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說完了,那就該我說了。”
葉婉昭轉身迎上她的目光,眼神毫不避讓。
“說起來,本姑娘之所以能夠猜測出玉瓶所在,羅二姑娘可是功不可沒呢!”
此話一出,眾人神色各異。
這位葉六姑娘的意思,是她從羅霓裳身上或者話里得了靈感,所以想到了玉瓶所在,還是說……
想到另一種可能,眾人看向羅霓裳的眼神漸漸變了。
羅霓裳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葉婉昭這是在吹捧討好她,表情變得有些得意。
待看到眾人懷疑的目光時,她才后知后覺。
羅霓裳重重跺腳,氣急敗壞道:
“葉六!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懷疑我是偷盜玉瓶的人嗎?”
葉婉昭歪頭一笑,語調輕松歡愉,只是說出來的話,卻猶如利劍,“呲”的一下刺破羅霓裳的心房。
“不是懷疑,我的意思是,真兇就是你哦!”
直截了當,沒有半分委婉。
眾人都被她的直言不諱給驚到了。
“你、你——”
羅霓裳又驚又怒,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污蔑我?!”她余光瞥見杜珍兒的身影,有些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你跟杜珍兒是一伙兒的!”
“因為我剛才站出來懷疑她,你就倒打一耙,將臟水往我身上潑!”
“你們葉家真不愧是泥腿子出身,就會跟鄉野丫頭混好,我看你們都是一樣,一樣的賤!”
羅霓裳愈發口不擇言。
眾人聽了心里的不適感加深。
葉家的姑娘們更是怒不可遏。
“住口!竟然辱我家族,你們武陵侯府的家風便是如此的嗎?”
“張口閉口盡是些污穢之詞,可見你這人好不到哪兒去!”
“葉家的確不是什么高門顯貴,但家中長輩尚有在御史臺任職的,羅二姑娘今日這話這般理直氣壯,想必就算被御史知曉,被圣上知曉,也是不阹的!”
羅霓裳如同一盆冷水潑了一身,瞬間冷靜。
她也聽說過最近的傳聞,說葉家失了圣寵,所以這些渾話才會脫口而出,畢竟一個沒落的家族在京中什么也不是。
但一碼歸一碼,她這話要是真被御史知道了,武陵侯府必定會被人參一本,那到時候,她……
想到這里,她才后知后覺的怕了。
她臉色慌亂,想服個軟。
葉婉昭斂了笑意,顯然沒打算給她這個機會。
“羅二姑娘,你說本姑娘污蔑,那么姑娘好端端的跑去晚庭軒南邊兒的回廊做什么?”
晚庭軒南邊的回廊,便是藏匿玉瓶所在。
羅霓裳面上慌了一瞬,矢口否認。
“我沒有!你胡說!我根本沒有去過南邊的回廊!”
葉婉昭卻是笑了,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羅二姑娘說未曾去過南邊兒,那為何你的鞋底和裙擺上占有濕泥和雜草?”
眾人“唰”的一下朝羅霓裳裙擺看去。
果然,她的裙擺邊兒上沾了幾處泥點子,再仔細瞧她的鞋子,尤其是鞋底部分,明顯沾著濕泥,夾雜著些雜草。
羅霓裳慌忙后縮一步,試圖掩蓋鞋子上的痕跡。
然而眾人都已親眼目睹,再如何掩藏也無濟于事。
她慌忙找理由:“誰說這是在晚庭軒旁弄的,我是在其他地方。對!我此前去了別處賞景,這才無意間沾上些泥漬。”
她自我肯定的點點頭。
“不知是何處?”
“我……”她一時間想不到什么地方,“我對公主府不熟悉,忘了!”
“這幾日上京并未下過雨,鞋底若是沾上濕泥,只可能在水邊,但據我所知,長公主府此次設宴開放之地,除了晚庭軒,其余地方并無湖泊溪流。”
“不、不是,我說錯了,我是在外頭沾上的!”
“今日長公主壽宴,赴宴的貴客們理應重視非常。莫說在赴宴前你除了在閨中打扮,不會有時間去別處玩耍,即便當真在別處弄臟了衣裳,武陵侯府的長輩也會勒令你重新換過一身干凈的,不會在長公主面前失了體面!”
羅霓裳無力反駁。
她要說什么?難道說她的長輩對長公主不敬,還是連監督后輩打扮得體都做不到?
她只好硬著頭皮再度改口。
“我、我剛才記錯了,我去過南邊長廊,不過是只是去賞景罷了,盜竊一事,與我無關。”
“哦?”
葉婉昭歪著腦袋,眼底閃過戲謔的光,“這就怪了,我與姐妹們過來時恰好能看到湖邊,那里有泥土潮濕不假,但濕泥只在湖畔邊緣和無人涉足的草叢處才有,觀賞處可是干凈得緊呢!”
言外之意,羅霓裳去那里,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賞景!
羅霓裳急得團團轉。
她眸光下意識瞥向某處,卻又很快移開。
“我沒有,不是我!”
來來回回的,她只會說這幾句,“單憑這一點,也不能證明我就是盜竊玉瓶的人!”
聽到這里,眾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明慧郡主更是冷笑道:“你去過藏匿點,這難道還不是證據?!”
“我不是,我沒有!好端端的,我去偷玉瓶做什么?”
的確,她這么做沒有理由啊!
葉婉昭突然道:“失竊現場發現的那枚玉佩,是你故意放在現場的吧?為的就是將玉瓶失竊一事,栽贓嫁禍到杜姑娘身上,讓她蒙受不白之冤。你并不想真正盜走玉瓶,不過是以此栽贓他人。待罪名坐實,你再假意找到玉瓶,讓她百口莫辯。”
“到時候,除了杜姑娘身上背負了個手腳不干凈的罵名,誰也沒有損失!”
羅霓裳臉色瞬間煞白,急聲道:“你少冤枉我!你這信口胡扯,沒有證據!”
“當初玉佩剛被搜出來時,郡主握在手中,我們都沒看清是什么物件,而你卻脫口而出是你表妹的玉佩。”
“玉佩或能辨認一二,但那枚玉佩樣式普通,材質也不是什么名貴玉石,你遠遠的看一眼,竟能知曉它便是你表妹的貼身之物?”
“你是如何做到的?難不成有千里眼?”
“抑或是,你就是將玉佩放在現場之人?!”
羅霓裳被這番接連盤問逼得連連敗退,面上慌張無措,無力倒在原地,動了動嘴唇,到底說不出一句辯駁。
眾人明悟。
這是直接默認了?
明慧郡主柳眉倒豎,眸光宛若利劍。
“羅霓裳!你還有何話可說?!”
羅霓裳慘白著小臉,緩緩抬頭。
她瞥向某處,忽然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神情激動:
“郡主,郡主冤枉啊!我、不是我想這么做的,是有人、有人唆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