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榮看著愛妻的照片滿眼追憶,她溫柔而燦爛的笑容曾經治愈了他陰郁、消沉的內心。她是美麗聰慧的富家千金,他是寄人籬下的孤子,他們的愛情曲折而浪漫,腦海里的每一幀畫面都珍貴和溫暖。她已經離開他二十多年了,每每想她都只能看著她的照片出神。
一通電話驚擾了他的思緒,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按了免提鍵。
“您給我發的郵件是什么意思?這個故事跟我有什么關系?”美惠子在電話里問。
“其實你應該很清楚了,謝家和葉家淵源深厚!沒有葉家,謝家不會衰敗,你我不會成為孤兒,沒有葉家,我也不可能創造今天的成就!哼呵…造物者何其荒繆,這個世界因因果果相互顛倒!”
“你想做什么?你要對羽書和瑾知做什么?”
“你告訴我我是該報復還是該感恩?”
電話那頭的美惠子沉默著,殘酷的真相往往令人迷失和痛苦。
“想辦法一定要把葉瑾知帶來家里,你只需要做到這點!”
電話斷了線。他知道美惠子始終是狠不下心,她對羽書有著太深厚和復雜的情感。
時歌和瑾知剛回到他倫敦的居所,熱戀中的小情侶免不了一陣天玄地轉激情的擁吻,如果不是美惠子的電話打來,他們會有一場翻云覆雨般美妙的溫存。
接完電話后的時歌臉色鐵青,坐在沙發上一時沒有了言語。
瑾知也覺察到了他的異樣,只是怔怔地看著他。好半天她才輕聲地問道:“修遠,你看上去遇到了難題?我能幫你嗎?”
時歌看著她溫柔美麗的樣子,寵溺地摸摸她的頭,壞笑著說:“我當然需要你,不過可能要換個時間,我會把精彩部分先保留,瑾兒可以好好期待!”
瑾知一臉羞澀地瞅著他,生氣且嬌萌的小表情太過惹人憐愛。但她很快又切回到正題,問:“美惠子老師在電話里說了什么?”她認真的眼神迫切而堅定地想要知道答案。
時歌笑了笑說:“無非也就是工作上的事,不用擔心,我可以搞定!”
瑾知卻不以為然,她不認為工作上的事情會令他像剛才那般束手無策。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問:“我不能聽到真話嗎?我真的很想跟你分擔!”
“我的瑾兒如此善解人意,我何其有幸能遇見你!”時歌只能開啟真情告白,試圖轉移她的思緒。
“如果我沒猜錯,那通電話跟我有關?我說的對不對?”瑾知小說編輯的腦洞實屬聰慧過人,她流轉的眼波柔和地落在時歌臉上,她只是想聽真話。“今天一整天我都心緒不寧,下午坐車的時候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境感覺如此的真實?我真的就分不清那是現實還是夢境了?或者那個夢就是真的?”
時歌溫柔地看著她,輕聲細語,問:“什么樣的夢?”
“原本是我先問的問題,就算沒有紳士風度,也應該是你先回答!”瑾知俏皮地說道。
時歌笑笑說:“莫如雪作家的口才真的是不一般呢?之后我們結了婚,我大概也只能對老婆言聽計從了!”
“別想轉移話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瑾知一點也沒被帶偏,思路異常清晰和堅定。
“好吧,我說!”時歌也嚴肅起來,認真地說道:“因為我沒能服從Mieko的人事安排,我打算離職!其實這樣也正合我意,坐在電波后面用溫暖的聲音和歌唱撫慰人心的工作也許更適合我!”
瑾知有點亂了方寸,問:“你要離職?是因為我嗎?”
時歌笑著搖了搖頭,說:“傻丫頭,不關你的事,電臺主播也是我理想中和深愛的職業!大概是在Mieko待的太久了,老油條也想去探索新的世界!”
“某一天,你不會像厭倦Mieko這般厭倦我吧?”瑾知開著玩笑,其實也是在試探,還是不相信他說的話。
“厭倦?”時歌狡黠一笑,直接用行動告訴她自己對她的一往情深。一言不合就直接來個公主抱,昨日的溫存意猶未盡,此刻,他渾身的男性荷爾蒙都在肆意騷動。她弱小無助的眼神撲閃撲閃地偷瞄著他俊俏的臉龐,這無疑是在火上澆油,他深邃的眼神這一刻已經吃定了她。
Shally和謝孜墨被謝長榮的一通電話叫回了家。
云凱從Shally嚴肅的臉上看出了異樣,來不及問,也不知道該出于怎么樣的理由去關心。
云樂問云凱:“你在擔心Shally姐?豪門千金似乎也沒那么好當?她看上去心情欠佳?”
