那就好。”
“修遠,不,是Dana,他在公司工作順利嗎?”瑾知問。
“沒有他不順利的時候!”云凱吐槽道:“苦活臟活累活都是我替他干了!”
瑾知被云凱皺皺巴巴的表情逗笑了,說:“那你應該還以顏色!”
“連你也這么認為,可見他這個人人品極差!不可深交!不可深交!”云凱呈口舌之快,心里這口憋屈勁總算緩上來些。而他不知道的是,時歌正不聲不響地站在他身后。
“Kyle,你剛剛說什么?”
“你…你什么時候站在這里的?”云凱聽到時歌的聲音,猛地回頭看了一眼,故做鎮(zhèn)定地說道:“當然是在說你,你沒聽到嗎?還要我再說一遍!”
時歌往云凱的長凳上一坐,把他往旁邊擠了擠,說:“羽書老師找你下棋,你去吧。”
“找我下棋?就我這棋藝?”云凱一臉的不信,卻還是起了身,背身調侃道:“不想我當電燈泡就明說,我也是個高情商的人…”
瑾知看著云凱的背影,不覺一陣好笑,說:“你這么欺負人,會沒朋友的!”
“我,欺負人?有嗎?我欺負誰了?”時歌一臉無辜地笑著,說:“瑾兒,看事不能看表面,要學會看心!”深情的明眸盯著瑾知美麗的面容,這無敵的眼神可直擊人心。
瑾知慌亂地低眉左顧右盼,找了借口說肚子好餓,要去廚房看看。
時歌拉住了她,說:“瑾兒不是要吃面包嗎?我去給你拿!”
“面包?”瑾知愣了一下,連忙說:“不,我…我現(xiàn)在只想吃飯!”
“你是想躲著我嗎?還是你不敢和我獨處?”
瑾知用倔犟的眼神看著時歌,松開他的手,又坐回原來的凳子上。“我今天見到美惠子老師了,在出版社談了《莫如雪》的合約問題。”原本不想這時候提起。
“嗯,美惠子是我的母親,Mieko的總裁。”時歌也坐下來,面色有些沉重,“洽談結果怎么樣?”
“不太理想。”瑾知笑著搖了搖頭。
“她提出了什么無理的要求?”
瑾知半晌沒有應答,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上周到倫敦才知道。”
“…”瑾知想說什么,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開飯了,開飯了!”云樂操著大嗓門喊,端著一碗香氣四溢的香爆黃鱔走了過來,云凱和碧青也端著美味的菜肴走在后面。羽書捧著一碟碗筷走了出來,樂呵著說:“葡萄架下小酌一杯,神仙也羨慕啊,哈哈…”
“羽書兄,咱倆挨著坐吧!我還能陪你喝幾杯!”碧青說,拉羽書坐在自己旁邊,又讓云凱坐在羽書旁邊。
“你們父子倆這是要把我灌醉啊,啊哈…”
“你也可以找個幫手啊,你不是還有個現(xiàn)成的女婿在這!”碧青說,笑望著時歌。
“只要瑾兒不嫌我是個酒鬼,我倒可以多喝幾杯!”時歌說,看到瑾知回來,忙拉了她坐在自己身旁。
羽書對時歌的回答很是滿意,看他的眼神也是越來越歡喜,心情暢快地給男人們的酒杯里斟上了醇香的白酒。
云樂見老爹滿眼燦星地盯著酒杯,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管家似的提醒道:“你們可以喝,喝得盡興,但要是喝趴下了幾個,我可不伺候!”一屁股坐在瑾知旁邊的凳子上,自顧自地夾菜吃。
“我怎么感覺這是在說我?”云凱對號入座,把杯里的酒往時歌杯里倒了三分之一,說:“Dana,今天是你還我人情的時候了!”
“Kyle,還沒開始你就認了慫!”時歌說,舉杯向羽書和碧青敬酒,小抿了兩口,白的還是喝不慣,面子上不表現(xiàn)出來。
瑾知給時歌夾了菜,每種菜各夾了一筷,什么也不說,但其實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讓他少喝酒多吃菜。嫌棄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酒杯,便轉過頭和云樂說笑。
云凱的酒是一口都沒喝,最后全部倒進了時歌杯里。時歌指著云凱,搖了搖手指,輕嘆道:“Kyle,你這地主之宜可沒盡到!”
