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
仙山寺。
寺后別院,桃花爭艷,細雨紛紛,水珠婆娑,點點滴滴在花瓣上朦朦朧朧,隨雨搖曳。
二層小樓上。
“滴答——”
一滴水落在男人的指尖,泛起涼意。
“如何了?”
一身黑衣的男人垂首匯報:“啟稟主子,成了?!?/p>
“不過……”
站在檐下的男人微微抬頭,目光從指尖的雨滴移開,手指輕輕捻了捻。
狹長眼尾微挑,深邃的眸子深不見底,令人不敢窺視。
“怎么?”
十四恭敬稟報:“一切都很順利,就是傳遞消息的人,出錯了?!?/p>
宴淮真轉身走進室內。
十四緊隨著補充道:“我們退出的時候,發現十二被人打暈在路邊,還被藏到了……缸里?!?/p>
說著,十四的語氣顯然覺得有點一言難盡。
“十二說,打暈他的人是……小花姑娘?!?/p>
宴淮真腳步一頓。
“她怎么說的?”
十四滿臉踟躕,不知該說不該說。
“說?!?/p>
“小花姑娘說,說主子死了?!?/p>
宴淮真:“……”
十四閉眼,一狠心一咬牙補充道:“聲音大的整個養心殿都聽到了,然后就消失不見了?!?/p>
“……”
空氣寂靜一時。
只有外面窸窸窣窣的雨聲。
十四低著頭。
“我這難道不算是幫你們的忙嗎?”清脆的帶著幾分陰陽怪氣的女聲響起。
十四猛地抬頭。
窗邊。
瑰玥趴在窗沿上,胳膊搭在上面,手里還拿著一塊……紅色的布?
少女容貌瑰麗,妖冶魅惑,她面帶著笑,看著站在屋子里的一主一仆。
“我幫了你們這么大的忙,怎么,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嘖,真沒禮貌。”
十四:“……”
他手有點抖。
他一直是不相信這世間有妖的。
直到主子告知了他‘小花姑娘’的存在。
他手背后,握緊了手中的短劍。
眸光緊緊盯著瑰玥。
瑰玥單手撐在窗沿邊,微微用力,側身坐到了窗沿邊,好整以暇地等著他們回話。
這個動作讓她把手中的‘紅布’完全裸露出來。
緊盯著她的十四:“……”
這面料。
這材質。
怎么這么像……
還沒等他細想,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
“十四,退下?!?/p>
“是!”
十四立刻應聲,走得干脆利落。
都是熟人了。
主子一個人面對妖也是沒什么問題的……吧。
……
……
“哇哦。”瑰玥見十四身形一閃,就迅速消失了,感興趣地眨了眨眼。
“他是你的死士嗎?”瑰玥猶記得那日那群殺手也是這樣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他是我的暗衛?!?/p>
“暗衛?”
瑰玥覺得這很酷。
她也要弄點暗衛,在她工作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比她一個人好玩多了。
“嗯?!?/p>
風聲驟起,雨勢大了些。
宴淮真抬步,朝著瑰玥走去,冷白修長的手抬起,遞到瑰玥面前。
“雨大了,小花不如進來說?”
瑰玥哼了聲,避開他的手,自顧自地跳了進來,直接坐在窗邊的竹椅上。
宴淮真淡定收回手,坐在瑰玥對面。
“你的?!?/p>
瑰玥隨手把他的里衣扔過去。
宴淮真接過,眼角微微一抽,抬眸道:“小花姑娘就是用它找到我的?”
“嗯哼。”
瑰玥晃了晃腿。
宴淮真:“……”
男人動作優雅地把被瑰玥揉成一團像個破抹布一樣的衣服疊好,放在一邊。
“疊的不錯?!?/p>
瑰玥夸獎,就是語氣有些陰陽怪氣。
“多謝?!?/p>
宴淮真淡定一笑。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看著彼此,相顧無言。
瑰玥歪頭:“……你沒什么要說的么?”
宴淮真眉梢微挑,也學著瑰玥的模樣歪了歪頭。
他又穿回了紅衣,此時懶散的倚在竹椅上,墨發被風吹起,端的一副妖孽模樣。
“一日不見,小花越發花容月貌了?!?/p>
他聲音清澈中帶著幾分慵懶。
被夸漂亮,瑰玥眼尾微微上揚,卻還是繃著一張白皙的小臉。
“你利用我?!?/p>
砰——
瑰玥一把拍到桌子上,“你利用我假死!”
劇情中。
‘假死’這個事件發生在半年后。
可現在提前發生了,也就導致了任務進度倒退得更嚴重。
怪不得呢。
如果不出瑰玥所料,宴淮真被她這只妖殺死的消息已經在小范圍的傳播了。
漂亮的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眸緊緊地盯著他,氤氳著怒火。
宴淮真詭異的想起那日這雙眸子在他掌心的場景。
“小花姑娘果然聰慧?!?/p>
宴淮真在十四稟報的時候就已經猜到她會來。
只不過,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
失策失策。
見他不否認,瑰玥擰眉,奇怪:“你為什么不想當皇帝?”
“人各有志。”
“那……”瑰玥笑瞇瞇地,看向男人那雙漆黑的眸子,“可能需要你改變一下你的志向了?!?/p>
“太子殿下?!?/p>
瑰玥倏地起身,精致的眉目間充滿了冷漠之意。
她的出手速度很快,朝著宴淮真伸去。
男人也不動,深邃的眉眼靜靜地看著她,好似不會反抗。
瑰玥拽住她的手臂,下意識運起妖力。
卻——
一股力不從心的感覺從體內襲來。
不似那日妖力散盡的感覺。
而是……
仿若被什么壓制,而使用不出來。
她松開手,精致眉宇皺起。
“你搞的鬼?”
宴淮真不答,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為瑰玥倒了一杯茶。
舉手投足間,動作優雅,貴不可言。
修長手指拿起瓷白的茶杯,遞給瑰玥:“小花姑娘不要太過急躁,喝口茶?”
他面色淡然,仿佛天塌下來都是這么一副表情。
瑰玥:“……”
啊啊啊。
她實在是忍不了了。
下一秒。
柔軟白皙的手突然伸向宴淮真的臉,橫拉豎扯,左掐右拽,把男人的臉當做一個面團子一樣揉捏。
距離遠遠地卻一直在暗處觀察的十四:“……”
干啥呢?
干啥呢?
干啥呢?
啊啊?。?/p>
他家主子遭非禮啦!
十四捂住眼睛,又露出一道縫隙,想看又不敢看。
宴淮真:“……”
臉上的小手冰涼,看得出對他的怨氣極大。
“小,小花……”
“小個屁的花,本公主今日就讓你看看花兒為什么這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