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擇仁面色凝重,向來寬和的表情不茍言笑。
葉擇禮見狀,斂了笑意,語氣鄭重幾分。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葉擇仁示意他坐下,拿起茶盞潤了潤嗓子,將貢院一事告知。
葉擇禮聞言,臉色一變。
“什么?消息可靠嗎?”
“自然,京兆府的人已經去貢院調查了。”
這事兒都報官了,看來錯不了。
“大哥,你覺得這是意外的可能性多高?”
葉擇禮打心里想要這件事只是意外,雖然這由不得他。
葉擇仁面色一頓。
他想到最近葉婉昭一直在追查的那個舉子案,一開始,大家也認為是意外。不過,他后來在方少尹口中得知。
此事確定為謀殺!
聯想到執事官之死,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不知道!”
他隱隱覺得不會這么簡單,卻不想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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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與葉擇禮商討過后,葉擇仁便回了府,派人再去貢院打探一番。
他外放回京,吏部尚未派遣官職。
是以這段時間,他能夠有閑暇時間呆在家中。
只是他沒想到,還沒等葉家做出反應,貢院那邊就有了大動作!
“什么?春闈暫停?!”
葉擇仁正在書房里,與下衙回來的葉擇禮商量對策,沒想到,他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廝,竟然帶回了這么出乎意料的消息。
“怎么會……”
葉擇禮神情怔愣,被這一消息驚得回不過神來。
即便是人命官司,貢院也該低調解決。
尤其過幾天便是春闈,春闈對于天下學子,對于整個大梁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這個時候一般要掩蓋過去,等春闈過后才會擺在明面上。
怎么會突然暫停?!
春闈被迫停止,可是大事啊!
即便葉家人這天為著命案焦頭爛額,也沒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一步。
那小廝低著頭,面色惶恐,匯報時言語倒還清晰。
“小的去貢院時,在大門處剛好碰到神色匆匆的方大人,還沒等小的跑過去,方大人就進了貢院。”
“小的進不去,向門口的侍衛打探,也打探不出更多,就想等著方大人出來。”
“后來小的等了許多,等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看到里面有人出來,腳步匆匆的往皇宮的方向去。”
“再回來時,就宣布了春闈暫停的消息。”
也就是說,這其中除了什么他們不知道的大事,所以才會由此變故。
葉擇仁暗自思忖。
“你可打探到具體什么事情?”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不過——”
小廝說著,話音一頓。
“不過什么?你倒是說呀!”
饒是像葉擇禮這般溫文爾雅的君子,遇到這種事情也難免慌了神。
“小的后來一直等到方大人出來,想要問問方大人。但方大人與另一個大人一同出來,像是公務在身,小的不好叫住他。”
“小的靠近時,聽到他們在說,看來這個案子,還得讓刑部出手了。”
“一樁小小的命案,竟然移交刑部了?”
葉擇禮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倒不是他視人命如無物,只是京畿地界發生的命案,一般都是京兆府在管。
刑部調查的都是些懸案、疑案或者名震一方的大案。
像這種只是死了一個執事官的案子,竟然會驚動刑部?
葉擇仁沉吟片刻,忽然道。
“今日六姑娘可有出門?”
小廝被這話題轉的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個……啊,小的想起來了,六姑娘今日出門了,聽說是去了國子監。”
這還是他跟門房聊天的時候知道的。
葉擇仁若有所思。
“你去叫六姑娘過來一趟。”
小廝對這個吩咐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應聲去了。
葉擇禮對他的做法也感到十分不解。
“大哥,這種時候,你喚琬琬過來做什么?這不是……”添亂嗎?
葉擇禮動了動唇,還是沒有說出來。
不過他的神色卻十分好懂。
在他看來,葉婉昭就是一個體弱多病的小姑娘而已,雖然葉家對女兒的教育不只是琴棋書畫、知禮恭順。
但葉婉昭不同。
在他看來,他這個侄女委實太弱了些,看著又嬌軟。
這種涉及命案的大事,怎么能叫她來商量?不怕把她嚇出個好歹嗎?
葉擇仁只看他一眼,就知道自家二弟心里的小九九。
他明面上不動聲色。
內心卻止不住吐槽。
你這個嬌軟的小侄女,聽到有命案,不僅不避諱,還興沖沖的沖在前頭。你別被她嚇到就好了!
不多時,葉婉昭就到了書房。
她先是給葉擇仁二人行了一禮,才問起此事。
葉擇仁命小廝重復一遍后,就叫他退下了。
葉婉昭蹙眉。
這事居然驚動了刑部,還致使春闈暫停?
想到白日里的推測,再結合貢院一事,葉婉昭覺得有跟無形的線,將看似無關的兩件事連在一起。
“我白日去國子監時,也碰到了方伯父。”
她語氣頓了頓,“或許,我大概知道春闈暫停的原因了。”
“什么?!”
率先大吃一驚的是葉擇禮。
他甚至顧不上葉婉昭怎么會認識方少尹,還好似參與其中的樣子,就被她后一句話奪去了注意力。
“你居然知道?”
葉擇仁也面露驚愕。
眼下顧不得詢問她是如何知曉此事,他直戳要害。
“春闈暫停究竟是為何?”
葉婉昭整理了下思緒,旋即開口。
“方少尹在查趙譚一案時,意外發現他的一個秘密。”
她這說一半留一半的,聽得葉擇仁有些急躁。
忍不住催促。
葉婉昭無奈。
她沒有故弄玄虛好吧,只是斟酌著如何開口而已。
“趙譚在死前一天,去過端王世子舉辦的文會,有知情者稱,他在那段時間內去見了一個人,并且很可能涉及科舉舞弊。”
科舉舞弊!!!
此言一出,葉擇仁兄弟皆是不敢置信!
竟然有人要在春闈舞弊!!
這可是震驚朝野的大事啊!!!
怎么可能……
這是兄弟二人的第一反應,畢竟本朝對科舉舞弊查的很嚴,不僅在考前搜身、隔離,還發明了糊名、謄錄。
為了就是防止科舉舞弊。
不過待二人冷靜下來,卻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若非是涉及到科舉公正的大事,圣上又怎會輕易做出暫停春闈的命令?
“此事可有證據?”
葉擇仁雖這么問,心里卻對這個說法信了大半。
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圣上豈會立即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