“我可沒把你當客人!”云凱說,辜負了美酒,當不可辜負美食,一心努力干飯。
云樂卻看得很清楚,自己的傻哥哥一門心思就是人家的忠實小弟,不喝酒只不過是為了當免費司機。
兒子終于在家門口上班了,碧青心里高興,自然拉著羽書多飲幾杯。正要敬酒,羽書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桌上的手機看了一眼,眉頭微蹙,放下手機,繼續(xù)和羽書碰杯,又勸時歌:“修遠吶,你少喝一點,年輕人大多都不喝白酒,別真喝醉了…”
“那我喝完杯里這些,您和青叔也少喝點。”時歌和他們碰杯,將杯底的一點酒一飲而盡,有那么點豪爽的勁兒。湊在瑾知耳邊耳語道:“今晚瑾兒也會讓我留宿吧?”嘴角咧開好看的弧度,一點也藏不住對她的愛慕。
云凱一臉嫌棄地看著在自己面前撒狗糧的時歌,從他的唇語里直接判斷了他說的情話,“Dana,我看你今天喝的不少,今晚不用回去了住我這吧,我把房間讓給你!”
時歌白了云凱一眼,說:“這個司機你當定了,Kyle,謹言慎語!”
云樂在一旁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礙于今天時歌是客人,又有兩位長輩在,只能忍了。
酒足飯飽,時歌沒有要久留的意思,見羽書和碧青也放下碗筷,便提出要告辭回家。大方地拉起瑾知的手,溫柔地說道:“瑾兒,我們回家吧!”
碧青看著羽書笑,羽書倒顯得很平靜,說:“瑾知,你也早點回去吧!讓云凱順便送你。”
云凱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著長長的哈欠,情緒低落地說道:“我就是個打工人的命,認吧,不認又怎樣!”抓起時歌放在桌上的車鑰匙去車庫開車。
臨行前,云樂把瑾知拉到一邊說了些悄悄話,時歌只是坐在長凳上狡黠地笑著。
上了車,云凱故意問:“兩位大佬,我應該先送誰?”
“先送我!”瑾知連忙說。
時歌已經丟了無數把眼刀給云凱,這個沒有眼力見的家伙,他就是存心的。
一路上三人都沒有講話,氣氛有點沉。開著窗,車廂里歡快的音樂飄蕩在自由的空氣里。吹了些風,瑾知覺得有點頭暈,把窗關小了。
“瑾兒,你不舒服嗎?是不是又發(fā)燒了?”時歌關心地問,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還好,不燙。
“我沒事,只是有點困。”
時歌一把將瑾知摟了過來,讓她靠在自己寬闊的肩膀上。
瑾知和他相視一笑,乖乖靠在他肩頭,閉眼小憩。
云凱從后視鏡里看著甜蜜的小情侶,時歌也正從后視鏡盯著云凱,怕打擾瑾知休息,二人只能眼神博弈,互相都有點看不順眼。
不多久,車便到了玫瑰公寓的梧桐道。時歌小聲提醒云凱:“開到車庫!”
“那我怎么回去?”
“這是我的車!至于你,我報銷車費!”
云凱再次對自己的善良深痛欲絕,把別人送回家,自己卻成了“門外漢”,這可真是夠諷刺的。
車開到瑾知住的樓層的地下室,熄了火,云凱把鑰匙丟給時歌便下了車,二話不說,憤然離去。
瑾知剛好醒了,不解地問時歌:“你到底是怎么拿捏云凱哥的?”
時歌笑著說:“朋友不是應該互相幫助嗎?他只是幫我比較多。”
瑾知撅著嘴一臉的不信,說:“你明擺著太欺負人了,難道就因為你是他的少東家?”
“瑾兒,”時歌輕輕托起瑾知的下額,“你又該受罰了,”看著她飽滿的紅唇,目光深情而犀利,“你不該在我面前維護別的男人!”
“你…你不可以…”
不等瑾知說完,時歌已吻了上去。他的吻熱烈而綿長,把這些天所有的思念和愛都裹挾其中。
瑾知只覺得一陣暈旋,明明自己沒有喝酒,卻醉倒在他的溫柔鄉(xiāng)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