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星川釋?”
“是他嗎?”
“他不是早就……”
“旁邊那個是……地球人?”
昏暗的環境,光影浮動。石塔,門,圓廊,十字路。身著黑金長袍的人群竊竊私語著,眼神卻直落在中央昏迷不醒的二人身上。
忽然,從遠處匆匆走來四人,其中兩位老者神情嚴肅,快步走在前面,兩位少年緊跟在身后。
人群不再議論,利落地讓開一條通道,張開雙手行禮。
“尊長。”
“尊長。”
“元少時者。”
“元少時者。”
四人穿過人群,走向圓廊中心,卻在看到那個被稱作“星川釋”的人時,驀然頓住。
其中一位淺棕發色的少年不自覺地邁出腳步,靠近,手顫抖著緊抓胸口,試圖抑制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臟。
“扶桑。”一位尊長的聲音溫和,然制止的意味不言而喻。
那位少年意識到失態,倏地停下了步伐。
另一位尊長看了眼地上那人,轉身對棕發的少年說道,“扶桑,你帶星川回你的住處,他受傷了。”
“是。”那位少年點了點頭,走近,蹲下,銅青色的瞳孔閃爍起光影,似乎是亙古的記憶侵襲而來。
少年輕輕抱起地上的人,轉身示意,邁步走過兩位尊長,從來時路離開。
“那這個呢……”
“先帶回去,可以研究。”
純黑的雪尼爾窗簾長垂,掩映人聲,而燭火卻私語。
棕發少年輕扶起床上昏迷著的那人,左手端一碗褐色的粘稠液體,慢慢使他喝下。
有光從那人身上漸漸散發出來,如同地球上那在黑夜中飛舞的極光,從眉心處蔓延至全身。
隨后,少年起身,小心翼翼地從書柜最上層的抽屜中取出一個精致而古樸的盒子,很舊,卻很干凈,又坐回原處。
盒子被打開,中心的玻璃球飄起雪花,房間內悄然升起叮叮當當的樂聲,悠揚輕快,仿佛奏著一場夢。
高聳的巖石懸崖,錯落生長著美麗的海神花,往下則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兩個小人坐在崖邊,好像一幅畫。
“話說你和宿之幕尊長這次又去哪里了啊?”少年順手撿起身旁一塊石頭,用力向海底懸崖扔去。
“木凪洲,可好看了。”星川釋將一只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貼近他的耳邊,小聲說著,“你是不是也想去啊?”
“怎么可能。”少年轉過頭去,作著無所謂的樣子,“我在這有很多事要做的好嗎。”
星川釋笑著點點頭,伸出手,古棕色的盒子隨之顯現,“是是是,扶桑對外面一點都不感興趣,那這個禮物我就還是自己留著好了。”
“什么!”少年瞪大了眼睛,驚訝地說道。
“禮物,給你的。”星川釋看著接過盒子的少年,說著,“這次的文明很有意思,有些玩意做得精致極了,我覺得你會喜歡。”
少年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中,銀白的雪花在玻璃球中飛舞,耳邊隨之響起輕快的鈴聲。
“洛特什不會下雪,可外面會下這樣好看的雪,在若有寒冷時節的時候。”星川釋一同看著,說道。
又想起往事,少年嘆了口氣,將盒子合攏,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可還是流露出落寞,或是哀傷。
突然,床上的人抽動了一下,少年立刻將人扶起,神情嚴肅,那人接而抽搐不止,面色變得慘白。
“怎么回事?”少年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么,明明不應該這樣啊,只能馬上用自己的療愈力穩住他的情況。
為什么會出現魂落現象?怎么會?按理來說不會啊,方法都是正確的啊。
猛地,他想到了什么,起身,在書柜前急忙尋找,那本《廣義療愈》呢,嘖,可惡,在哪里!
少年快速地翻找著,一本黑色的,金色扣紐的書,啊,找到了!
