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榮和謝孜墨一起到了Mieko,沒有表明身份,沒有太多人知道設計部經理的父親就是Mieko集團公司的大股東。謝孜墨進入Mieko從來沒享過什么特權,全憑實力。
大老板來公司不為視察工作,只為和云凱深談一番。他讓謝孜墨把云凱叫到美惠子的辦公室,這也算是高規格的會見。云凱有些受寵若驚,在英國時有見過幾次大老板,卻從來沒有說上話,此刻,大概也猜到老板約他單獨談話的用意。
“坐吧。”謝長榮看上去沒有傳說中的那般厲色和嚴酷。
“謝謝。”云凱沉著冷靜,笑著問:“謝董找我,不像是為了工作?”不拐彎抹角,不耽誤老板寶貴的時間。
“早就聽說Kyle是公司不可多得的精英,國際名模自不必多說,更是惠子最信任的左膀右臂!”謝長榮笑道:“我還知道,你其實和Dana一樣更擅長音樂!”
云凱有些震驚,廣為流傳的“大老板雖在幕后,但公司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他都知道”這句話果然不虛。“您過獎了,這些個人興趣也只是娛樂自己罷了。”
“男人有些鋒芒不必潛藏,我是很看好你的!如果有需要,我愿意做這個伯樂!”謝長榮拋出了誘人的橄欖枝。
“感覺天上掉了塊餡餅?”云凱意味深長地笑著:“我方云凱何德何能?”
“你是個聰明小伙,我還挺喜歡你的!”
“謝董的確眼光獨到,要知道,您的一對兒女對我可是沒這么友好?”
“小伙子,那就是你看走眼了,我倒不這么認為!看事情每每得走心!”謝長榮說:“你有二十八九了吧?還沒談婚論嫁?”
“是,跟您了解的我沒有出入,二十八的單身光棍,一人吃飽睡好全家無憂!但愿這獨享時光不要被打破!”
“我這還沒開口,你就拒絕了?”謝長榮笑道:“年輕人需要再多一些耐心!多一些自信!多一些主動!”
“謝董已然把我看得透透的,我都沒有這么了解自己!”云凱和謝長榮剛毅的眼神對視,氣勢絲毫不落下風。
“我很好奇,你為什么對美惠子母子言聽計從?他們能給你的,我也不會少給!”
“謝董這話我有些不懂,我都是幫公司做事,Mieko給我一席生存之地,我自然傾所有為之效力!您是公司大老板,我當然也是為您賣命。”
“哈哈哈…”謝長榮朗聲笑道:“惠子能把公司經營得這么好,的確是天時、地利、人和呀!”
都說白天不能說人,這不謝長榮剛提到美惠子,云凱就接到了她的電話。“不好意思,謝董,我方便接個電話?”云凱亮出手機屏幕,示意是美惠子的來電。
“我這里沒什么事了,你去忙吧。”謝長榮說。
云凱接了電話,走出設計部總監辦公室。
“…今晚?我和Shally都去?機票都訂了?”云凱發出一聲聲的質疑和驚奇,他就是個打工的,能說什么呢,不情愿也得欣然同意總裁的安排。
謝孜墨好像無處不在,伸長了耳朵聽著云凱的旁白,在他掛斷電話的第一時間湊過來問:“方經理,要出差?和Shally一起?有什么任務?”
云凱看了眼謝孜墨,“你可以去問Shally,也許她會告訴你!”雙手插兜,輕蔑一笑,像在T臺上走模特步一般帥氣地走了。
下午,瑾知陪云樂一起到了培訓中心,云樂去美術班上課,她便在辦公室碼字。
云凱突然來了。
“小丫頭,你也在?你今天不是沒課?”云凱問。
“難道云凱哥今天也是來上課的?”瑾知調皮地反問,起身給他倒了杯水,“外面天氣很熱吧!”
“就沖你這句關心,不枉我昨天辛辛苦苦把你背回家!”
“這…”瑾知尷尬得紅了臉,笑道:“這事可以忘記,你最好忘了吧,呵呵…”又問:“你是來找樂樂吧?她才剛進班,還那么快下課!”
