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沉轉(zhuǎn)念一想,又有些了然。
對于趙譚等人而言,考官的人選只在圣上的一念之間,難以預(yù)料。
但是對于朝堂上的人來說,雖然不是百分百確定,但是對于考官一事,大抵心里都一定的推測。
正如他們?nèi)~家一般。
雖然圣上的旨意未下,但葉家大多數(shù)人都推測,此次的主考官是葉尚書。
果不其然,此事正如他們所料。
會試選的官員,大多是進(jìn)士出身的儒官。
因此,雖然名單未定,但是一些官員心里,是有所推測的。
只是這話,葉明沉并沒有當(dāng)著陳文武的面說。
方少尹乍一得知如此震驚的消息,還有些緩不過神來。
他再三詢問后,就讓陳文武離開了。
在他離去前,方少尹小心叮囑他千萬不可同旁人提及此事,待日后有需要時會再找到他。
陳文武知道此事他一旦說出來,便脫不開關(guān)系。
他拱手應(yīng)是。
方少尹對他比較放心,畢竟這段時間發(fā)生了如此多事,他依舊守口如瓶到現(xiàn)在,瞧著確實(shí)是個能沉得住氣的人。
陳文武在離去前,腳步一頓,又提及懸賞一事。
方少尹叫他只管放心。
他才不好意思的離開。
“真沒想到,這案子查到現(xiàn)在,居然爆出個這么大的雷!”
科舉舞弊,那可是大事!
這些事本不應(yīng)讓葉婉昭等人知曉的。
方少尹暗自懊惱。
他以為陳文武只是來提供一個普通的新線索,沒想到竟然這么勁爆!
然而事已至此,方少尹再懊惱,也于事無補(bǔ)了。
“此事,你們怎么看?”
方少尹索性破罐破摔,拉著人一起討論。
反正他對葉家,的確十分信任。
而且兩人一人是在趙譚一案中,提供過許多有用思路的葉婉昭,一個是名滿上京的清俊才子葉明沉,或許能助他一臂之力。
葉明瀟:???
合著他就一個透明人唄。
葉明沉率先回答:“學(xué)生以為,幾位大人的嫌疑更大些,不過也不排除聯(lián)合作案的可能。”
方少尹點(diǎn)點(diǎn)頭。
他也是這么想的。
葉婉昭看向方少尹:“方伯父,在討論此事前,我還有一事想問。”
“什么事?”
方少尹語氣緩了緩。
“方伯父再次來到國子監(jiān),可是趙譚一案有了進(jìn)展?而且找到他被人謀殺的證據(jù)?”
方少尹瞳孔微縮。
他沒有想到,葉婉昭竟然這般敏銳。
推斷出案情有進(jìn)展并不難,但能想到找到被人謀害證據(jù)一事,卻不容易。
葉明沉神情一肅。
這案子,果然不簡單。
方少尹回神,嚴(yán)肅道:“不錯。”
他知道葉婉昭對案情基本了解,也沒有隱瞞。
“我們的人順著河流,找到了趙譚落水的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是槐花巷以東的某處僻靜的水榭。”
“如何確定那里就是落水之地?”
“我們在水榭那里,找到遺留在原地的幾個酒瓶子,而且水榭周圍的草叢中,找到了衣料碎片,與趙譚死前所穿的衣服料子和殘缺的口子基本吻合。”
“最重要的是——”
方少尹話音一頓,正色道,“我們還在衣服碎片的不遠(yuǎn)處,發(fā)現(xiàn)一張小紙條,那紙條上因著受潮模糊了許多,但內(nèi)容依舊能夠辨認(rèn)。”
葉婉昭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方少尹:“上面寫著‘今日亥時正,到楊花后巷附近的水榭詳談’。”
如此說來,趙譚會去那里,是被人約去的?
那人與他在那里飲酒談話,將其灌醉,再趁其不備,將人推入河中,使其溺水而亡?
到底是什么事,會選擇在大半夜的一個僻靜之處會面,而趙譚居然也欣然前往?
再聯(lián)想到方才陳文武的證詞。
葉婉昭腦海中靈光一閃!
她脫口而出。
“趙譚那日受邀前去水榭,約他的人是在科舉中幫他作弊的人,此事極為隱秘,因此需要找個僻靜的地方商討。”
“所以趙譚才會沒有懷疑的赴約。”
“那人或許是臨時反悔,或許是基于其他原因,不想幫著趙譚作弊,因此才在亥時后約他到一個僻靜處,將他殺害!”
眾人聞言,內(nèi)心一震。
“那個叫趙譚的,他是被同伙殺的?”
葉明瀟半天沒有搭上話,此時卻震驚的開口。
葉明沉冷靜下來。
“或許不算是同伙,若此事如琬琬所料,那么那個人可能并不情愿,或許只是有把柄在趙譚手上,前面才假意答應(yīng)幫他作弊。”
葉婉昭旋即想到了什么。
“方伯父,您派去禹州的人回來了嗎?”
方少尹還在震驚于葉婉昭的推論,聞言下意識接話。
“他們回來了,還把趙譚的父母帶回來了。”
“趙譚的家境如何?”
方少尹正色道:“說來也怪,我本以為趙譚既然出手闊綽,那必定是家中富庶,或者突然發(fā)跡。”
“沒想到他家竟然只是農(nóng)耕之家。”
這家境,說不上很好,至少是非常一般。
那他手中的銀錢又是從何而來?
“若真如大哥哥所言,殺害趙譚那人是有把柄在趙譚身上,那么,這次科舉舞弊,會不會不是他第一次要挾那人了?”
方少尹嚴(yán)肅道:“你的意思是,他手里的錢財也是要挾那人得來的?”
“那人受制于他,不得不妥協(xié),沒想到趙譚竟然得寸進(jìn)尺,還要他在科舉中舞弊,所以才一不做二不休,將其殺害!”
方少尹越說,越覺得是這么回事。
如此一來,整個事情就變得合理了。
葉婉昭想了想,補(bǔ)充道。
“只是有可能。但也可能那些錢財是那人自愿給的,畢竟雖不知那人是誰,但地位懸殊卻是一目了然。”
“那人地位高出趙譚許多,若是多次被要挾索要錢財,不會次次這么好說話。”
據(jù)國子監(jiān)的學(xué)子所言,趙譚在初來國子監(jiān)時,身上捉襟見肘。
但后面至少三年的時間,都不缺錢花。
這可不是一次要挾就能做到了。
人身上一旦有了錢,就會想盡辦法揮霍殆盡,更何況是在堪稱銷金窟的妓館中的常客!
因此,趙譚身上的錢,不可能是一次性結(jié)清的。
“這倒也是。”
方少尹想了想,也頗為認(rèn)同。
“若這些錢不是要挾而來,那就是與趙譚手上的把柄有關(guān)了。”
幾人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
“封口費(fèi)!”
幾人異口同聲道。
葉明瀟懵圈的“啊”了一聲。
他沒有其他人聰明,但也正努力跟上節(jié)奏。
只是大家的腦子,怎么轉(zhuǎn)得這么快!
“究竟是什么樣的秘密,才能讓那人心甘情愿花大價錢供養(yǎng)趙譚這么些年?”
幾人低眉沉思。
“不管怎么說,這件事非同小可。”
方少尹皺眉,眼前好似有一團(tuán)濃霧圍繞。
當(dāng)濃霧散去時,迎接他的真相,或許會令他分外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