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緣仙,她與師父入室,為師父晾溫水。
她小心翼翼開口:“師父,待我傷好,能否獨去人界?”
何憐面無變化,一手端杯呷水,一手隱于敞袖。
她沉默等候。
“好罷,我與你同去。”
“師父!?”
“我不放心你。萬一再受傷,我這身老骨也吃不消。”何憐打趣道。
她呵呵笑會兒,轉身去廚屋拿點心過來。
一一擺開,嗅著口饞。
何憐與她高高興興吃完一頓。
自青鸞山至人界,鏗爾每夜撫琴問琴靈她在何處。琴靈沉寂,想來她許是到了個連它也感知不到的地方。
希望她無事。
鏗爾將琴裹好,思考《九轉蓮花步》一事。他有個猜想,召靈門的門主并非為邪功所害,功法是真,門主遭遇卻是他人為之。若要確認,還需了解人界幾個修仙門派之間的關系。
人界想要成仙的人,一般視修仙門為上上選,其余幾個例如召靈門是次要。無他,修仙門出過一位升仙者。據說,此升仙者原先在門派并不起眼,像是突然冒出來的,叫人困惑不已。
是了,他此去目的地便是修仙門。
音容笑貌皆化去,如身邊常人一般普通無異。
她對著師父傻笑。今日師父一身俠裝,俊逸不同往日,如那臨江仙客翩翩欲飛。
師父的氣度是化形術遮不住的。
“我先帶你去放松一周。日后或許艱苦,莫委屈自己。”何憐對她的目光接受坦然,背手領前。
“師父,我有個疑問。”她停一下,道,“您以前不曾提過緣仙子。”
“她這人,其實與誰都不親近。”
“那為何……我看她對師父的情誼還是深的。”
“也許吧,我也不懂她。這世上,沒有誰懂誰。實際上,一點不同便是一墻壁。久了,覺得正常,不再痛心疾首尋不到知音。或許,拋開理不理解之類的,想與誰在一起隨本心即可。哪怕最終要散,也不留遺憾。
我看你對鏗爾還是有情的吧,若是喜歡得緊了,何不嘗試。”
“師父……我心漸冷。”她回。
師徒間無話。何憐心知此刻不說為好,她的心意當自己去摸索明白。
幾日后,她偷溜出來,一人去了修仙門。事關重大,關乎她失憶前以及鏗爾撿到她前的事。她需要獨自查找,確保自我判斷不受外界干擾。這次,她不能信師父。
想必師父會傷心……她強冷下心,告誡自己如不能果斷行事,就無法找到答案,無法安寧!必須如此,這是為日后能與敵人對抗徹底所準備的第一步。如猶豫不決,只會給暗中人可乘之機。冷靜!
再次抬眼,只見涼薄。
她的裝束簡單,清一色深灰。后動用腿臂靈活行于屋瓦間。
“仙君請移步。”
一個聲音響起。后傳來腳步聲,齊整有序。
她停住,閉眼傾聽。
“林公子辛苦。”
緣仙的聲音。她待要續聽,忽然感覺身邊風行改變。
有人!
指間化出一根妖尾刺,直扎過去。
那個人制住她的攻擊,聲音極小道:“小狐貍。”
原來是鏗爾,有驚無險。
她心中泛怒,這人也是,偏這個時候過來。要是傷著了,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