“找你也一樣!”云凱坐在云樂的辦公椅上,把杯里的水喝完,水杯放在桌上。
“找我?做什么?”瑾知疑惑地看著云凱。
“我那傻妹妹這幾天怎么了?這個你應該知道。”
“你來是為了這事?”
“不然呢?”
“你可以當面問樂樂。”
“時間來不及了。”
“啊?”瑾知沒聽懂云凱的話。
“我要去月亮島,可能要好幾天才回。”云凱說。
“你說的是近兩年很火的旅游勝地月亮島?”
“你知道這個地方?Dana告訴你的?”
瑾知搖了搖頭,說:“半年前我就在雜志上看過關于月亮島的相關報道了,登島得坐游艇,島上的客房更是千金難定!不是富商名人,根本就上不了島!”
“小丫頭見識還挺廣!那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我?”瑾知愣了一下,說:“云凱哥去月亮島做什么?”
“你應該想得到!”
“…如果是為了工作?”瑾知猜測:“修遠出差了,難道…他也在月亮島?”
“果然冰雪聰明,難怪Dana把你看得這么緊!哈哈!”
瑾知生氣地瞪了云凱一眼,說:“云凱哥,能不能別老拿我開玩笑!”
“我說的可是真話,哪里是開玩笑!”
瑾知不想和云凱耍嘴皮子,于是說:“那你等樂樂出來,親自跟她說你要出差,我就不轉達了!”
“小丫頭,你還是轉達一聲吧!我現在回家收拾衣物就要去機場,晚上八點的飛機。”云凱說,壞笑著問:“你確定不跟我一起去?我還能幫你買到一張同航班的機票!機會難得哦!”
“不去!”
“這么堅決?”
“你帶樂樂去,她早就向往月亮島上的浪漫美景了!”
“好的,你跟她說下次,下次我帶她去!”云凱又補充了一句:“你們倆丫頭彼此照顧好對方,回來給你們帶禮物!”話完,留給瑾知一抹燦爛的笑容,雙手插兜帥氣地走了。
瑾知還有點沒反應過來,這大熱天的,他專程跑這一趟說這一番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下意識地看了下手機,沒有新收的信息,有點小失落,發給時歌的消息沒有得到回應。腦子里一團漿糊,這個下午又要廢了,今天的稿子還沒敲到數百字,寫小說似乎越來越難了,有那么一瞬間竟懷疑自己是不是黔驢技窮了,情緒有些低落。
云樂下課回來,發現自己的辦公桌上有個一次性水杯,問剛剛是誰來過。
“你猜?”瑾知調皮地說:“猜對了,下班我請你吃冰淇淋!”
“不猜了,完全沒有頭緒!”
“真不猜了?”
“不猜!”
“方云凱,你哥!”
“她來做什么?”云樂問:“不會是來糗我的吧?昨天的事兒?不應該呀,這會是上班時間,他哪有那么清閑?”
“嗯…他還是挺關心你的,也出于昨天事情的擔心!”瑾知說:“他是一個好哥哥,出差前還想著特地來看看你,他晚上八點的飛機去月亮島!”
“去月亮島?去干嘛?”
“應該是工作吧!”
“哦…”云樂若有所思,問:“他還說什么了?”
“讓我們彼此照顧,還有,回來給我們帶禮物!”瑾知笑著說。
“就他那么摳門,能帶什么好禮物!”云樂撅著嘴,坐在辦公桌前生悶氣,嘴里嘀咕著:“…他明明知道我想去月亮島的…”
瑾知安慰云樂:“云凱哥是臨時收到的工作安排,他其實也挺想帶你一起去的,要不,他怎么會想特地跑來跟你說呢?”
“我才不要跟他一起去呢,”云樂嬌情地說:“知知,下次我們一起去,和你一起旅行比跟他可有趣多了!”
“嗯嗯,你說了算!”
“我哥去月亮島?那修遠哥也在?他去月亮島出差?”云樂說:“這神仙工作,也太美了吧!好羨慕!說不定還能看到當紅明星走紅毯之類的!哎…我要是也能去該多好!”
