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沒有犯錯時,它就是讓人仰望的存在,可一旦犯錯,哪怕只是受了牽連,也會有人當做對付葉家的突破口,揪著不放,甚至夸大其詞,讓葉家重重的摔跟頭。
圣上即便想保住葉家,也要顧及其他。
換句話說,葉家在受到其他黨派勢力的攻訐之時,自己想方設(shè)法保全自身,才能成功在朝堂上立足,成為圣上可以繼續(xù)信任的臣子。
這種情況下,葉家人謹小慎微、愛惜羽毛就成了重中之重。
“那這次是事……”
葉婉昭是聽葉婉星說過的,裴衍深受他舅舅,也就是圣上的喜愛。
她覺著這次的事,莫不是圣上在替自家外甥撿功勞?
葉尚書卻道:“朝堂上的事,祖父也略有耳聞。先前科舉案葉家失察一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后面的結(jié)果下來,所有人都知道圣上有意保下葉家。”
“此事本就引起一些勢力的不滿。你父親看似風(fēng)光,可一不小心就會遭到有心之人的算計。若是你父親再神機妙算,破了連環(huán)慘案,獨占功勞,那處境更是猶如烈火烹油,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fù)。”
葉婉昭還是理解不了。
“小人之心,防不勝防,如何能因為畏懼小人的嫉妒、構(gòu)陷,而讓自己妥協(xié)退讓,將自己名正言順的功勞拱手讓人?我覺得,若是小人畏懼你的強大,你就應(yīng)該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只有強者,才能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葉尚書聽到她的這番言論,無奈一笑。
“六丫頭,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人生在世,哪兒能這般肆意瀟灑?尤其這是在朝堂之上,我們身為臣子,即便再強,還能強的過圣上?若是有朝一日,我們?yōu)榍笞员6粩鄶U張自己的勢力,到那時,圣上又是如何看待我們?世人又是如何看待我們,我們?nèi)~家又是如何看待自己?”
他這話,就差沒有直接說破。
你這是想干嘛?你這是想造反嗎?
葉婉昭啞口無言。
她就算再無知,也知道功高震主的道理。
就連與高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都選擇功成身退,亦或者做個閑散之臣。
臣下一方勢力過大,本就是皇帝最為忌憚之事。
葉尚書見她聽進去了,又同她分析此次圣上的用意。
“圣上并沒有打壓削弱葉家,相反,他是在幫著葉家。”
葉婉昭抬頭看他。
葉尚書又道:“圣上未免你父親功勞過大,因此指了裴侍郎分你父親的功勞。那他為何不指別人,而是裴侍郎?只因裴侍郎乃圣上的親外甥,也是他最為信任的人之一,圣上指派他與你父親共同辦案,也是有讓葉家同裴侍郎交好之意。如此,也不會讓葉家太過孤立無援。”
“這是恩,不是罰!”
葉婉昭這才了悟,頓時慚愧的看向葉尚書。
“祖父,琬琬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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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一案雖然未能及時阻止,卻讓葉婉昭確定了更多事情。
兇手無疑是城西人!
從數(shù)量來看,第一案發(fā)生在城南,第二案和第三案都在城西或其近郊。因此兇手居住在城西的可能性更大。
柳生是個性格孤僻的伶人,平日里鮮少出門,兇手若是想遇到柳生,并且能保持一段時日的觀察,只能說明他與柳生生活之地不算遠,才能更方便對其觀察尾隨。
兇手此次拋尸的地點是金水河畔。
根據(jù)尸體上的線索顯示,尸體并非順著河流流至案發(fā)地點,而是直接拋尸。
這種情況下,兇手依然需要使用交通工具進行運尸,那便有陸路上的馬車和水路船只可以做到。
兇手對死者進行剝皮毀尸需要一定時間。
按照柳生從臺上演繹完畢開始算起,即便兇手的行兇地點再近,最起碼要在整部戲謝幕后才能完成犯罪。
也就是說,兇手在他們進行搜查時,尚未轉(zhuǎn)移尸體或正在轉(zhuǎn)移尸體。
那時京兆府的人來的不算晚,雖未能進行地毯式搜索,但驚動了不少居民,兇手身為局中人不可能不知曉這件事。若是兇手選擇陸路的方式轉(zhuǎn)移尸體,那么不可能如此快速順利的運送至金水河畔。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選擇水路。
也就是說,兇手行兇的地點在金水河邊或靠近河邊!
此結(jié)論一出,葉婉昭也不耽擱,直接尋了葉擇仁。
葉擇仁聞言立刻命令手下的人行動起來。
沿著金水河岸尋找疑似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的地點。
處理完這件事后,葉擇仁才向葉婉昭問起心中的疑慮。
“琬琬,兇手為何不能直接在船上作案?如此這般不是更有利于拋尸和逃脫嗎?”
葉婉昭搖搖頭。
“金水河水流雖稱不上湍急,卻也不如湖面那邊平靜。兇手需要剝皮,自然要找一個平穩(wěn)之地。”
葉擇仁瞬間了然。
他并非想不到,只是一心著眼于兇手如何瞞天過海順利拋尸,總覺得如此更為方便,倒是一時間忽略了行兇的需求。
葉婉昭又提起另一件事。
“爹爹,您覺得兇手作案有何規(guī)律?”
葉擇仁不解:“什么意思?”
“兇手第一次作案是季子羽一案,那個案子發(fā)生在十九日凌晨,第二案是蘇氏,發(fā)生在二十六日晚,兩者相差七日。但是第三案卻是五月初一,同上一案只差了五日。”
葉擇仁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說,兇手作案越來越頻繁?”
這般說來,距離兇手下次作案的時間不遠了。
葉婉昭略一點頭,繼續(xù)道:“還有,兇手第一次拋尸的地點是離百姓居地不遠的暗巷,第二次是在鮮少人涉足的荒山,第三次是金水河的僻靜彎道旁。”
“不錯,這又是為何?可是有什么講究?”
“兇手第一個殺的是外鄉(xiāng)人,這里沒幾人認識他,所以他出現(xiàn)在易于發(fā)現(xiàn)的地點。其余二人均為本地居民,在京城有人際往來,所以他們的拋尸地更為隱秘。”
金水河柳生的尸體雖然當天就被發(fā)現(xiàn),更多的是因為官府即可搜查。若是沒有這一出,按照春陽班態(tài)度,柳生失蹤后也不會有人即可尋人,尸體會就在偏僻處無人得知,待到他們發(fā)現(xiàn)柳生失蹤報官時,也過去兩三日了。
“兇手到底要做什么,挑釁官府嗎?”葉擇仁不由的感慨,“若是抓到真兇,我還真想他到底是哪種手藝人,居然有剝皮虐殺的愛好。”
葉婉昭聞言,腦海中瞬間有靈光一閃而逝。
她皺了皺眉,卻始終未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