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郡主從婢女手中拾起那物。
其余貴女遠遠看著,一抹白色晃過,好似玉佩之類的東西。
果然,明慧郡主拿在手中細細端詳的,正是一塊白色的圓形玉佩。
那玉佩成色有些斑駁,看上去有些劣質,且有一定的年頭。
玉身卻十分干凈,可見是被主人時時擦拭,好生愛護。
這種東西,一般都近不了金尊玉貴的郡主大人的身,然而此刻卻被她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忽然,她的目光觸及到玉佩某處,眼神霎時一凝。
她沉聲道:“爾等閨名中,可有帶‘珍’字的?”
這話不可能是無的放矢!
眾人面面相覷,都猜測到了這玉佩的主人極有可能就是盜竊賊!
而那個人的名字里,帶著一個“珍”字!
明慧郡主此話一出,在場有幾位閨名中含有“zhen”字的閨秀頓時面色煞白、冷汗涔涔。
突然,人群中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跳了出來。
她這整個人透著一種格格不入的興奮,自信的抬了抬下巴,聲音篤定。
“回郡主的話,我知道!”
她偏頭看去,手臂一抬,直直指向人群中的某人,“杜珍兒的閨名里,就有‘珍’字。她一定就是盜竊賊!”
杜珍兒?!
眾人紛紛朝著少女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見到一位長相清純,我見猶憐的少女。
她乍一被指認,先是下意識心頭微跳。
卻很快冷靜下來。
面對眾人或好奇或質疑的目光,她沒有露出一絲膽怯,冷靜的立在原地,仿佛一朵倔強堅強的小白花。
杜珍兒雖然身份地位,但前段時間武陵侯府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
因此對那次事件的主人公,眾人還是隱約有些印象的。
葉婉昭自然也認出了杜珍兒。
正是那日在金玉樓中遇到的那個被人刁難,卻依舊不卑不亢的少女。
看著她面對明慧郡主凌厲的眼神和眾人懷疑質疑的目光,眉眼間依舊堅韌淡然,仿佛沒有什么能夠打敗她的模樣,葉婉昭忽然覺得這女子當真不容易。
她冷不丁開口。
“敢問郡主,您所說的‘zhen’是哪個‘zhen’字呢?”
葉婉昭倒不是想為杜珍兒解圍,只是單純的職業病。
畢竟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先入為主的認定某個人顯然是要不得的。
眾人被人帶偏的思路頓時又拉了回來。
不錯,明慧郡主只說了個“zhen”字,卻沒有說是哪個“zhen”,這般說來,也不一定就是杜珍兒啊。
那少女得意的神情一頓,她猛地轉頭,目光直直射向葉婉昭。
眾人才反應過來方才出聲的貴女有些眼生。
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與前者愈發難看的臉色不同,其余人見到葉婉昭時,很難生出惡感。
嗯,畢竟乖巧軟糯的長相,到哪個圈子里都很吃香。
“這位姑娘是?”
明慧郡主認出了她們是沒有嫌疑的后來人,到也不曾冷語相向。
她倒是認出了葉家其余的姑娘,但對于葉婉昭,卻拿不定她的身份。
葉婉昭福身一禮。
“回郡主,臣女乃禮部尚書府葉家長房之女葉婉昭,在家中行六?!?/p>
“原來是葉尚書的孫女兒。”
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她還記得她母親曾叮囑她,特意讓她開口邀葉家的姑娘們來長公主府參與壽宴,如今聽葉婉昭表明身份,立刻意識到她是何人。
明慧郡主的聲音有所緩和:“那玉佩上的‘珍’,乃‘珍貴’之‘珍’?!?/p>
一些聽說過葉家近日傳聞的姑娘們,對于此刻明慧郡主的態度都有些驚疑不定。
她們相互對視一眼,意識到近日葉家的傳聞或許有異。
心里暗暗記下,想著等之后定要同自家長輩說道。
言歸正傳。
明慧郡主的話也證實了杜珍兒的可能性增大。
不過經過葉婉昭的打岔,眾人倒是沒有更為篤定杜珍兒就是盜竊者。
只道“就算是‘珍貴’的‘珍’,在場名字里有珍字的也有好幾個吧?!?/p>
的確,這字在女子的閨名中極為常見。
先前站出來指認杜珍兒的少女神色愈發急切,她忍不住開口道。
“郡主,那玉佩臣女認得。正是杜珍兒的貼身之物!”
她似是害怕明慧郡主不相信,又急道,“臣女羅霓裳,是武陵侯府的二小姐,而杜珍兒則是武陵侯府的表小姐,她自外地投奔而來,如今在武陵侯府暫住。臣女與她生活在一個屋檐下,曾親眼見到過她貼身佩戴一枚白玉玉佩,正是郡主您手上的那一枚!”
眾人聞言,俱是一驚。
若是說方才的只言片語只是嫌疑的話,那這話可謂板上釘釘了。
羅霓裳十分滿意自己的話造成的局面。
她是武陵侯府的庶出二小姐,平日里伏低做小,討好主母和嫡姐,日子并不好過,因此心里有些扭曲。
自從杜珍兒來了之后,她一面看不起這位小地方來的窮酸親戚,在外人面前對其貶低嘲諷。
一面在面對杜珍兒時,心里又隱秘的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認為杜珍兒身份低賤,就該被她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在別處受氣后,她時常將怒火轉嫁到杜珍兒身上,于她而言,杜珍兒就是她的一個出氣筒。
在武陵侯府,欺負杜珍兒的不止她一個,大家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是之前武陵侯府設宴時,杜珍兒居然做出了反擊!
老侯爺從此勒令府里的人不準再欺負杜珍兒,為此,還將她殺雞儆猴!
對此羅霓裳心中憤懣卻也無可奈何。
只是這樣一來,她對杜珍兒的恨意愈發深了。
此刻,她眼神傲慢又鄙夷的瞥了眼杜珍兒,語氣嘲諷。
“方才青梅姑娘說,這是在暫存玉瓶的屋子里搜到的,由此可見,杜珍兒就是偷盜玉瓶的真兇!”
“那枚掉落的玉佩,就是證據!”
羅霓裳目光投回明慧郡主身上,卻發現她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怒不可遏。
她只是目光沉沉的看著杜珍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羅霓裳下意識皺眉。
這劇情發展似乎有些不對。
氣氛再一次陷入僵持。
見狀,覃秋月笑著緩和氣氛:“我倒是覺得羅二姑娘的懷疑有些牽強。杜姑娘既然是投奔武陵侯府而來,自然是謹小慎微,處處小心的,怎么有膽子做出盜竊御賜之物的大罪來?”
“再者說,杜姑娘自來清貧,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她盜走玉瓶又有何用?”
眾人對此頗為認同。
葉婉昭聞言,下意識眉頭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