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逸飛問心中有了計較,他轉移了話題,指著葡萄園中間一個小土包上的房屋問道:
“這個就是博他們的地方?”
“不是,是吉米在那里住,1984年修建的,那個地方叫蜜蜂丘(beehill)。”
他所說的吉米就是博的父親,在巴黎評判時任酒莊掌門人的吉米.巴雷特。這所房子位置挺好的,就一個高出地面6米的小土包,面積跟他空間的大小差不多,被四周的葡萄園環繞。
吉米和他的第二任妻子兩個住不了這么大的房子,加之這里位于葡萄園中,于是就抽出了左半部分作為戴維他們幾個葡萄園管理人員和酒莊宣傳部門的辦公室。
盡管有條4米多寬的主干道通往酒莊的停車場,但蜜蜂丘的門牌號卻不是酒莊門口的塔布斯街,而是納帕河西邊那條直通水庫的艾維路3505號。
兩個人順著山勢來到了“薩克斯風”的彎曲部分。
這里山勢平緩,戴維指著緩坡上的太陽能發電板介紹道:
“這是我們前幾年安裝的。”
他們也用太陽能啊。
“這玩意也只能在晚上照明用用,其他的還是得牽電線,要我說這玩意就沒用。節約不到多少電費不說,還要另外花錢。”
肖逸飛聳聳肩膀。
“這是堆肥場。”
說道這個,應該是戴維的得意之作,他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我們的堆肥是用65%的葡萄渣,10%的雞糞,20%的木屑,還有5%的上一次堆肥,混合在一起,還加入從玉湖中撈取水生植物,漚制而成。對土壤的非常不錯。這就是在鮑勃的指導下完成的。”
說完,他還伸手抓了一把堆肥。
“你看,微生物在里面將這些物資變成了對葡萄非常有用的營養。”
肖逸飛想著有雞糞,只是捏了一點點,感覺了一下,又聞了一聞。難聞。
洗過手,兩個人接著往前逛。
“這是1.H地塊,里面是1974年的赤霞珠。這個就是1-90A地塊,前面幾個是89年種植的赤霞珠。”
肖逸飛發現他跳過了平地上的一個地塊,他問道:
“這個地塊是哪年的?”
“這個地不是我們的。”
“哦,是誰的?”
戴維拉著他走到更高一些的地方,指著說道:
“這個地塊和上面那個地塊,加上河對岸那塊,都屬于維拉家的。”
“他們住哪里?”
“就在那邊,河邊的樹擋住了,看不見。”
肖逸飛仔細看這周圍的環境,在酒莊門前的公路以上,納帕河的東邊,就只有這兩個地塊不含在交易范圍內。
肖逸飛走到維拉家的葡萄園中,仔細和蒙特雷納的葡萄園對比。發現葡萄生長差不多,只是他們每株葡萄藤上的掛果要多一些,葡萄園的管理要差一些,樹樁下的雜枝都沒拔出干凈。
“他們的葡萄園怎么樣?”
“還不錯,不過他們控制產量不是很嚴格,葡萄的價格要低一些。”
“他們自己沒有釀酒廠?”
“沒有,他們是種植者。”
“咱們酒莊有沒有買外面的葡萄呢?”
“沒有,外面買的葡萄不太容易控制質量。只要有5%的低質量葡萄就會將葡萄酒質量拉下一大截,所以我們寧愿租地也不外購。”
“那他們外購的葡萄價格怎么定的?”