云愷笑笑,說:“小丫頭先管好自己的事,大人的事情少操心!”
云樂嬌蠻地瞪著他,沒好氣地說道:“方云凱,你不過就比我大了那么幾歲,說我是小孩,你才不夠成熟呢!畏首畏尾的,連個女人都搞不定!你要是真喜歡她,真的愛她,那你就去表白呀,求婚呀!她苦惱和難過的時候就霸氣地把她擁入懷里!你這么扭扭捏捏的,真讓我看不起!”
云凱被戳中了心窩,“哈哈”地自嘲一笑,尷尬地撓了撓頭,轉移話題,問:“晚上去我那吧?還是,你約了方杰?”
提到方杰,云樂沉默了一下,說:“去你那吧,如果他想見我,自然會過來找我!”言語中透露著些許委屈和期待。
云凱心疼妹妹,寵溺地摸摸云樂的頭,說:“如果這小子敢欺負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云樂被云凱的話逗笑了,傲嬌地說道:“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一個Shally姐你都搞不定,還想幫別人出頭!”說完,明目張膽地捂著嘴偷笑。
云凱白了云樂一眼,說:“《三國》有云'儒生俗士,豈識時務?識時務者在乎俊杰。'天下之大,瑜亮比比皆是,而我只是一介草莽!文斗武斗皆為下品,不能說悲催,時勢造英雄,我卻不是那個英雄!哈哈哈…”
“方云凱?我以為你在倫敦留學喝慣了洋墨水,沒想到你還有中華上下五千年古人凝結的大智慧!”云樂這也不知道是在夸贊還是在嘲諷,大概一語雙關。
“走吧,下班吃飯!晚上想吃什么?鮑參翅肚,我請!”云凱一拍胸脯表現得相當豪邁。
“滿漢全席來一桌!順便把你的黑金卡借我刷刷,倫敦的高奢品店我還沒逛呢,正好缺個拎包的!”云樂從來不跟他客氣,更是要得寸進尺才甘心。
謝家書房里的氣氛過于嚴肅。
謝長榮站在窗前,背著手望著窗外,落日余暉正映照在別墅花園綠茵茵的草坪上。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一言不發,內心的波瀾變得平靜。
Shally向來直來直去,五分鐘都等不了,問:“爸,您這么著急叫我們回來是有什么事?”
謝孜墨猜到一些,靜默地站在一旁等答案。
“如果你們的母親還在,她會不會勸我?她是個溫柔善良美好的女生…”謝長榮眼神迷惘、溫柔,目光中斜陽的影里有她溫暖燦爛的微笑,高傲的眼里還夾雜著一些晶瑩。他努力笑了笑,不愿轉過身。
提起母親,就是揭開謝孜墨心底的傷疤,那個雷雨天慘烈的事故畫面令他頭痛欲裂,面部一點點變得扭曲,心理的防線即將一點點瓦解。
Shally把手輕輕地搭在謝孜墨的肩膀上,他們是孿生姐弟,她能感應到他內心深處的悲痛和自責,這些年他帶著深沉的負罪感過得太苦。“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命運,媽媽的一生燦如春花,雖短暫卻燦爛,她一定也在天堂燦爛地笑著守護著我們!”
“今天就我們一家人好好吃個晚飯吧!”謝長榮轉過身,眼里很多話卻無從開口。
謝孜墨好似看透了一切,問:“您想請的人沒能來,您失望了?”
“你說對了!”被看穿的謝長榮黑著臉一臉深沉。
“您對葉家的偽善都是裝的?”兒子用強硬、質問的口氣問父親。
Shally愣愣地聽著兩父子的對話,滿腹疑問沒有開口的機會。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今天!”
“怎么知道的?”
“也許她是一個有天賦的作家!她在夢里預見了真相!”謝孜墨冷冷地看著父親,“我沒有按照你的意思帶她來這里,因為我知道你對她起了歹心!”
“孜墨,你在說什么?爸爸,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孜墨,你繼續說!”謝長榮冷峻的眼神冒著寒光。
“如果我帶小瑾過來了,你會怎么做?”
“…”謝長榮一陣沉默。
“你連個小女生都不放過!”謝孜墨眼里滿是失望。
“爸爸,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在說什么!”Shally大聲嘶吼,再也忍不住了,驚恐和焦急令她花容失色。
“葉家不是我的恩人!我和恩惠會成為孤兒都是拜葉羽書的祖父母所賜!我們跟葉家有著家破人亡的深仇大恨!”謝長榮兩句話道出因果。
謝孜墨癱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原本內心單純的他總被暗黑所籠罩。瑾知像一道柔和溫暖的春光照進他心里,他不愿將她拽進深淵。即使她不喜歡自己,也不愿和她站在對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