“針對廣義的療愈,適用于所有空間中過去存在、當前存在和未來存在的任何生命體……”
少年捧著書跪在床前,念著書上的大段大段的咒文,手放在那人的額頭上,好像抽搐漸漸停止了,恢復了正常的呼吸。
成功了!
汗珠順少年的眉骨劃過臉頰,滴落,卻是不顯現在黑袍之上。
“你是誰……”
少年猛然抬起頭,那人已經醒來,坐在床上,問著那句陌生的話。
明明想過的,他一定會變得不一樣的,可是……
“祭扶桑,你可以叫我扶桑。”祭扶桑忍著情緒,還是習慣裝作不漫不經意,笑著伸出手,“沒想到你還能回來,真以為你已經死了啊,好久不見呢,星川。”
“你好?什么星川?我是周釋。”周釋出于禮貌伸手回握著,有些疑惑和警惕,“你是什么意思?我是活著嗎?還是已經死了?你……叫我星川釋?為什么?”
“你是星川釋,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只是,有一點變化就是了……”祭扶桑盯著周釋緩緩說道,仿佛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比如……眼睛的顏色,以前分明是白青色的呢。”
周釋有些沒來由反感,又是在他身上尋求別人,不是他的人,不存在的人。而且,這個叫祭扶桑的人總自顧自的說奇怪的話。
“我只是周釋,從來不是你說的那個誰……”周釋語氣無意識地變得漠然,看來死了的世界和活著的都是一樣無趣,“你還沒清楚回答我的問題,祭扶桑。”
“脾氣也變得不一樣了啊,星川。”祭扶桑歪著腦袋,挑起眉頭,眼神里有著周釋讀不懂的東西,“這里是302號宇宙空間的洛特什,你曾是我們的一員,叫作星川釋。不過,現在的你和一同來的那個地球人是落入了多元宇宙之間的隨機黑洞,居然還活著來到這里,真是奇跡啊,或者該說,這是先主的意志呢?”
新宇宙?創世神?多元宇宙真的存在!不對,蘇澤!
“那個人呢?那個和我一起的人呢?”周釋急忙問道,緊張地看著祭扶桑。
“你的新朋友嗎?”祭扶桑托著下巴,好像顯得有些失望,“說起來我應該先帶你去和那兩位尊長打個招呼的,不過,宿之幕尊長應該聽說你來了,先去見他也無妨,他可是想你很久了啊。”
“我是問和我一起來的人,他在哪?”周釋真的有些煩躁了,這人講話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因為你,他們在一處呢。”祭扶桑聳著肩,無奈地擺手說道,“再說,怎么變成這么著急的性子了啊,星川。”
“我叫作周釋……”周釋甚至開始覺得和這人說話有些累了。
“對我來說,你就是星川。”祭扶桑笑著說,從衣架上取了件外袍給周釋披上,“走吧,既然你這么著急的話。”
周釋跟著出了門,現在他的身體似乎完全恢復了,走路異常輕快。屋外的景象與先前去到的洛特什別無二致,唯一不同的是,很多人,街道上那些身著黑袍的人,感覺,在低聲議論他。
“我們并無惡意,星川。”祭扶桑好像看出周釋的想法,把手搭在他肩上“很高興你回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而已。”
祭扶桑和周釋循中心大道而上,穿過回時的圓廊,石塔的晶體有力地迸發著光芒,前處,房屋越來越少,只一座像帕特農神廟的建筑巍然而立,巨大的石柱與回時的石塔遙相呼應,共奏輝煌而神秘的篇章。
“這里是……”周釋問道。
“持重堂。”祭扶桑回答,“洛特什除了回時外最重要的地方,審判,懲戒,冠禮等等事務都在這里開展。真一點都不記得了啊?”
二人走上階梯,祭扶桑將手放在門側的一個方形凹槽內,突然,凹槽閃起銅青色的光芒,整座建筑仿佛活了過來,震顫著,大門也隨之開啟。