戴維在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了,盡管酒莊沒有外購過葡萄,但對這些還是門清。
納帕谷是很小,是世界最小的葡萄酒產區。可小小的納帕谷中,酒廠數量卻非常多。以至于多到引起納帕縣的注意,縣監事會出臺規定,新酒莊必須擁有1英畝以上的葡萄園。
可即使如此,酒廠數量還是從以前的160家增加到了400家。這個急劇增長的數量,逼著縣監事會再次提高門檻,他們已經基本不批準新酒莊,就算是要成立新酒莊,也將擁有葡萄園面積提高的了10英畝。加上現有酒莊的發展壯大,兼并小酒莊,收購葡萄園,總算是遏制住了酒廠數量增長的勢頭。
這么多酒廠擁擠在4萬多英畝的納帕谷中,必然大小各異。
既有坐擁幾千英畝葡萄園的大酒廠,每年產出幾百萬瓶葡萄酒的龐然大物。也有蒙特雷納這種幾百英畝葡萄園的中等酒廠。還有些小酒莊只有十幾英畝的葡萄園,種出來的葡萄供自己釀酒。甚至有些成立早的酒廠根本沒有葡萄園,他們釀酒用的葡萄園全部是從市場上買。
納帕也有自己不開酒廠,種出來的葡萄全部出售的葡萄園。這種一般以家庭為單位的種植者,他們的葡萄除了部分優質品被大酒廠簽訂長期協議收購外,其他的就放到散貨市場上去讓其他酒莊購買。
這種模式就像是國內一樣,農戶種葡萄,將葡萄賣給酒廠,酒廠釀造成葡萄酒后出售。但和國內不一樣的是,這里有種植者協會,專門和釀酒商協會進行交涉,兩者談判出一個基準價格,之后每塊田的葡萄收購價格就是由基準價格乘以系數來確定。
而這個系數也是經過釀酒商協會和種植者協會談判確定,比如多少齡的葡萄有多少系數,多少糖度的葡萄又是多少系數,還要根據葡萄產量、是否有機、風干程度等等來確定系數。
這樣每年談判出一個基準價格后,大家就按照公式一下子就能算出各自葡萄的價格。當然了,這個價格只是下限,葡萄的收購價格必須高于這個價格才行。
肖逸飛覺得這樣的策略不錯,它能逼著種植戶盡可能的提高糖度,選擇有機種植,還能讓大家自覺限產,提升葡萄的品質。進而能提高葡萄酒的品質,保證納帕這個品牌的優勢。
他真心希望國內也這樣執行。不過國內真的想要這樣執行估計比較困難。
首先是沒有一個強力的種植協會。其次酒廠太少,除了王朝、長城、張裕這三大酒廠,你根本不知道賣給誰。而三大酒廠輕易就能達成價格聯盟,盡可能的進行壓價。就算是國內有種植者協會規定了限價,但國內的農戶絕對做不到達不到限價就寧愿讓葡萄爛在地里都不賣給酒廠的狠辣手段來收拾酒廠。因此就算是有種植者協會規定低于限價不能賣,也絕對有農戶偷偷摸摸的將葡萄賣給酒廠,而且他還振振有詞的說自己怎么怎么缺錢、怎么可憐,而且在媒體的煽動下,“善良”的圍觀者也絕對會對種植者協會口誅筆伐。
算了,還是顧自己吧。肖逸飛大量了下周圍的情況。如果能買下維拉家,加上現有莊園葡萄園,那東邊地塊就完全屬于自己的,并且整個葡萄園的形狀就變成了中國古代的元寶形,那個平緩的山包就成了元寶中間的那個園。
“你說我們把它買下來怎么樣?”
“那當然好了。我們這邊就成為一個整體了。”
“維拉家有多少英畝?”
“這兩塊一個40英畝,河西邊還有13英畝。”
好像也不多嘛。
“他們家愿意賣不?”
“不知道,估計愿意吧,畢竟他都60多歲了。”(這里將年齡增大了10歲。)
結束了這個話題,肖逸飛指著葡萄園旁邊一棟別墅問道:
“那個應該是博他們的住處吧?”
“是的,也在交易范圍內。”
肖逸飛簡單看了一下,這別墅夠偏僻的,兩個一百多米的山頭夾著房屋,山上有茂密的樹林,周圍一戶鄰居都沒有。離博的別墅最近就是艾維路3470號的維拉家了,直線距離有600米。一旦自己買下維拉家的葡萄園,他們必然也要搬走,那自己如果住博的別墅,最近的鄰居就更遠了,要800米外對面的山坡上才有兩戶人家了,這也太荒涼了吧。
“好謝謝你,戴維,我終于知道我要買下來的葡萄園是什么樣子了。”
“那我回去繼續工作了。”
“一起走吧,我也要回去看看。”
兩個人順著淺淺的納帕河邊往回走。
“戴維,我看了下,葡萄園很少有滴灌裝置,怎么回事?”
“我們這里靠近山坡,水庫和納帕河,不是十分缺水。如果真的需要澆水,我們這里每家都準備的有池塘,只要用機器抽水就行了,畢竟滴灌裝置也是要花錢的。不過我們近幾年在坡地也鋪設了一些滴灌裝置。”
“那你說要是我們全部使用滴灌怎么樣?”
戴維嚇了一跳:“肖,那可要上百萬美元呢。”
“我就問效果。”
“效果肯定要好,我們這里排水很暢順,要是有滴灌裝置,葡萄園的水量就更容易控制,對葡萄的生長也更加有利,葡萄品質也能提高。”
“那我知道了。”
“肖,你不說來真的吧,上千萬的開銷,你可要慎重。”
當然是真的,不鋪設滴灌設備他如何讓葡萄獲得優化,就算種上強化后的葡萄,那他也要每年澆高濃度空間水。但這些話可不能說出來。
回到度假村,肖逸飛又將岳妃叫來,指示她去打聽維拉家是否愿意出手葡萄園。岳妃對于能多掙中介費的事情那是一點也不介意,加之這個時候談判的主力不是她,于是她急匆匆就跑去打聽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