“是啊,我要是也能去該多好…”瑾知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著,想去,只是因為那里有時歌。
云凱簡單地收拾了幾件衣物就準備出門。黑壯胖墨鏡男司機的車已停在方宅外,車后座坐著Shally。謝孜墨討好姐姐和未來姐夫的這招用得不錯。
云凱坐到副駕駛位,盯著黑壯胖墨鏡男司機問:“這是哪個級別的保鏢?這形象就先把人唬住了!”
“不,我只是長得寒顫了點小老板讓我收斂著點!”黑壯胖墨鏡男司機往下挪了挪鏡框,露出兩個“熊貓眼”。
“哈哈哈…”后座的Shally放肆笑出了聲,她也是第一次見。
云凱尬笑道:“你…還是,快,快戴上吧!戴上更高級!”
車上,云凱和Shally全程無交流。一個在前座打盹,一個在后座閉目養神。
瑾知和云樂商量著一會兒直接打包點熟食回家,晚上就不用做飯了。二人正收拾東西,準備結束一天的工作。
“崔姐。”瑾知接到崔主編的電話,示意云樂待會再走。她坐在辦公桌前,神情嚴肅,只是“嗯,嗯”地答應著。簡短的通話之后,掛了電話。
云樂問瑾知:“知知,怎么了,看你愁眉不展的?”
“嗯…”瑾知咬著嘴唇,笑了笑說:“崔主編催我交稿呢,昨天不是喝醉了嗎,昨天沒更新,呵呵…”
“那你今天豈不是要交雙份?”云樂在一旁偷笑。
“別說雙份了,我現在連半份都湊不出來…”瑾知托著下巴傷神。
“為什么?”云樂玩笑道:“難道那個三體男不在,你連寫小說都沒動力了?”
瑾知笑著搖了搖頭,說:“走吧,回家!今晚任務堅巨呢!”
晚飯后,瑾知坐在陽臺的秋天藤椅上發呆。入夏了,天黑得特別晚,七點的天空還很亮,公路上的路燈還沒亮起來。
云樂端著一碟奶油大草莓走了過來,塞一個進瑾知嘴里,自己也吃一個。站在欄桿邊看著天邊泛起的紅霞和三五成群歸家的鳥兒。“知知,你在想什么?”回頭笑著問瑾知。
“在想從大學畢業的這幾年,我都做了些什么?”瑾知走到云樂身邊,指著低處的梧桐道說:“我在這條路,這所公寓住了太久了,我困在自以為的小說世界太久了…最近,我覺得很迷茫,也許以往我太自以為是!我好像開始對自己沒有信心了!”
“是因為他太優秀?還是因為你在鉆牛角尖?”
“都有吧!”瑾知笑了笑,說:“我正在找尋提升自信的方法,或許,我應該去更大更廣的舞臺,而不是在自我的小說里咬文嚼字?樂樂,你覺得呢?”
“怎么樣都好,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不僅僅只是精神哦,如果需要財力方面,我也一定義不容辭!”云樂說:“不過,你要是哪天飛黃騰達了當了公司總裁,至少也要給我一張你的附屬卡,讓我隨便刷的那種,哈哈…”
“嗯,方云樂,你還和讀書時一樣,終究是個小財迷!”
“吃草莓吧,記得報銷一半的草莓錢!”云樂又往瑾知嘴里塞了一顆大草莓。二人相視一笑,青春的模樣如此美好。
瑾知仍然坐在電腦前工作了四個來小時,直到凌晨過后,她才有了些困倦。看了一眼手機,仍然沒有收到時歌的信息。她沒有精力去想他為什么不回復,她得用犀利的文字結束今天的這一章《暗黑男》。
“他來的時候萬籟俱靜,時空隱沒在沒有邊際的感知里。突而雷霆狂躁,風雨欲來,或喜或悲,緣因一笑而起,亦因一嘆而滅。心動戛然而止,來時明快,去時灰溜。他走的時候偃旗息鼓,淚流的河蜿蜒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